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雪域鬼城
小鹏自告奋勇地说我要第一个下去探探路,看看下面有没有什么危险。刘庆说小鹏你别下去了,要下也是我先下。
我严肃地拒绝了他们,因为这是我提出的猜想,所以我得身先士卒,况且又作为一个无产阶级革命战士,就是要有敢为人先、勇于牺牲的精神。
但他俩死活不同意,最后还是用最简单的方法,划拳,认定刘庆下去。
我们取出腰间的绳子,首尾段打成死结系成一块,足足有二三十米长。考虑到扎克西的原因,我们把绳子打成布林结。
所谓布林结,就是一种打结方式,一般用于救扶伤员,我们新兵入伍时首学的单套结。
当年抗美援朝,志愿军战士俘虏美国鬼子,才学习到了这种绳子打法,大大减少了人员伤亡,可谓是师夷长技以制夷。
我扭过头去看扎克西,她脸背在一旁默不作声。
我想去安慰她一番,但又不知道说些什么,这个姑娘背负了太多,现在她阿爸生死未卜,自己也受了伤。
小鹏说我这儿弄好了,接着刘庆说我这里也弄好了。我起身去查看,使劲拽了拽,十分的结实,足够承载一个成年人的重量。
把刘庆送下去之后,我在上面喊着底下怎么样?过了一会儿下面传来声音:“下面很安全,秦哥之前说的没错,这儿真的有条地下暗河!”
这个消息让我大喜过望,给我们每个人的心上都打了强镇剂,为什么有河就代表这儿有出路,顺着河流下游走,我们就能离开这个鬼地方。
我欢呼:“我说什么来着就说这黑云母附近肯定有暗河吧。”
扎克西露出由衷地微笑,小鹏竖起大拇指说:“秦哥果然神通广大。”
接下来的关键就是把扎克西吊放下去,尽管我们慎之又慎,可下悬崖途中还是发生了意外。
扎克西在半空中,可能是由于绳子摩擦的缘故,中途抖动。扎克西被吓得止不住的颤抖、失声大喊,
她这一嗓子吓得小鹏脱了手,绳子迅速下落。
眼瞅着绳子就要完全掉下去,我扑过去抓住绳索,没成想手心全是汗,绳子顺着我的手肚出溜儿滑出去了。小鹏眼疾手快,翻滚过去拽住绳索,他的身体也顺势向前滑。
就在小鹏离悬崖不过数米远,即将跌落悬崖之时,说时迟,那时快,我一把抓住他的裤腿,随后又攀住脚慢慢回拉,这才得以阻止危机。
我们担忧扎克西的安全,来不及喘气就向下面大喊,半天也没有人回应,我和小鹏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难道扎克西掉下去摔死了?
过了好长时间,下面缓缓传来一个声音:“秦哥,小鹏哥,我在底下没事儿!”
听到扎克西在下面平安无事,我和小鹏悬着的心这才掉了下来,所幸有惊无险。
我俩攀着绳子利索地下来,与他们会合后直奔底下暗河而去。
众人顺着水流声找到暗河,一条潺潺不断的暗河出现在眼前,想不到我歪打正着,还真被我给说中了。不过这暗河流动悄无声息,连个水花也不惊起。
小鹏二话不说就要下河,我连忙制止,这水下下谁也说不准会出现个什么玩意儿,万一要是有什么怪鱼、怪蛇、怪虫之类的,被咬上一口可就麻烦了。
我把手伸进河里,立刻感受到冲击的痛感,猛然抽出手。没想到这暗河表面风平浪静,实则水速竟然和陆地上的一样湍急。
再看小鹏张目结舌地站在原地,估计他也没想到这河暗流涌动,幸好没下河,要不然铁定得被冲得无影无踪。
我小心蹲在河边把众人的水壶灌满,告诉小鹏:“这种事可大意不得,一定要多加注意,毕竟小心驶得万年船嘛。”
众人休整片刻,顺着河流往前走,不出百米的前方,出现一道细长而耀眼的白光,闪得我头胀眼花、晕眩不止,脏话脱口而出:“他娘的谁丢闪光弹了?”
