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谢家的风骨
谢期南觉得自己应该做错了什么，回忆了下，应该是他那句“是我好逑侯爷”招来的祸事！
“我错了。”谢期南垂眸，长长的眼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
姜昀偏头，不让他看到自己脸上险些露馅的笑，“错哪里了？”
“不该跟淮阳王胡说八道，说我好逑侯爷，让他以为我们是断袖。”谢期南借着玩笑说出来，浑身轻松，若是他之后还是不舒服，那就是他自己心思龌龊了！
姜昀挑眉，断袖？她与谢期南可没有法子断袖。
难道他是个断袖？
“还有这回事啊。”姜昀面上不显露，只是问着下一个。
谢期南面色一僵，她问的不是这件事？那是什么？
等下！
她怎么一点都不慌张，也不觉得荒谬？
莫非……她是个断袖？
她……她！
姜昀姜长信她是？！
姜昀是断袖！
谢期南脑子一团浆糊，他视线落在姜昀的嘴唇上，平直的唇线，红润的唇瓣，他又在心里默念了几遍地藏经。
完了，他好像压制不住那不该有的心思了……
姜昀见他迟迟不答，侧头就看到他在发呆，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谢娇娇？”
“姜昀，你有喜欢的人吗？”谢期南没有控制住自己的嘴，一时冲动就问了。
“什么？”姜昀哪里知道他的思绪都已经转了淮阳三千圈了。
谢期南说出的瞬间就后悔了，眼神躲闪，“没有，我脑子发热了。”
姜昀一脸震惊，想法也是乱七八糟的，“你不会看上郑容恩了吧？”
谢期南：“……我没有！”
我没有，我只是喜欢上了一个男人。他看着姜昀，悲哀地想，他竟然对姜昀有这样龌龊的心思。
好像是在日日复年年的墙头遥相望，雪落节至时窗前的小礼物，还有她的信任和拼死相护，旁人都是拿人做台阶，利用他，姜昀却开诚布公，甚至想要他干干净净的掌控这个国家的命脉。
他越靠近姜昀，就越觉得前世的遗憾被弥补了，孤掌难鸣，独木难支的感觉他这辈子再也不想体会了。
“那你喜欢谁？”姜昀单手屈着撑着窗棂边上，眼神轻飘飘地扫过墙头树上的人，足足有三十人，带着谢期南想出去不容易。
谢期南浑身都是僵硬的，不敢回答，指尖拨弄茶盏上的雕花，“我……不知道，你先说。”
姜昀转过头来，“我没有。”
斩钉截铁的三个字，把谢期南方才的推断全部推倒，心底尚且还有一丝侥幸，他试探着问，“那……淮阳王不会这么轻易地留下我俩的性命，京中关于我俩断袖的传闻定会甚嚣尘上，侯爷会……恶心吗？”
“我会想办法压下去，京中谢国公和世子夫妇也不会允许这样的情况出现，我家里和我的人都不会让你的清名被毁。”姜昀不假思索的回答，她离开之时就已经安排了，事事以谢期南的名声和她的性命为先。
谢期南没有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却也不敢再问了，但又觉得不甘心，“侯爷……若是出了岔子怎么办？到时候侯爷会不会直接不见我？”
姜昀眼神和院中的人眼神相撞，无声地挑衅着对方，“他人的嘴管不着就算了，我不会迁怒于你。”
谢期南点头，就这样吧，不会迁怒，借着旁人口中的话，就足以想象此生白头了。
“明日，京中的回信就该来了。”姜昀眼底情绪不明，她近日束手束脚的没有施展开来，信回来了就该有下一步的动作了。
谢期南坐到她的对面，“我兄长肯定能明白我们的意思，只是我们现在还要解决一下郑容恩，她身处内宅，若是我们不解决她，官学被烧的事情一定会再现。”
姜昀颔首，月上中天的时候外面一阵乌鸦哀嚎，谢期南望着她的侧脸，心抑制不住的狂跳。
翌日一早淮阳王就过来小院了，脸色不大好看，直接把信扔在桌上，“这就是信使？”
姜昀指尖捻起信纸，嗤笑一声，“谢家的风骨，果然名不虚传。”
淮阳王冷哼一声坐在一旁，本来他以为两人会给他让出主位，结果姜昀连眼神都没有分一个出来，谢期南就拱了下手，也是一动不动，这些世家大族的高傲真是刻在骨子里的。
难怪都说铁打的世家，流水的皇帝。
先太祖时为了请到世家的人出宫，费了不少力气，皇后也是这些世家大族所出，但是当年的世家根本看不上皇帝，现在也差不多，皇后也不过是旁支莫系的庶女，可较之当年的公主贵妃，已经是诗书礼节样样具备了，贤名也是天下有闻。
现在的世家大族除非没落，否则绝不会让女儿入宫，忠毅伯府的祁竹清就是如此，嫁世家远比嫁皇族更让世家满意，世家的内心就是看不起皇族的，腿上的泥点子都还没有洗干净呢。
谢期南双手接过兄长的信，神情认真地看完后拱手，“王爷，我谢家乃是簪缨世家，素来注重清名，如兄长信中所说，王爷此举，会导致百姓有倒悬之危，君臣有累卵之急，乃为篡逆之举，我谢家不告发王爷，已经是看在了小臣身弱的份上，王爷，对于谋逆之事，真的不要多加考虑吗？”
淮阳王走到现在这一步，京中会派出人来，就说明已经有所察觉，对于圣上来说，只要有那个心思的人，都不能久留，哪怕当今确实胸无大志，但事关皇位，他又怎么可能继续装作不在意？
“你觉得本王还有余地吗？”淮阳王笑容阴森森的，他是没有学识，不是没有脑子。
姜昀手指搭在腰间的软剑上，“确实没有余地了。”
淮阳王腰身都僵直了，他瞪着姜昀，反应过来之后就要起身离开去找王妃商量。
又听姜昀继续说，“王妃日日相逼，甚至愿意使天下群起而攻之，也不愿意缓和一下，如此强硬的态度，如何跟京中斡旋？”
淮阳王微微放松，谢期南又接话了，“王妃出自颖阳郑氏，自幼学习诗书礼仪，又通晓权谋之术，在世家的庶女之中贤名很是出众。”
这话说得实在隐晦又刺人面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