第4章 古代林
昨天被议论的火热的司机被割喉致死事件，依旧是午休时间谈论最多的话题，由于行凶者还没找到，原本对事件的讨论声，逐渐转变成了对维序者的质疑声。就连乔暮里都有些诧异，本以为当天就能查到结果的，维序者的效率为什么会这么差？
一盒已经被切好的芒果放在乔暮里面前，她惊讶地抬起眼睛看向将盒子递来的主人，还未等她开口，白尧便一副凶巴巴的样子：“芒果这种东西在羡城很贵的，你可别不识好歹。”言下之意就是你赶紧给我吃。
其实，像这样给乔暮里递橄榄枝的行为，已经不止一次了。只是以往她迫于禁令的约束，都是斩钉截铁的拒绝，而这一回。
乔暮里笑了笑，伸手拿起了叉子。眼看着她将芒果放入口中，白尧一副见了鬼的样子，她揉揉眼睛，原本没抱希望的她，没想的乔暮里竟然接受了。
“谢谢你，还有，一直以来，抱歉了。”
摸了摸乔暮里的额头，白尧不禁自言自语道“你这家伙，脑子没烧坏吧，还是转性了？”习惯了她疏远的态度之后，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笑意，白尧感觉此时的乔暮里才是坏掉了。
叉起一块芒果，乔暮里伸手递到了长门面前“要吃吗？”
长门摆了摆手，而是继续抱胸，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就在这时，教室的扬声器传来一个急促的声音：“所有学生注意，即刻起，禁止所有人进入古代林区域，再说一遍，即刻起，禁止所有人进入古代林区域！！”
周围的议论声霎时停了下来，所有人都露出茫然的表情与身旁人对视，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紧急事件。
扎着双马尾的班长林安妮从走廊上跑了进来，她气喘吁吁地站在讲台上，拿起板擦敲了敲桌子，好不容易捋顺了气息，她盯着台下数十双眼睛满脸严肃：“各位，都听到广播里的内容了吧，无论你们是因为好奇，还是为了探秘，全都不许给我靠近古代林！”
“可是班长，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你总得给我们透露一下吧，不然难免会有好奇的人…”
林安妮看了提问的同学一眼，并没有避讳：“有在晨间进入古代林进行清洁的学生遇难了，死相非常凄惨。”她眼神凌厉地扫视了所有人一番：“怎么，还有好奇的人吗？”
连续两天，两起命案，其中一件竟然发生在堡垒内部。这次的消息令月之盾的风评急转直下，所有人的脸上都挂上了惊恐的表情，他们是经历过行尸爆发幸存下来的人，本以为进入堡垒之中就可以过上安逸无忧的生活，没想到他们的生命还是受到了威胁。
泽见学园区内，有一处植被繁盛的古迹，而其间坐落着数座大大小小的庙宇，毕竟作为堡垒中唯一与众不同的一处风景，很多学生闲暇时刻，甚至情侣间的约会，都会选择到这块颇有意境的密林中游玩，来往的人多了，难免会出现脏乱的局面，由于邻近高中部，这里便成为了责罚触犯校规的问题学生的地方——具体的责罚内容，便是打理清洁。
清晨，密林中连滚带爬地跑出来几个学生，他们面色惨白，像刚经历过极其恐怖的事情。才刚进入高中部的大门，几个学生便瘫倒在了门口，其中一个人死死拽住执勤的学生会成员，“求求你们，不要再让人打扫古代林了，里面有怪物。”看着他语无伦次的样子，被拽住的学生会成员先是抽回自己的胳膊，瞪着他说道：“你在说什么，这地方怎么可能有怪物？”
“怎么不可能？！你自己进去看啊！！！”受到质疑的学生当即变得歇斯底里，好不容易才死里逃生从密林中跑出来，那种恐怖，他这辈子都不愿意再去回想了。
看着他的样子，确实不像在唬人。学生会立即将几个学生的遭遇报给了月之盾，当下便有数支暗钨小组被派遣过来，他们仔细搜查了整片古代林区域，除了找到几处残留的受害者身体组织，再无其它收获。
黄昏时分，当乔暮里等人从高中部出来时，只见不远处停放着数辆月之盾的工程车，暗钨小队的人正在密林与工程车之间忙碌着，看样子像是在抽取位于密林中心区域的深潭之中的水，她记得那深潭足有数十米宽，而且不知是不是活水，照这种抽法，不知道要抽上几天。
几辆黑色轿车停在乔暮里面前，从车里走下几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他们在乔暮里等人身前站定，客气地说道：“请您上车。”
泽见学园有规定，不允许私家车进入学园区，而这些人竟然光明正大地将车开了进来，还不见暗钨小组的人前来阻止，从没见过如此阵势的白尧被吓的不轻了，她轻轻拽了拽乔暮里的衣角，微弱的声音满溢着紧张，“暮里，这些人是谁，你不会是摊上什么大事了吧。”那表情和语气一点也不像平常的她。
乔暮里自然知道这些家伙是什么人，她安慰道：“小尧，你回去吧。”白尧却不愿放开手，，今天不会是见乔暮里的最后一面吧心里乱糟糟地想着，手没有丝毫要松开的迹象。