走在前头的刘庆惊喜交加:“是光!前面的是光啊!”
众人一听,斗志昂扬,做出最后的冲锋,拼命朝着光明而去,百米,五十米,十米,越来越近。我们手脚并用,又爬又滚,才终于出了这暗无天日的山洞。
外面艳阳高照,高山耸立,苍林翠绿,瀑布高流,恍如隔世,犹如一片山清水秀的世外桃源。与我想的一样,这地下河果真与外界有所联系。
大家如释重负,仰天狂呼这来之不易的自由。
不过古怪的是,这地方位于新疆腹地,周围满是沙漠和戈壁滩,怎么可能会有绿野森林,莫非这儿就是扎克西所提到的传说中的圣地
我问刘庆:“你知道咱现在在哪儿吗?”
刘庆摇摇头说:“咱手上连个辨别方向的家伙事儿都没有,要有个指南针的话,还能大致猜测位置,不过你瞧头顶上的太阳,我觉得咱可能是在东边。”
耳边传来水流声,众人想都没想,便闻声朝那里走去,拨开灌木丛,只见河边的地上竟铺盖着一张红布,布上摆满了水果和美酒,还有各种各样精美绝伦的食物。
大家饿了几天,肚里早已是饥肠辘辘,弯下腰就是一顿狼吞虎咽,虽然吃在嘴里,却仿佛味同嚼蜡一般。
扎克西说:“这莫名其妙出现的东西敢吃吗?”
她这一说,每个人都停下手中动作,这才缓过神来。对啊,这地方荒无人烟,一切都是那么的诡异,怎么会有人吃的东西倒像是有人刻意摆在这儿迎接我们一样。
刘庆手一抿嘴说:“管他呢,就当是一场梦,宁做饱死鬼,也不做饿死鬼。”说罢,他又开始吃了起来。
也是,众人都饿了那么久,现在就算是树皮也都能吃下,更何况这里有这么多美食呢?我正想问扎克西这圣地一说,没想到这姑娘说完话头却一歪昏了过去。
我们赶紧围过去,小鹏拼命按她人中,不停摇晃她的身子,绝对不能让扎克西睡过去,这一睡就可能再也起不来了。
刘庆过来一摸扎克西的额头,又解开它腿上的绷带说:“坏了,估计是刚刚伤口遇水感染了。”
这样一说恍如晴天霹雳,我一瞧她的大腿开始往外淌血,甚至有的地方都出现了烂肉。伤口看得我十分痛心,不忍再直看,只得把纱布缠了回去。
扎克西被我们晃醒,睁开朦胧的眼,身子十分虚弱,我们又塞了些野果让她吃下。
当下扎克西没法再行走,无疑是给我们提供了压力,只能留下一人在这儿照顾扎克西,剩下的两人去寻找出路。
我说小鹏我俩先往前探探路,这地方大的很,要是能找到支援那就更好了。刘庆点点头表示同意。
两人向里深入,走了不过三百步,眼前豁然开朗,一座庄重大气、古里古气的城池赫然出现在眼前。而这会儿突然阴云遍布,明朗的周围霎时间变得阴沉无比。
我们还未靠近,忽然城门上冒出几个头戴兽骨、身穿兽皮、手拿弓箭的人。他们呜呜呼呼地跳下来,把我们围了起来。
我心里有些紧张,毕竟我们不知道这是哪里,而且这些人看起来并不友好。
这时城门大开,里面走出一群皮肤蜡黄、鼻子塌陷、身穿兽皮、头顶羽毛、手上举着石锤石斧的人,瞧上去不像是现代人的打扮。
我心想这都新中国了,怎么还有没开化的部落土著难道革命的星星之火还没烧到这里吗?
