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苏醒
夏夜的凉风混着四起蝉鸣，愈发显的云起阁内沉静一片。
“郎君休息会儿吧，这里有我们照看着”，夏吟端着药俯身凑近如止耳畔轻言关切道。
“没事！我在这里反而比较安心”，如止抬头，虽淡淡笑着，眼底却已是倦态。屋外月光浅浅洒在他脸上，几日不睡的脸苍白纤瘦，像易碎的琉璃玉器。
夏吟放下药盏，叹了口气，也不再多言，只道，“郎君别太担心，郎中说，既然这几日娘子已经能喝下药水，便是再无危及生命的大碍，只等她慢慢醒来就行。”
如止点头应着，一边又拿起身边晾好的湿毛巾，轻轻擦了擦宋妍的脸。
“阿妍，该喝药了”，如止像往常一样，先试探着用勺子轻轻撬开宋妍的唇，试图把药送进去。
眼看着汁水还是顺着她的嘴角滑下，如止忍不住无奈一笑，宠溺自语道，“你是故意的？总要我吻你才肯乖乖喝下去？以前怎没发现你竟这般无理取闹？”
药汤让如止这几日总觉口中涩涩，毫无滋味，唯有吻着宋妍渡药的那刻方觉一丝柔软与甜蜜。
他俯身凑近宋妍，彼此冰凉的嘴唇互相触碰间，药顺着宋妍喉口滑落。
忽地，如止背脊一僵。
只见他刚要起身喝下第二口，脖颈却被一双手臂蓦地缠绕住，没等他反应过来，唇齿间竟开始了一个绵长而又亦渐灼热的吻。
如止手中药碗跌落，黄汤撒了一地。
良久，那双手臂方将他放开，交织的吻亦因呼吸不畅，而不舍挪开。
如止只觉头脑顿时空白一片，整个人痴痴傻傻，眼前亦一阵晕眩，竟一不留神直愣愣的扑倒在宋妍身上。
“你说的没错，这次，我是故意的”，耳边传来宋妍虚弱却调皮的声音。
如止哑然，想开口，喉口却酸涩满盈，亦难开口，只好将头埋在宋妍肩颈处，默默皱紧了眉头。
“怎么了？还不起来？你压的我喘不过气了”，宋妍轻言道，指尖却仍轻柔穿梭在如止乌发之间。
如止这才恍若梦醒般，猛地起身，他看向床上清醒过来的宋妍，眼底是震惊、亦是欣喜。
半晌，他方苦涩道，“你醒了，为什么不说？你骗我骗的…”
话说一半，如止却再怎么也说不出口。他自知，若再多说一个字，这几日积攒的满腔愁苦怕会再也控制不住地倾巢涌出。
“我并不想骗你，我是真的才醒来”，宋妍脸色终于微微泛红，道，“我怕这次醒来亦不过是场虚无的梦，故而我好想再吻你一次，至少让我知道，这一切是真的。”
话落，她便要起身。如止见状，赶忙伸手扶住，帮她坐了起来。
他看着宋妍的眼睛，哽咽道，“这不是梦，我在这里，你真的醒了。”
宋妍笑了笑，她抬手摸了摸如止眼角，替他拭去了几道不易察觉的泪痕，安慰道，“这几日，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我被困在一个没有光的地方，四周一个人都没有，任凭我怎么叫喊，都没人答应。”
“你害怕吗？”，如止问。
“起初，我是害怕的。我怕我又死了一次，再也醒不来了。”
“说什么胡话，怎么叫又死了一次”，如止轻笑，眼底全是温柔。
“没遇到你之前，我就是死的”，宋妍答。
如止自然不了解宋妍所言之意，故反而误以为宋妍在对自己表白，脸竟不自觉地一路塘到了耳根。
“可后来，我就不害怕了”，宋妍停顿了一下，看向如止的眼神愈发坚定了起来，继续道，“因为，这一次，和以往不同，我总觉得你会来救我。我相信你总会有办法唤醒我的。所以你看，我果然活过来了！”
如止见她如此，心中波澜情绪便再也无法克制，一把抓住宋妍手臂将之紧紧揽入怀中，道，“谢谢你这样相信我！我不会辜负你！”
夏吟再进来时，已见如止正和宋妍握着手，四目相对，彼此眼神拉丝缠绵。
“娘子！郎君！你…你们”，夏吟惊道。
“夏吟，我醒了！”，宋妍转头看向门口傻站着的夏吟，笑着招手。
“娘子！”，夏吟立刻放下手中给如止送来的茶水，飞奔着跑向宋妍，也不管如止坐在一旁，自是紧紧抱住了宋妍埋头哭了起来。
宋妍像哄孩子一般，一边笑着，一边轻拍夏吟的背安慰道，“谢谢你这么多天的照顾！还好没有辜负你的辛苦，我终于醒过来了！”
“太好了！娘子你终于醒了！你不知道我们有多么担心！尤其是柳郎君，他整晚整晚坐在娘子边上，已经好几日都没怎么合眼，也没怎么吃饭了！”
夏吟边哭边抹泪，弄的宋妍脖颈处一片湿润。
“让你们担心了！对不起！我下次不会这样了！”，宋妍亦有些感动，微微红了眼眶。
“天快亮了，我去偏房整理整理”，如止见主仆二人情浓，自知不好打断，就先寻了个借口离开。
“快去休息休息吧！”，宋妍点头心疼道。
待如止走后，宋妍又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抓住夏吟的手急切问道，“我是因兰香受的伤，兰香她现在怎么样了？”
夏吟听后，当即脸色一沉道，“她好得很呢！要不是她那混账哥哥，娘子根本不会发生今天的事！”
“她是个可怜人，若当时我不救她，她的处境并不比我好过，甚至会更难”，宋妍微微蹙眉，柔声朝夏吟解释。
转而，她又试探问道，“那张兴他没再来找兰香？”
“他是罪人！推倒了娘子怎么好意思再来？！”，夏吟越说越气，声音也比之前大了许多，“那日他见娘子倒下，自己也吓了个魂飞魄散，当他知道娘子还是将军之女后，因害怕担责，也来不及管兰香要钱，拖着条瘸腿，自是跑的比谁都快，拦都拦不住！”
宋妍闻言，低头不语，良久方冷道，“这样的人迟早遭到报应！”
“可不是吗！所以我才说他死得真好！我只恨他死得不能再惨烈些！”，夏吟激动咬牙道。
“你说什么？”，宋妍吃惊。
她只当自己听错，毕竟自己昏迷不过短短几日而已，听夏吟的意思，仿佛张兴不过就死在这几日，忙按住夏吟的肩膀，再次确认道，“夏吟，你刚刚说张兴死了是真的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