“没关系的，明天见。”不着痕迹地推开了白尧扯住自己衣角的手，乔暮里跟在黑西装男人的背后上了车。
长门也紧随其后，在走过白尧身旁时，她将目光斜向对方，深邃的瞳孔在她怔怔的脸上扫视几秒后，常年没有表情的面容上透出一股难以言状的高深莫测。没有多说什么，收回目光的长门也跟着上了车，坐在乔暮里一旁。
车子开出了许久，长门才开口道：“虽说我管的有些多余，如果有一天白尧约你出去的话，一定要告诉我。”
乔暮里一脸疑惑地看着她：“为什么？白尧…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当然。”
长门眼睛微微闭起，此时无事，她不想浪费分秒的休憩时间。
“长门小姐，我们马上就要离开学园区，进入商业区了，还请您注意。。。”前方的司机透过车内后视镜看到正闭眼休息的长门，小心翼翼地提醒道。
谁知话音刚落，司机便被她突如其来的目光震慑，手一松车身轻微晃了起来，他连忙扶紧方向盘，待车身稳定后，才松了口气。
“很多危险，不是靠双眼去看的。”长门冷冰冰地抛下这句话后，再次闭上了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车子停了下来。
在一座高楼前下车，这是堡垒内仅次于学园区主楼的高层建筑，是月之盾的总部大楼，两人乘电梯上了顶楼，走进董事长办公室。
这是乔暮里第二次走进这里，她看着四周的落地窗，整座堡垒的风景在这间办公室内一览无遗。
近泽黑坐在长长的黑色大理石会议桌后面，在看到两人走进来后，他眼神中流露出的无奈愈加浓郁，他将一叠厚厚的报告书丢在长门面前。
“所以古迹区域那片林子里的事情，也是你做的？”他有些疲惫地揉着眉心，“把你从扶桑之里请来是为了保护我的女儿，而不是看你捅娄子。”
“今天的事和我无关。”长门随便抽出一把椅子，坐了上去。而看到近泽黑仍显得十分拘谨的乔暮里，只是站在她身边，不知是站是坐才好。
顺手抽出身边的椅子，长门轻轻拍了拍椅背。
受到照顾的乔暮里心中浮起一股暖流，就连进入办公室后的紧张感也被一扫而空，她抿着唇，唇角微微勾起，坐在了长门身边。
“你能不能收敛点，遵守这里的秩序。计程车司机遇害的事情，因为没有进行处理，月之盾的风评已经受到了影响，今天又发生这种事。”一方霸主的气场，在长门面前丝毫起不到作用，近泽黑几乎商量的语气让一旁的乔暮里甚感惊讶。
长门眸子中透出阴冷的光，不知面对近泽黑，她何来的怨气，连声音都提高了几个调：“既然你把我请过来，就表示你的能力已经不足以保护乔暮里，我可以明确告诉你，让我来保护她，血腥是避免不了的，如果你不能容忍我的保护方式，就把她还给长门府，让我带她回扶桑之里。”
听到这里，乔暮里终于变得一头雾水，什么长门府，什么回到扶桑之里，怎么完全听不懂了。
为了防止她回想起曾经的痛苦记忆，近泽黑不希望她得知更多东西，眼见说服不了长门，他站在落地窗前，长叹一口气“算了，你们回去吧。”
听到门闭合的声音，看着尽收眼底的堡垒全貌，近泽黑眉间凝结起深深的愁绪，他抬起手，扶在窗上，羡城的一切，都尽在他的掌握，可自己女儿的性命，他却掌控不了。
往日的一切，羡城被血洗的场面仍历历在目。
当他在城市一隅建起了这座堡垒，自以为是的认为可以保护妻女，声色坚定地在长门府的家主面前展现出自己的能力，并将她们接回了羡城，却没成想会遭遇如此变故。
妻子被斩杀，连尸首都没能夺回，尚且年幼的女儿浑身是血，缩在角落瑟瑟发抖地看着他，以及守在女儿身边，双眼死死盯住自己的长门凛礼，那仿佛快要将他撕碎的目光，至今回忆起来都令自己胆寒。
他握紧拳头狠狠砸在落地窗上，面容因悲愤的表情变得扭曲起来，泪水从一侧的脸庞滑下“对不起，千贺，瑶。”
“无论如何，我都要用自己的方式，让你度过这次危机。”
回到学园区后，乔暮里实在忍不住，她追上长门的步伐，“长门，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计程车司机被杀的事情，竟然是你做的吗？！”
长门没有说话，多年以后再见到近泽黑，没想到自己的情绪依然会失控，此刻的她心情不是很好，况且，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还有你来到这里，接近我，只是因为近泽黑让你来保护我的吗？”乔暮里的声音很小，她感激长门能将她从阴霾中拯救出来，无论长门的目的是什么，这种感激之情也不该受到影响，可她就是觉得，有股莫名的情绪开始在心中发酵。她不喜欢这种真相，这带有目的性的接近，让她无法确定长门对待自己的态度是否源于本心。
将手放在乔暮里额前，长门垂着眼帘，与她的目光交汇，嘴里却吐出了句莫名其妙的话“无论多少个五年，都希望还能看着活蹦乱跳的你。”
即便你换了姓名，失去记忆，即便时光流转，世界交替，你始终都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