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欢谈
龙牙山上，石方明正在厨房做饭。他看了一眼箩筐内仅剩不多的粮食，脑子又觉得有些发痛。失去了魔法阵的加持，周遭的植物已经开始枯萎，再这样下去，恐怕支撑不了几天。
他又想到了今天被自己骂走的那个孩子。虽说昤确实做了让他无法原谅的事，但一想到昤的伤，他还是有些担心。
“不行……得赶紧想出办法来才行……”
“嘭！”
一声巨响将石方明从沉思中拉回，手中菜刀一个踉跄，差点切到手指，刀锋反射的火光让人心有余悸。
石方明冲出门外，“山！峦！你们又在干什……”他的语气从激动到逐渐衰微，因为被眼前的景色所震惊。
那是一只死去的魔兽，是一座肉山，从伤口看绝对是很新鲜的，不是那种腐烂了许久不能作为食物的臭尸。
“唔，好臭！”兄妹俩从另一个房间中走出来，同样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惊。
“明叔！我回来了！”只见肉山上缓缓探出一个脑袋，对着前方震惊的三人大喊，正是昤。
“今晚我们开荤哦！”昤从巨牙獠身上跳下，快步走到石方明面前，“这只巨牙獠很不错吧！”
“是昤哥哥！”峦大声喊道。
“嗯，很大……”石方明呆呆地说，“不对，你怎么回来了，还带着这么大的东西？”
“奥这个啊……”昤摸了摸脑袋，“我去了趟魔兽森林……”
“一个人去的？”
“是啊。”
“小孩子不能骗人，是你父亲来接你了吧，让他进来吧，我也不是那种小气的人。”
“父亲？没有啊，我真是一个人去的。”
“你胡说，这只巨牙獠少说也要五个大剑师联手才能猎到吧，你个小孩子，吃死也就是个剑士，怎么可能办得到……好了，让你父亲出来吧。”石方明道。
“就算你这么说，我父亲也不可能出来啊，他已经去世了……”昤低下头，神情沮丧的说道，但很快又抬起头，以自豪的语气重新回答，“还有，谁说我只是剑士，我可是剑宗啊！”
“小小年纪不学好，谎话连篇，看我不替你父亲好好教育教育你。”说完，石方明转身拿起笤帚，冲昤走去。
昤见状，撒腿就跑。石方明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自然不能与他动手，但也不可能傻站着挨顿莫须有的打，这时巨牙獠的身体倒是成了良好的掩蔽物。
“快出来！你现在过来认错我还能原谅你！”
空气很安静，巨牙獠后的昤并没有一丝回应。
“接着！”
突然，从巨牙獠的身体后扔来一块符印，不偏不倚正好落在石方明的脚跟前。
“臭小子，你少拿你父亲的东西唬我，你当我是三岁小孩那么好骗？印信上是会刻有正主之名的！”石方明一边悄悄靠近昤的位置，一边拨弄着手中的印信。
“这确实是象征着剑宗的印信，凭借这个说不定能找到那孩子的父亲……”石方明想着，但当他看到印信上刻着的那个字，险些一脚踩空跌倒。
以圣域的官方文字书写，痕迹还十分崭新的符印上正刻着一个“昤”字。下方还有裁决圣庭的刻印，这是绝对无法复制的。
“怎么样，我很厉害吧！”昤一个闪烁跳到石方明的面前收回符印。
石方明还没回过神来，“你……你真是剑宗？”
“我是诚实的孩子，从不说谎，小孩子可是不能骗人的。”昤将符印再度放回恋星之中，“这是罗尔大哥亲自刻的，我是剑宗，如假包换！”
罗尔是谁石方明自然认识，但他还是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神。
“你今年几岁？”石方明问。
“大概十三岁吧。”
“大概？”
“是的吧，反正不会再大了。”
石方明大脑一片空白，一时间接受不了这惊人的事实。
少年像是很满意石方明的反应，咧嘴一笑露出虎牙，“山，峦，你们愣着干什么，快来搬肉啊！”昤吆喝着。
兄妹两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愣是不敢向前迈一步。巨牙獠虽已身死，但其狰狞的面貌和泛着血腥的伤口对两个孩子来说还是太过可怕。何况这尸体上还弥漫着恶臭。
“唔，我不要，好臭啊！”峦捂着鼻子，向后院跑去。
“阿妹，等等我！”山见势也跑了过去。
“真没出息，胆子这么小……”昤眨了眨眼，摇了摇头。
“啊！明叔，你干嘛打我？”昤没想到旁边的石方明居然会搞偷袭敲他脑袋。
“就你有出息！让你瞒着我你是剑宗。”
“你也没问啊！”
