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爰居爰处，爰笑爰语
倪小坡走向陈远二人，神色颇为愧疚。
“陈远！”
陈远抬头，向他微笑。
“倪大哥，我没事！”
倪小坡点点头，回想二人抵抗老人掌力那一幕，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陈远，你们可知那老人是谁？”
见众人摇头，随即他便深吸一口气，向众人解释。
“雍山之下，白翎为宗。”
陈远与小姑娘心中一动，说道：“白翎宗？”
白翎宗，曾听成轩讲过。
倪小坡点了点头，叹了一口气。
“那位前辈一来，便将气机锁定了我，故而不得不出来相见，神火五境，果真恐怖。他身着白翎服，就是白翎宗的最大标志，无人敢冒之。”
陈远想了想，对他说道：“方才那一掌，没有杀意。”
小姑娘闻言于是点了点头。
忽而，远处的小兽传来一声哀吼。
众人望去，只见小兽舔舐着那奄奄一息的紫兽。
纵是它再努力，也止不住那潺潺流着鲜血的伤口。
陈远叹了一口气，走了过去，眉心闪烁金光，将方才遗留的生灵之力渡了过去。
小兽感受到那股亲切温和的气机缓缓注入到紫兽的体内，抬起头看向陈远，双眼带着光亮，似乎在感激，也在祈求。
倪小坡摇了摇头，对陈远说道：“二兽相争，必有一死，才能成众兽王者，这是自然规则，它的脏腑已被击穿，活不了了。”
小姑娘看着这一幕，只觉得它们好可怜，忍不住上前对陈远说道。
“陈远，你那功法能救它吗？”
陈远摇了摇头。
“那功法擢取生灵之力，只能维持生机，却救不了它的命。”
小姑娘有些黯然。
小兽似乎是听懂了他们的话，神态更加哀伤，紧紧贴着紫兽，似乎在感受多一些它的温暖。
受到生灵之力倾注的紫兽睁开了眼睛，无力的双眼看了眼前众人一眼，随即看向小兽，低吼一声，像是在告别。
小兽也在发出不舍的低吼声，眼泪流下。
它将小兽拱向陈远脚步，目光哀求。
陈远心中也不是滋味，看着它眼中无尽的哀伤与哀求。
“我会照顾好他的，你放心吧！”
听闻此话，紫兽用尽全身力气，将最后一道目光停留在小兽的身上。
随即，眼帘垂下，生机断绝。
吼！
小兽仰天悲吼，缓缓向前走去，躺在那尚留温暖的怀中。
小姑娘见此，再也忍不住，捂着嘴无声哭泣着。
陈远走过去，将她抱入怀中。
小姑娘伏在陈远的怀中，凝噎着问他。
“陈远，它是一位母亲吧……”
陈远摸了摸她的头发，擦拭着她的泪水，给了她肯定的回应。
“是的！”
……
白云散尽，日薄西山。
黄昏的风吹送着一阵阵清凉度人，树叶也在摇曳着，飘落，完成了一个生命循环。
陈远几人将那位母亲埋葬，立了坟。
小姑娘怀中抱着受伤的小兽，它浑身伤痕，却不及它内心的伤。
今天，它失去母亲。
它在人间，母亲在土里。
以前它觉得母亲很高，很大。
现在它觉得母亲很矮。
如今，就算它跪了下来，匍匐磕着头。
它的母亲依旧还是比它矮。
在它不舍的目光中，众人缓缓走远，直至消失不见。
唯剩了一道残阳，斜照在那坟墓之上，诉说着凄凉。
……
在倪小坡这个二品高手带领下，几人运转身法持续赶路，趁着月色，很快就到了之前的蛟龙深涧。
那倒下的棵棵大树，杂乱的树枝尘土，让几人记起白天与黑蛟的战斗。
几人并未停留，继续向前赶路。
陈远回头看了一眼深涧。
“那朵小花，究竟是什么？”
两个时辰后，几人终于走出了山林。
“呼！”
杨先之有些恍然，这一日给他的冲击有点大，幸好没当拖油瓶。
他悻悻的想道，也算长见识了！
马夫已离开，几人只能步行回城。
客栈门口，倪小坡与陈远分别。
看着倪小坡离开的背影，笑了笑，便走进了客栈。
令他们惊讶的是，成轩已经回来，正独自一人阁楼饮酒。
“二叔！”
“成轩哥！”
小姑娘与陈远走到他身前，很是欣喜。
成轩笑着看向他们，忽而眉头一皱，说道：
“你们受伤了？”
陈远与小姑娘相视一眼，随即将这几天发生的事告知成轩。
白云之上，遇怪异老头赠符。
山林道中，救宫家兄妹，宫家赠剑。
深涧之地，与蛟龙激战。
兽潮山谷，二兽相争，遇白翎老人。
……
成轩听着二人诉说，不觉间已喝完一壶酒。
“葫芦老头？白翎老人？”
“兽潮？”
他看向小姑娘怀中的奇异小兽，神思幽邈。
“想不到我不在这几天，你们竟然这么能闯。”
陈远与小姑娘讪讪一笑。
成轩见他们二人如此，也是笑了笑。
“你们先去休息吧，两天后，我们便前往三淮十九州！”
小姑娘闻言，有些雀跃，终于要走了！
陈远则是点点头，听从安排，心想这两天也好与熟人告别一下。
只是，和谁告别呢？
倪小坡，或是宫家兄妹二人？
似乎也只有他们几人了。
二人离开回房后，只有成轩一人还在饮酒，望着天上明月。
“三叔公他们又做了什么呢？”
“白翎宗的人出山又是做什么？”
他一瞬间想了很多问题。
陈远在房间门口便已接过小兽，帮它洗了一遍身上的血迹与污垢之后，便小心给它上药，给它疼的龇牙咧嘴，挣扎着乱动。
“别动！”
陈远看着那白绒绒的小兽，与紫色时的尊贵威猛不同，如今很是轻盈可爱。
“给你取个名字吧！叫什么呢？”
“小白？”
小兽嚎叫，不同意！
“小紫？”
哀怨的目光看向陈远，它不同意！
“小狗？”
吼！
小兽怒吼，听得陈远哈哈一笑。
“算了，明日让小姑娘给你取个名字吧。”
小兽眼睛一亮，它相信小姑娘的审美！
陈远说完，便把它放在一旁，随即脱去一衣衫，只见胸膛还有一道掌印残留，微微发红。
“真疼！”
随即，他哼哧哼哼哧的唱着不知名的旋律，洗去了一天的尘埃与疲惫。
旁边房中的小姑娘全身浸泡在浴桶之中，听到陈远房中传来的莫名的歌声，翻了个白眼。
随即，她缓缓把脑袋沉入水中，水面上吐出了几个气泡，玩的不亦乐乎。
爰居爰处，爰笑爰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