正在遐想,突然他们从中让出一条路,排成两排跪在地上叩头拜首,人群当中缓缓走过来一个穿红戴绿、脸戴金色面具的高大女人。
她的身后还跟着一群身披黑袍、低头弯腰的人,看这架势,那高大女人定然显然身份显赫。
这时那高大女人身后突然跳出一个老太婆,一会儿指着天空,一会儿抚摸着胸口,嘴里呜呜哇哇地说着我们听不懂的话,过后竟还流起了眼泪,而周围的人也纷纷跟着哭了起来。
这场面让我的心发毛,哪儿有见人就哭的道理啊莫不是把我们当成了煞星
我一脸懵逼地说:“同志,我们是解放军,能告诉我你们这里是什么部落吗”
我不知道该如何跟他们交谈,但先前跟连长去过西藏,他跟当地的喇嘛就是这样交流的,我也是有模学样、东施效颦罢了。
他们相视一眼不吭声,小鹏说这群人可能是听不懂汉语普通话。
高大女人向我们伸出双手,把我们迎进城中。我注意到城内满是被压迫的奴隶,他们身上绑着铁链,辛辛苦苦的劳动,一旁还有类似奴隶主的人无情地拿着皮鞭抽打他们。
我俩看的怒气腾腾,小鹏握紧拳头说:“这么多的建筑,劳动人民得吃多少苦啊,咱得去解放他们。”
我说:“先别轻举妄动,咱现在身单力薄,等日后出去了,定汇报给中央,到时候咱开着坦克来解救这些受苦的人民。”
走着走着,眼前出现一座宫廷式的宫堡,进入到里面,我们见一堆人站在中央,我瞧着背影有些眼熟,打眼儿一看,那不是扎克西的阿爸
没错,绝对是扎克西的阿爸,尽管离得很远,但是他那厚实的背影和灰白色的毡帽让我一眼就认出了他。
想不到我们千辛万苦搜寻的人竟然在这出现了,心里又惊又喜。我跑上前去大喊:“阿达(叔叔),你们怎么在这儿啊?”
扎克西的阿爸没有理我,我跑到他面前,只见他脸色苍白、眼睛无光,仿佛听不见我说话一般,看上去如同一副没有灵魂的人皮空壳。
正不知发生了什么,那高大魁梧的女人走到台子上,后面随从边走边神神叨叨地呼天喊地,又用类似艾草的玩意儿,周围顿时青烟腾腾。
她伸手示意我们坐下,而这时从外面被架过来一个身无遮盖的人,又过来一个手持巨斧的人。
手持巨斧的人站稳举起斧头,一斧下去竟把那人头活生生地给砍了下来。在场的人都发起爆发性地欢呼声,不论男女老少,貌似他们十分酣畅地享受杀戮带来的快感。
我看的后背发凉,想不到这里如此野蛮,人们竟然视杀人为乐,那这个地方可危险了。我深知此地不宜久留,得想办法脱身。
黑袍女人走下来,示意我们靠近她。我和小鹏心有顾虑,不知道这那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只能缓缓靠近。
她从长袍中缓缓伸出手,摘掉面具,一张恐怖骇人的脸漏了出来,脑袋光秃,满脸皱褶,眼睛深邃无底,长得跟个大马猴似的。
刘庆被吓了一跳,惊恐地后退,心中充满了恐惧和不安。
我也被吓了一跳,脑中突然闪过扎克西告诉的传说,又结合这高大女人的长相,他妈的,眼前这个女人可能就是鬼母!我竭尽全力保持淡定,不让鬼母看出我有所察觉。
鬼母声旁的人举起一个盘子,又抬起一把锋利的弯刀。我顿时明了,他妈的这妖婆子想要老子的手当祭品!
