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姜昀欺负我
平昌郡守端着茶水,呆滞地看着杨叙,“你说什么?他来救我们?他得了失心疯还是你睡昏了头?”
杨叙跺脚,“哎呀!我的大人啊!那淮阳王谋反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我们平昌郡往日就和淮阳王交往甚厚,这时候谢期南来找我们,实际上是给我们机会啊。”
平昌太守愣了,放下青瓷的茶盏,伸手捏着点心,“这个……我还是写信去问问梁中书大人吧。”
梁中书是平昌郡守的岳丈。
杨叙哪里能让他写信去京都,“大人!写信送完京都,等梁大人的信过来,尘埃都落定了,这样大的事情,您想一下,圣上定然震怒,到那时候即便是梁中书也难保您的周全啊!”
平昌郡守犹豫了,点心皮落到袍子上,慢吞吞地咬着,“嗯……这个,当真吗?”
“您看汝南和平阳都已经出兵,其他州郡即便是谢期南不去,也是表态了,您是离淮阳最近的州郡,您当然要拿出范来!”杨叙知道他没有主见,以至于二十多年了,还在这个州郡太守都位置上待着。
他下面的人也跟着磋磨,根本没有办法升迁,下面的人已经很有怨言了,只是碍于梁中书的权势,不敢下手罢了。
加之他又是个磨磨蹭蹭的性子,遇事就慌得不行,出了注意他又要开始提问,还都是一些乱七八糟的,却又不得不回答的,是以下面的人都叫他张骡子。
“……这件事真的有这么严重吗?”张骡子还要再问问。
杨叙好脾气地哄他,“大人,若是您实在不放心,等之后事情完了,上面真的怪罪下来,您就说是我骗您出兵的,但若是有嘉奖,您可不要忘了属下。”
这一说没有人不心动,张骡子吞下糕点,眼巴巴地望着他,“真的吗?”
“属下何时骗过大人?”杨叙满脸的真诚。
张骡子点点头,还是不放心,双手揣在一起,不停扣自己的虎口,“那……出兵多少啊?”
“五千足矣,平阳和汝南各出兵四千,大人要居他人之上方才可以。”杨叙躬身上前斟茶,“大人,您看如何?”
张骡子摇头,“不行,太多了,五千啊,这,这万一……”
“大人,没有万一!”杨叙咬牙,“大人,您要是不出兵,之后圣上追究如何是好?”
张骡子还是摇头,“我没有说不出兵。”
杨叙一口气不上不下的,“……那您的意思是?”
“我们少出一点,我们到时候就说,要守城,不要出那么多,万一呢,中书大人那里我也没有办法交代,中书大人和长宁侯的关系……也算不上好。”张骡子一通分析,越说越起劲儿,“所以你看,还是不要出那么多的好。”
杨叙感叹于他目光的短浅,经此一事,江南十二郡的势力势必要被一一削弱,如果此时还不向圣上表示一下忠心,那以后想要在夺嫡中站队保全自己,那得多难?
“大人觉得出兵多少合适?”
“三千。”张骡子转头看着他,想得到他的认同,“三千如何?”
杨叙喉咙上哽着一口气,“……大人英明。”
“好,你先去吧,跟谢期南好好说说,不要让他知道我们的真实意图,我们要委婉一点,万一以后梁中书和长宁侯又站到一起去了呢?”张骡子每说一句都觉得自己无比的聪明。
杨叙无力地点头,“明白,大人放心,属下一定不辱使命!”
“大人今日只与三千兵,来日圣上问罪平昌时,大人又要如何应答呢?”谢期南扶着门框站立,他脸色已经很不好了,眼下的乌青重的张骡子那老眼昏花的眼睛都看得清清楚楚。
“谢侍郎,你……”杨叙一时愣住了,他如何就找来了书房。
谢期南迈步跨进来,躬身行礼道,“请大人恕晚辈失礼之举,但实在是十万火急,若只是为了救长宁侯,我那何至于上演一出四面楚歌,大人细思。”
张骡子双手抓着扶手站起来,哆哆嗦嗦地转身,拉住杨叙的手,“快!给他五千兵,别让他……在我这里……快!”
别让他死我这里了!那时候就是我岳父都救不了我!
杨叙来不及震惊,直接躬身行礼,“是!”
上前拉着谢期南就走,“谢侍郎,五千兵,走吧。”
说完两人就跑了,张骡子抚着心口,“好,好,好,终于走了,谢家人太可怜了,天天对着这张脸提心吊胆,怎么敢放他出来办事呢?”
谢期南这一次给他的印象太深了,以至于后来他听到姜昀和谢期南有一腿的时候震惊地把嘴里的糕点吐了出来,连声询问,姜昀眼在否?
张骡子还在这边唏嘘,杨叙架着谢期南已经到了馆驿,“谢兄莫非是不相信我?”
谢期南抬手擦去眼下的乌青,“非也,只是为了快一点拿到兵马前去淮阳,既然已经拿到了兵马,我们明日就启程。”
杨叙摆手,“不可,张郡守向来优柔寡断,若是等到明日,他反悔了又如何是好?还是现在就启程,在天亮之前定能赶到淮阳北门外。”
谢期南颔首,“好,走!”
绵延的兵马整装待发,谢期南撩起帘子,外面群山万壑将这一方天地包裹起来,他却仍然愁眉不展。
“公子,我回来了。”吴言风尘仆仆地勒马。
谢期南不报希望地问,“找到郑容恩了吗?”
“没有。”吴言疲倦地叹气,“根本找不到,她没有从瓦口过,瓦口别说人影子,现在连鸟飞过都要留下两根羽毛。”
谢期南抓着帘子,绢布皱在一起,“郑容恩……传信给京都了吗?”
吴言夹了夹马腹,跟在马车边,“已经报世子知道了,京都那边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呢。只怕是您和侯爷一回去就要被弹劾。”
谢期南松开帘子,盯着手上结痂的伤口,“我不怕,我担心她会有事,她一向不爱惜自己,以身做局她是最擅长的。”
吴言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公子,侯爷身手不错,应当不会叫人欺负了吧?”
谢期南苦笑,隔着帘子他声音有点闷,“她啊……欺负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