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郑容恩和卫明初
“不记得了。”卫明初当即就想走，这种事情，他在宫中二十多年，见多了。
宫妃妄图掌握宫城，想要拿下他这个禁军统领作为筏子的，或者是一些不要命的，想要拉着他一起沉沦的，他见得多了，一听这种话就没有意思。
“卫统领就不想知道二十二年前老侯爷兵败的真相吗？”郑容恩的一句话就留住了他的脚步。
卫明初问，“容嫔娘娘看上去不过三十，如何知道二十二年前的事情。”
“三十有六了。”郑容恩抚摸着鬓角，忽然觉得岁月不饶人，她一个局要谋划十多年，才走到京城，还是孤立无援的。
卫明初盯着她的鬓角，“三十六……十四岁的时候知道什么？”
郑容恩轻笑，“十四岁啊，十四岁知道很多了，比如生于什么样的家族，未来的使命是什么，也明白将军大义和文臣孤直，所以现在，我站在了这宫里，想要为当年的事情讨一个真相。”
“郑家呢？你出自郑家，不管郑家吗？”卫明初在京中，见得最多的就是为了家族门楣放弃自己的，自那之后活成了个行尸走肉。
久而久之，他就不大和这些世家往来了，因为看到自己曾经鲜衣怒马的少年郎朋友们全部变得麻木不仁，他太难受了，根本忍不住难过。
谢期南是个意外，他不受家族束缚，算得上是世家中的另类，可以自由选择自己的人生。
明明前面十多年都是富贵闲人，最反常的举动也不过是终日打探姜昀的消息，对姜昀无比上心，可姜昀入仕之后，他就立马参加了当年的科举。
卫明初想不明白，文武之间本来是难以寻求一个平衡的，谢期南这样对姜昀，恐怕最后也难有一个好结局。
“郑家？”郑容恩一声冷笑把卫明初的思绪拉回来，“我早就把从郑家得到的好处还干净了，我现在只想为老侯爷讨一个公道。”
卫明初无动于衷，“那是姜昀的事情。”
郑容恩弯下腰，身子不停颤抖，“姜昀……好蠢啊。”
卫明初回忆了下姜昀，怎么都不能把蠢和姜昀联系在一起，谁都不知道未来，当年知道真相的人都三缄其口，这样的情况之下，姜家没落是必然的，可是姜昀能一手把它起死回生，怎么都不可能是个蠢的。
郑容恩偏头，以一个诡异的姿势，斜侧着看他，“卫明初，姜昀之前不知道，所以她一心一意想要扶持康王上位，她现在知道了，她走的路就是明的，本来就有很多了盯着她，我们暗中出手……”
“我为什么要帮你。”卫明初打断她的话，“我身为禁军统领，荣华富贵全都有了，让我去走一条性命难保的路，我不愿意。”
郑容恩盯着他，声音轻飘飘的，慢慢直起身，走到他跟前，“卫统领当真是高高挂起？”
“是。”卫明初根本不看她，好像他从来不知道谁是老侯爷，也根本不认识挣来了长宁侯封号的人是谁。
郑容恩踮起脚尖，在卫明初的耳边说，“那当初在暗处帮了姜昀一把的人是谁？又是谁在北疆安插人手，借着旁人的嘴给姜昀暗示？”
卫明初手腕微微动了下，他眉峰像是变成了把剑，立在眉骨上，他有了杀心，在这宫里杀一个没有根基的宫妃那简直不要太容易。
郑容恩像是完全没有察觉到危险，还在笑嘻嘻地说，“怎么，卫统领还要我说更多吗？我能在江南保住一条命，可全凭您之前给姜昀的暗示，否则她也不可能这么快相信我。要说您没有一点旁的心思，我是一点都不相信。”
卫明初转身就走，“娘娘还是保全自己再说吧。”
“卫明初，我解决付贵妃，你对付恭王，我们逼一把姜昀，只有她才能名正言顺的讨伐这些高高在上的皇族！”郑容恩的声音像是被马车碾碎了，一股脑的滚出来的。
卫明初转头，“你怎么解决。”
“上一次，恭王做局骗姜昀，姜昀又主动入局，他们打了个平手，各有损失，却都是不重要的。”郑容恩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卫明初犹豫了下，还是跟着进了房门。
卫明初抛了个钩子，他要知道这个人值不值得他结盟，他在宫中二十多年踽踽独行，虽然孤独，但也实在犯不上找一个身在漩涡中心的人做盟友。
“恭王丢了个杜之遥，少了个冲锋陷阵的人，丢了民心。姜昀没了太夫人，总是要被人指着脊梁骨的，虽然事出有因，但孝道被看得太重了。”
郑容恩摆摆手说，“这些都不重要。杜之遥本就是一枚弃子了，他绑架姜夫人，冲进姜府，挑拨姜昀父子关系，也不过就是跳梁小丑。只是可惜了，姜昀心软，没有借别人的手杀了太夫人，否则恭王怎么着都要掉层皮才能脱身。”
红衣落雪，穿行在黑暗的屋内，看上去也是无比耀眼的。
卫明初忽而觉得这红色像是他自己一样，他回首二十多年，竟然一事无成，师父的死没有查清楚，老侯爷又兵败，身边的朋友一个一个“死去”，一人独行至今。
“如果姜昀杀了太夫人，那才不是一个好的主子。”卫明初并不赞同她的看法。
郑容恩在屏风前停下来，挪动了下缠枝莲纹的青花瓷，“卫统领，主子就是要心狠才能做成大事，心软的人是没有办法在这个京都活下去的，我们要对付的人，是一直盘踞在暗处，下了二十多年棋的人，不狠，死的就是我们。”
卫明初没有接话，他知道一个好的君主，就是要像郑容恩说的那样，可是那样心狠的人，追随她的结局能好吗？
郑容恩笑着从屏风下方弹出来的匣子里取出来一张纸，“虽然他们两方没有胜负，但是我在这里面有很大的收获。”
卫明初看着她手上的纸，上面的名字之间连了无数条线，关系复杂，令人眼花缭乱，一瞬间福至心灵，“你……想要利用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