“好像也是……”石方明稍微停了一下，继续拿起笤帚的枝条抽打，“让你毁我魔法阵，让你害我们为你担心……”
“啊……别，很痛哎！”
场景又回到了几分钟前，两人你追我赶，最后靠在庭院的大树上，互相笑了。
炊烟照常升起，一直飘散到高空与云层亲吻在一起。院中的恶臭也被一股浓郁的香味所替代，四人围坐在石桌前，尽情享受这丰盛的晚餐。
山和峦开始是拒绝入口，生怕这肉有毒，但耐不住昤强塞了一口进去，然后……
兄妹两再没有先前的顾虑，狼吞虎咽地往嘴里塞肉，吃的满脸是油，不亦乐乎。石方明和昤吃相虽没那么夸张，但也好不到哪去。
即使是这样，也只是解决了一小部分的存货。余下的肉凭借峦的水魔法也无法全部冰封，这对她来说太难。
食物太多有时候也会遭罪，为了处理这些肉，四人几乎一夜没睡。除了少数被冰封的肉以外，屋子里里外外都挂满了上了盐巴的肉干。由于巨牙獠防御力强悍，石方明用坏了四把菜刀。
幼小的兄妹早就不耐疲劳回屋睡下，昤也有些许睡意。
“臭小子，你过来！”石方明道。
昤以为石方明又要找他麻烦，警惕地看着面前的光明法师。
“你放心，这次不打你，快过来。”说是不打，当昤到身旁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狠狠的捏了捏昤的脸颊。
“你想做什么，明叔！”
“说说吧，关于你的事。”
“我的事？”
“嗯，为什么会来流放之地，像你这样的天才，圣域不可能会放过。”
“我也不知道，大概是……大概是因为我父亲吧……”昤低下了头，慢慢的将在裁决圣庭短暂停留的经历告诉石方明。
“那还真是……”石方明发出一声感叹，“你被人追杀也是因为这把剑？”
“应该是吧，我不知道……”
“没事，你不想说可以不说。”石方明看了看昤殇，“这剑有这么厉害吗？”说着，他下意识要去触碰剑鞘。结果一道黑光闪过，手上竟然传来灼烧的疼痛感。
“啊，明叔，你没事吧？”
“没……没事，这剑好霸道，是已经认主了吗？”
“我不清楚，但我确实能感受到我与它之间有着奇妙的联系，它就像我的一部分……”
“那便是了，我倒是很好奇这剑的品阶，这剑起码是宗师级的吧？”
“不知道呢，可能是吧……”昤话音刚落，昤殇就发出嗡鸣，像是在抗议。
“那个……它说它才不是那种低等的剑……”昤苦笑道。
“他说？”石方明向四周望了望，没有人，“剑灵？这剑有剑灵？”石方明一把抓住昤的胳膊，“这难道是孕灵级的剑？”
“不知道呢，我问问……”昤拍了拍剑鞘，“昤殇，你是孕灵级吗？”
剑没有任何反应，“它不理我了……”
“算了……”石方明眼露遗憾，“不管它是哪一阶的，你还是少用的好……”
“我可是剑士唉……啊痛，你干嘛又打我！”
“剑士你个头，且不说这是一把凶剑，这里可是流放之地，小心别人杀人越货。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点道理你不会不懂吧。”
“匹夫……”昤的脸色顿时有些惨白，他想起了坠龙渊的事。这件事疑点重重，但确实给昤留下了阴影。
这几天他有思考过，那红发男子应该是个魔武士，不，应该说是魔武圣。战斗风格多变，但总觉得在哪里见过，而且他似乎不是流放之地的流放者，没有在他身上看到裁决圣庭给流放者下的特殊标识。
最重要的一点，他能飞。裁决圣剑的禁空效果对他无效，这是最奇怪的一点。裁决圣剑只会给圣庭的人以例外，而且只有殿主才能享受这份例外。那么那个红发是殿主吗？这也不可能，殿主没有理由杀他，否则也不会告诉他父亲的头七是哪天并且帮助自己尽孝道。
这就陷入了矛盾，所以昤不敢将这件事透露出去，如果那个红发与裁决圣庭有着关联，那么圣庭是否还值得信赖？事关性命，得慎重考虑。同时，昤不想给石方明他们惹上麻烦，所以不打算告诉他们。
“你怎么了，不会这就被吓到了吧？”石方明笑着说。
“没……没有，我才没有呢！”昤故作镇静，说实话那句“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确实吓到他了，“明叔，你说的对，不过我没别的武器了。”
“这好办，明天带你去主城买一把便是……”
“明叔，你是想让我留下来吗？”
“你还有别的地方可去吗？”石方明看了一眼昤，“咳咳，别误会，我只是想研究一下你身上那暗曜的刻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