我心想这可不成,没了手那不就等同于残废,他妈的无产阶级打破封建思想才多少年,就敢要劳动人民的手,先把我给打倒了再说。
我也不知道是哪儿来的熊心豹子胆,抡圆胳膊就朝鬼母打去,一拳把她的大脑袋打掉。鬼母的脑袋应声落地,眼珠子还在鼓楼鼓楼地转圈,漏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在场的人都大惊失色,有的人喊叫,有的人愤怒,有的人垂头顿足。随从赶忙从地上捡起鬼母脑袋,插在鬼母身上。
我一瞧还没死透,便又一脚踢飞鬼母脑袋,一拳打过随从,没成想他们如同纸糊着一样,一下子就被撂倒了。
刘庆见状后也帮起了忙,我俩越打越起劲,三下五除二地就把所有人打趴下,随即奔往扎克西阿爸身旁。
扎克西阿爸这会儿脸色也不那么苍白,浑然像个人样。我还未开口询问这是怎么一回事,他就说:“孩子们快跑!”
话音儿刚落,只听轰隆巨响,眼前的环境变了样,哪儿有什么宫殿大堂,哪儿有什么乱石野林,哪儿有什么手持巨斧的人,哪儿有什么鬼母,我们仍处在一个黑黢黢的山洞中,周围满是骷髅架子和干尸。
我大惊失色,转头发现不过十米的地方还有刘庆跟昏迷的扎克西,他俩身旁还有一堆尸骨和腐菌。
我想我大概知道我们吃的东西是什么了,不禁感到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忍不住呕吐起来。还没缓过劲儿,山体开始剧烈摇晃,众人脚步不稳,身子摇摇晃晃。
扎克西阿爸一群人带着我们原路返回,来到一处山洞,只可惜先前的雪崩把这儿也给堵上了。眼下无路可去,我们犹如温水里的青蛙,众人绝望地瘫坐在地上。
天无绝人之路,恰逢那会儿山洞摇晃,引起了这里百年不遇的地震,头上的山顶忽然裂开个大口子。大家抬头一看外面竟是天空。
可从这到上面的落差足足有数百米,要如何才能上去呢?几个人转来转去,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毫无头绪。
就在大家不知所措之时,我感到脚下的地面震动了一下,地上裂开一道深深的裂缝,一股强烈的气流从里面冲了上来,瞬间把我们吹飞。我眼前一黑,直接晕死了过去。
等我再醒来时,周围已经是一片白茫茫的雪地,四周寒风刺骨,我只觉得身体已经冻僵了。
我迷茫地看着四周,发现离我不远的地上躺着三具身影,他们像是被巨大的力量狠狠地摔在地上,一动不动。
我抬头看见扎克西的阿爸面露微笑的站在原地,向我挥手。我正欲大喊,可浑身上下使不出劲儿,喉咙里干涩的发不出声音,眼又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等我再睁开眼,发现自己身处在病床上,一旁是刘庆和小鹏。
他俩见我醒了,赶紧靠了过来。我问其他的人怎么样他俩告诉我说:“大家都没事儿,扎克西被送到了医院救治,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现在正在修养呢。”
他们刚说完,连长走了进来,一把握着我的手说:“小秦同志,多亏了你才即使挽救了大家的生命,你被记为一等功!”
此刻我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功劳算得了什么?功劳能换来战友的生命吗一想到战友死在了大雪山里,我心如刀绞,痛苦不已,突然想到扎克西的阿爸,他怎么样了?
我抹掉眼泪问:“扎克西的阿爸呢?”
连长有些迷惑说:“谁扎克西的阿爸是谁”
我有些急了说:“就……就带我们出来的那个中年男人,扎克西的阿爸啊!”
连长一脸茫然,貌似是听不懂我在说什么。我转头又看向刘庆跟小鹏,他俩摊开手也茫然道:“什么扎克西阿爸你在说什么啊不是就我们四个吗?”
我不再说话,默默看着窗外。
我向来是不信什么鬼魂之类的,不过这次的经历确实让人无限遐想,到底是我们自己碰巧跑出来,还是被扎克西阿爸所救,我也记得不大清了,那感觉就像做梦一样,就暂且是当做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