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查尔·贾斯提凡·洛夫那
他御剑飞行，在一处山脚落下。他人看不见的那层结界在他眼中却像一层透明的膜。轻松持剑划开一道缝隙，或者说那个位置本就是中空的，一条小道呈现在眼前。
穿过人为的小径，抵达处于两个下属监管域之间的结界。这样的警戒线本不该允许开辟空间，但此处就是被某人强行用刃光开了个豁口，就连他也没办法把那人逼走，最终只能默许此处的存在。
与外面流放之地的穷山恶水不同，这里可算的上是世外桃源。只有茂林修竹，清溪游鱼，不见尸骸遍野的惨象，未闻经久不散的腐臭。虽然说这居所看上去只是很普通的乡村竹舍，可在这充满纷争与罪恶的流放之地，绝对是一种别样的奢侈。
查尔漫步在田垄小道上，路面不算平坦，一路上的碎石也有些硌脚，他想着改天或许要帮他这位老友来修一修路。
眼前的院落更近了，不时能听到砍柴的声音。
竹院中有一老妪卧在藤椅上，她左手边摆着一张胡桃木制的茶几。茶几上备了两盏茶，像是知道查尔要来，又或许只是单纯为了她不远处正劈柴的少年准备着的。
“那样子不对，再举高点，看清楚位置再下刀。力求一个一刀两断。”她特地在“断”字上读了重音，不时起身到旁边亲自示范。
“你还是这么悠闲啊……”见此，查尔倚着篱笆对里面喊道。
里面的老妪或许早就注意到了查尔，但此刻才正式回过头与查尔对视交谈。“难得啊，你居然会来我这儿。怎么，你也心中有愧想来一起躲着？”
“这茶，太……”不知何时，查尔已至庭院中，举起茶杯一饮而尽。他身后不远处的木门上多了一把还在摇晃的剑。
“那让你失望了，我这就这种不入流的劣茶。”她也抿了一口，并没有表现出对查尔不请自来的厌烦。
“不，我挺喜欢的……”查尔不动声色的放下茶杯。
“我记得做你这行的不能说谎吧？违心可要遭天谴。”她再沏了一杯放在原位。
“论违心，界玄你这家伙才是老前辈。说是要归隐不与世事，怎么还在我眼皮子底下偷偷收了个小徒弟？”查尔道。
“既有缘，提点一下也不过分吧？”界玄子不紧不慢的回答。
“缘？”
“你看看不就知道了。”界玄子不知从哪拉了张椅子过来，放在查尔身边。
查尔没有坐，只是往庭院望了一眼。
那劈柴少年年龄大概在十五六岁的样子，生的英姿飒爽，无形之中给人一种魄力，长成以后也算是个标致的美男子，倒是颇有大将之风。
流放之地的流放者人数太多，查尔不曾记得是否还有将门之后，但当他看到少年手中那把断刀时，心中有了几分答案。
“嗬嗬，原来如此，这缘分倒是挺深的。”查尔道，“你这算是把学到的再教给正主之后吗？可别是误人子弟咯。”
“去你的……”界玄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闲话就说到这吧。看起来外面不太太平啊，你应付的过来吗？”
“你也感受到了么？也是，我们都一样。如何，要不要出去活动活动筋骨？整天窝在这里也不是回事。”查尔道。
“知道了知道了，麻烦，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界玄眼中充满了厌烦。
“抱歉，毕竟这次事关那孩子。”
“那孩子？是斯贝塔吗？”
“也是，你在这许久了，不知道这些年发生了什么。走吧，我们边走边说。”查尔先行一步。
“我不想听，听了又会牵扯进去……唉，算了，躲不掉的……”界玄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悲凉，但很快她便振作精神，向着那位少年喊道，“断，婆婆要出去一趟，你自己先练着吧，饿了就自己煮饭……别再把灶房给点喽。”
“婆婆……”少年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早去早回啊！”名叫断的少年没有多问，他清楚自己的立场。正如界玄所说的，有些事能不涉入就应该尽量避开，不然容易使自己身陷囹圄。
断只是看了一眼查尔，虽素未谋面，但这位老人给他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那位老者实力深不可测，凛冽的目光让他的灵魂深处升起敬畏。但至少这位老人应该不算敌人，毕竟他和教导自己的婆婆谈的很开。
