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谢侍郎不是你的相公吗？
姜昀愣了愣，似乎没有想到，她盯着太夫人手上的金钗，轻声问询，“去死？”
“你不是什么都不怕吗？我去死！我死了，你就要守孝三年！你可是长房长子长孙！”姜太夫人满脸的疯狂，她只要一想到自己的女儿横尸在外，她的心就一阵一阵的绞痛。
当年女婿去世，她都能要求忙得焦头烂额的姜昀前去儋州接人，现在她的女儿去世了，她更不可能坐视不管。
既然退步换不来姜昀的和解，那就直接硬碰硬。
姜昀慢慢矮下身，跪在她的面前，骨节分明的手慢慢地在袖子里摸索，声音冷得让人发颤，“祖母说，想让我守孝三年？”
太夫人被她的脸色给镇住了，“姜长信……”
“你知道她们谋划的是什么吗？”姜昀捏着袖子里的短刀，割破了手指。
姜太夫人掩面而泣，“长信，她是我的女儿啊！我只有这一个女儿！你若是做了什么事，你的母亲也会想方设法地保全你！”
姜昀有些恍惚，前世被困之后，她最担心的就是祖母年事已高，经不起折腾，可是现在看来，人处在不同境地的时候，选择是截然不同的。
姜静没有谋害太夫人，所以她还是太夫人的心头宝，死去的人更是，无论她犯过什么样的错，只要死了，那一切就都变得无足轻重了。
“可是我被她和她的女儿构陷叛国，祖母，你听清楚了吗？是叛国。”姜昀并不回答什么母子情深的问题。
这样的问题注定没有正确的解答，是大义灭亲还是舐犊情深，自古就没有一个能让天下人满意的答案。
姜太夫人嘴唇嗫嚅，在姜昀的注视下，还是说出了让人心寒的话，“可是静静已经走了，你毫发无损，还得到了谢家二郎的助力，那个孩子……还没有出生，留着那个孩子吧。”
窗外的暖阳忽然被乌云遮住了，姜昀眼神沉了下去，“我没事？”
姜太夫人摇头，“长信，祖母曾经那么疼你，你现在就不能顺着祖母一次吗？”
姜昀从袖子里拿出短刀，放在地上，“不能，姜静和程心月，与我是死仇。祖母如果想接回程心月的孩子，那是不可能的。但是……”
“但是什么？”
姜昀盯着她的眼睛补充道，“如果祖母想下去见祖父和我父亲，还有二叔，那我还是可以答应你的。满足你想让我守孝的心。”
姜太夫人瞪大了眼睛，她不敢置信地盯着姜昀，缓缓摇头，“你……”
她心里没底，见姜昀说得如此随意又决绝，她开始动摇了，她如果再仔细一点，观察姜昀摁在地上的手指，就会发现她指节泛着白，还有些轻微的抖动。
姜昀勾起唇角，松开刀柄，双指摁在刀背上，把刀推过去，“祖母请，让孙儿见一见姜家的血性，请祖母驾鹤西去。”
“你……你！不孝！”姜太夫人第一次被人明晃晃地威胁，还是她的孙儿。
姜昀冷笑，“祖母，孙儿之前有多敬重您，您不是不知道，是您仗着这份尊敬，要把姜家的未来和全家上下两百人的性命全部踩在脚下。”
姜太夫人疯狂摇头，带着哭腔哀求，“长信！长信！那个孩子生下来，她不知道曾经发生过什么的，她不会知道的，她也不会知道自己的母亲！”
“她现在在恭王府，是皇家血脉。”姜昀不留余地地回绝，“祖母，圣上已经答应封我为长宁公了，侯府就要变成国公府了，您忍心把姜家的前程断送了吗？”
姜太夫人沉默了，她张开的嘴慢慢闭上了，她在京都多年，岂会不知道封公的意思，这就是圣上要姜昀退一步，把程心月留着，让姜昀和恭王打擂台的意思。
姜昀垂眸，长长的眼睫在她的眼下投下一片阴影，“祖母，您可以用死来逼任何人，但不能是我。”
姜太夫人腰间松了力道，坐在地上，无声地落泪。
姜昀的声音低低地在书房里环绕，“我自幼学习国策，还要练习剑术，十五岁北上，在暗中将父亲的旧部召集起来，十七岁受荫封进入朝堂，短短五年，我扶持着康王和恭王平分秋色。祖母知道我的不容易。”
姜太夫人想说话，可是刚刚开口，眼泪就顺着鼻翼落进嘴里，烫得她偏过头。
“也知道祖父，父亲和二叔留下的姜家，有多不容易，您还记得我五岁那年，旁支的亲戚上门，想逼着您和母亲，把爵位给他们吗？”姜昀捡起短刀，横在手掌上，举到姜太夫人的面前。
姜太夫人低垂着头，一言不发。
姜昀嗤笑一声，“祖母不记得了吧，是我和老二，进宫求来了圣上册封世子的诏书。”
姜太夫人浑身都在抖，她不敢直视姜昀，姜昀说的事情历历在目，可是，她的女儿怎么办？
“祖母现在只记得姜静，可是，她……算了，祖母还是回慈松堂吃斋念佛吧，过两日，我去城外怀安寺请根签回来。”姜昀起身往外走，和姜兰撞了个正着。
飞鸿得了姜昀的示意，带着婆子进屋将姜太夫人架起来带走了。
姜昀伸手揉了揉姜兰的头，“别哭了，哥哥回来了。”
“哥……我们就真的不如她们吗？”姜兰这些日子被伤透了心。
姜昀目光幽深，“人死了，所以她的一切不好的地方都会被弱化掉，变成供人思念的物什。”
姜兰似懂非懂地看着她，姜昀继续说，“她只是一时不能接受，让她缓一缓，我们曾经的祖母可能还会回来。”
姜兰眼里闪烁着光亮，“真的吗？”
姜昀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姜兰挽着她的手往外走，看到槐序庭，猛然拍了下自己的头，“哎呀，我给忘了，谢国公府的谢侍郎方才来寻你，结果……没进来，被门房的小厮带去槐序庭了。我们现在过去吧。”
姜昀心里闷着口气，拍了拍姜兰的肩膀，“我去就行，你回去继续算账。”
“啊？”姜兰挽着她的手不妨，“哥哥，我不能见一见你的相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