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迎冬礼（二）
俗话说：穷山恶水出刁民。
牯平镇完全算不上穷山恶水，可照着陈记糖铺的表现来看，是刁民无疑了。
只不过这个刁民是被有心人故意养出来的，而不是天然的纯种。
若不是莫遥诗武力卓绝，牯平镇的官员怕是能干出以下犯上的事情来。
得亏她自身武艺高强，才能稳稳的端坐在高台上，冷漠的看着他们人人自危的模样。
叶闻雅颇有兴致的观赏下面的表演，说是武术表演，其实更像是杂技。
有练硬气功的表演用棍子往自己身上砸，还有跟唱戏的一样表演兵器对练。
最让叶闻雅无语的是胸口碎大石，表演者居然是两个女的，她很好奇那个躺在下面的人胸还好嘛？
她不是质疑别人的能力，仅仅是担心别人的身体。
男女身体结构不一样，至少胸口碎大石这事，不适合女的来干。
“喝啊！”
随着抡锤的女子大声暴喝，演练过无数遍的胸口碎大石完美结束。
叶闻雅摸了一把额头不存在的虚汗，看着地上四分五裂的厚石板，心里佩服两人确实好功夫。
现在虽然还没开始练横练功夫，但她以前练过，清楚同样这么练男女差距有多大。
女生想练到能胸口碎大石的地步，要花费的时间精力和资源远比男的高。
“好！牛逼！”
叶闻雅用力鼓掌，激情表达对她们的欣赏。
只是她身边的莫遥诗和锦兮都没听懂她在说什么，骂人脏就算了，夸人也尽是说些奇奇怪怪的话。
莫遥诗抿起红润的嘴唇，颇感无奈的摇摇头，余光瞥向义心盟的人。
义心盟那边一片喜气洋洋，不仅是迎冬礼后能提高武者的威望，陈记的扑街更令他们开心。
虽说大部分武者背后都会有官僚势力的支持，但大多都是些不大不小的官。
这次陈记落水，不知道有多少人要被问责，空出来的位置恰好就能让义心盟所支持的官员有可乘之机。
政坛中非武者一派一直都有看不起武者的意思，粗人就是粗人，不配玩政治，更不可能跟他们一起瓜分利益。
所以陈记事件影响最小的，反倒是以义心盟为首的武者一派的官员。
“没想到，才来牯平送完没两天，我又要跑回去。”
信客长叹一声，上次跑那趟黄巾寨后，黄巾寨才受到一系列重创甚至毁灭。
这次倒好，陈记糖铺先凉凉，他再开始送信。
他都有些怀疑今年是不是自己多灾多难，正好黄巾寨和陈记糖铺替自己挡灾挡劫。
毕竟常年在外跑总能遇到各种各样的意外的信客，不得不相信一些玄乎的东西来安抚自己的内心。
他发誓跑完这一趟一定要向商会申请休假，好好在长春城陪妻女过完春节。
钱难挣，屎难吃，但自己的小命和家人更重要。
牯平镇的黛香茶楼二楼，从窗口看下去，好大一片地方都能尽收眼底。
“真是欢快日子呢，三小姐真是我的福星。”
“虽然我做了无用功，上头估计也会记上我的功劳，想必很快就能把我调回长春城了。”
人往高处走，他在这里是鸡头，到长春城也还不算是凤尾。
既然不是凤尾，那就没有不走的道理，只是苦于没有机会罢了。
茶楼的负责人低头看到一辆这临街画糖的小车摊，庆幸叶闻雅是去陈记买糖而不是在这里买。
一辆小车搅不起的风云，陈记可以，陈记够格！
得益者，失益者，求生者，死者
这江湖里有着一个个漩涡，不经意间的一挥手便是又一个漩涡，可终究也会被别人的漩涡卷入。
“不错不错！妹子很养眼！”叶闻雅拍手喝彩。
莫遥诗无语扶额，明明还没别人大，居然厚着脸皮喊出这种话。
大家最喜欢的节目不只是高攀不起的武术，还有更高攀不起的舞蹈。
小小牯平镇都有自己的舞蹈队伍，舞女的相貌身材都挺好，跳起来也有模有样。
这是叶闻雅难得一见的节目，不是长春城没有，长春城大把的是。
大多都是在风月场所，公开演出就不存在了，长春城没有迎冬礼。
叶闻雅很好奇，可惜家教太严，以身试法的叶战就曾被罚去跪香跪了一整天。
当时她没有亲自在场，却在背后嘲笑了一番这个倒霉蛋。
不同于叶闻雅单纯的欣赏舞蹈，主位上的莫遥诗一直在观察群众的表情和反应。
权贵官宦养着这么些人来寻欢作乐并不令她意外，正如叶闻雅所说，这些女子长相不错，看起来很养眼。
她们能当舞女，生活自然是比普通老百姓好，还不用像胸口碎大石那两女那样辛苦。
可她们出来大庭广众下表演，就让莫遥诗很好奇。
据她所知，权贵官宦再好人都很难会愿意跟百姓分享这些东西。
说好听叫礼法不可破，说难听就是怕煽动百姓，让太多百姓不满他们奢靡享乐，容易引起造反。
莫遥诗好歹也是皇家的人，驭民之术不用学都懂，更何况自己家祖上就是造反起家，没人比他们家更懂造反。
不过，她看向下面的观众，似乎也没有太大的轰动。
看多了就习惯，要是人人都像叶闻雅一样，那下面一定很吵。
她伸出手掌轻轻摩挲刀柄，心里有些疑惑。
既然连这都能拿出来分享，为何还放任陈记糖铺为所欲为？
她不明白牯平镇的这群人脑子是怎么想的，虽说已经见识过交州人的多样性，她还是搞不懂一个交州怎么会有那么多神人。
就隔着几座山的事情，风土人情和思想都有很大变化，就不像中原那么统一。
好在羽国统一强盛，交州虽远，还尚且不存在山高皇帝远的事情。
牯平镇表面歌舞升平，当然，对百姓来说也的确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