“知道了。”界玄换上斗笠，转而面向查尔，轻声笑道，“那么老同志，我就再为你破一次戒吧。走了！”
途中，查尔向她讲述了近20年来发生的事。
“这可真是……”界玄此刻站在查尔身后，他们的脚下是一把剑，剑指南方飞速前进，“所以小的儿子就现在进了流放之地？”
“嗯，就在第七域，不出意外，你很快就能见到了。”查尔回过头看向界玄，眼中有些担忧。
“别这么看我，他有他爹教，还轮不到我吧。我不会再收弟子了，而且如果我真这么做的话，你也会很头疼的吧？”界玄道。
“原来你也知道你收流放者为徒这件事会让我很头疼啊？”
“断是例外啦。我偷偷翻过你们的卷宗，那孩子根本无罪嘛。只是为了逃避权贵的迫害才选择被流……”界玄意识到自己说的有些多了，便立马闭上了嘴。
闻言，查尔嘴角抽搐，质问道，“你还做过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真是的，为什么所有不幸都要由我们武神宫来担着啊？”界玄撇过头去，开始悲天悯人的模式。
“不要岔开话题。”查尔没好气的道，“算了，给你一次将功补过的机会，到了。”
两人已经很久没有机会像这样轻轻松松的谈话了。查尔是现任裁决圣庭的殿主，界玄则是前任武神宫宫主。他们辈分相同，也曾是无话不谈的好友，但由于界玄的个人原因，这二十余年间他们几乎没有过多的交集。
目的地已经在眼前，剑上的人开始有了动作。
“绝对领域？”界玄皱起眉头，“查尔，你能看见领域内的状况吗？”
眼前只有一层血色的薄雾，凭她的眼力不可能看不清。但这是绝对领域，想要探知到领域内的情况，没有特殊能力就只能硬闯。后者自然是极为危险的做法，绝对领域是使用者心象的外化，若是敌对的领域，在强行闯入期间稍有不慎就会受重伤。
查尔没有回答她，而是反问道，“界玄，你破的开吗？”随后，他指了指某个点位。
两人表情严肃，但眼神中都充满了自信。
界玄当即取下挂在脖子上的项链，“天地五行，破！”
五色的光芒刺入结界障壁上，刚好开出够两个人通过的洞。身旁的查尔已然不在，连同他的剑一起消失。界玄一下子失去脚下的支撑点，往下自由落体。
虽在高空，但界玄并不在乎，轻身落地，并未感到吃力，随后也跳入了领域的范围内。
“差不多到此为止了！”查尔将剑掷出，弹开了正要落下的血色枪尖。未等血色长枪枪主反应过来，他便已经瞬身至杜岚身旁，“天劫轮瑟，裁决剑狱。”手持幻剑指天，天空便落下三道裁决圣剑的虚影，封锁住玛娜霏的行动。再一瞬，查尔轻挥衣袖，将杜岚与倒地不起的弟子们尽皆收入他那孕灵级的戒指天狱之中。随即查尔缓缓落地，落地之时同行的界玄也来到身旁。
剑狱只能做到短暂的封锁，玛娜霏很快就冲破封印，后跳五十米，至血色圣殿顶部，居高临下的看着忽然到场的二人。
“来的还挺快的嘛。真是的，差一点就能开动了。”玛娜霏抚摸着枪尖，丝毫没有怯场。
“阁下，打伤我殿众多弟子，是否该有个交代？”查尔平静的说。
“是他们太弱了，都不够我玩。”玛娜霏不以为意，眼神中却多了一丝杀意。
“凭借绝对的力量而胡作非为吗？这样的案例已是司空见惯，看来今日非把你拿下不可！”剑锋闪过一道寒光，查尔周身的审判之气凝聚成近似液体的形态，准备向玛娜霏发动攻击。
“今天运气还真是好啊，既然能在同一天领教两把圣剑的威力。”玛娜霏突然笑道。
“查尔，这里恐怕不止她一个。这座圣殿的大后方，有股异常的空间元素波动，恐怕是要跑路。”界玄提醒道。
“玛娜霏，不能再拖下去了。这两个不一样，很难对付，准备走了！”提比留斯传音给玛娜霏道。
另一边，查尔点头表示了解。“最终审判·无间剑狱！”没有丝毫犹豫，查尔将剑再度掷出。那把剑本来就是裁决圣剑的能量投影，此刻它将作为查尔与核心域中裁决圣剑沟通的媒介。
越来越多的裁决圣剑虚影被召唤至此，这座血色圣殿已经被彻底封锁。绝对领域犹在，但其作用却是被大幅度削减。
“知道了。”玛娜霏向后方打了个手势，又转向界玄。“嘁，你这老太婆真多嘴，不好好养老，来这里捣什么乱？”
“老太婆？论年龄，你可没有说服力。是吧，真祖大人？”界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