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遇袭

    斗转星移的感觉并不是特别舒服，昤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再次睁开双眼时，已是截然不同的景色。

    还是昏暗的天空与焦黑的土壤，但空气不似在裁决圣庭的范围内那般清新，而是带有一些腥甜的味道。

    四周大雾弥漫，每过十余步便能发现森然的白骨，因为年代久远，已经分辨不出究竟是兽类还是人类。

    昤现在所处的位置是流放之地第七域与第六域的交界，白骨森林。

    因为没有罗盘，太阳成了唯一辨别方向的道具。昤待在原地仰望天空，凭借太阳移动的轨迹判断了方向。

    “罗尔大哥说就近的落脚点在西南方的落日平原。唔，西南方……”看着逐渐西垂的太阳，昤自言自语道，“看来得抓紧时间了。”

    少年拿起他的佩剑昤殇，时刻保持警惕，这里不似裁决圣庭，四处都可能隐藏着危险。

    如今的大陆分裂成了两部分，人类占据了大半，而剩下的地域则被流放之地另一端的四兽域所统治。

    由于地形限制，流放之地成了沟通两块地域的唯一渠道。

    大约五千年前，人类与兽族的关系破裂，在流放之地引发了有史以来规模最大的战争，最终引来天罚，形成了如今这片焦黑而无生气的流放之地。

    战争平息的一百五十年间，这里寸草不生，没有任何生物。一百五十年后，才陆陆续续出现一些流放之地特有的植物。

    这些植物依靠土壤中尸体遗留下来的养分与怨气得以繁衍，大多都带有些毒性。

    昤现在所处的白骨森林中数量最多的植物便是噬骨木。这种树木没有叶子，全凭骸骨为养料，树干也如白骨一般。折下它的树枝点燃，会产生诡异的惨绿色火焰。晚间与清晨更是会放出瘴气，在其中久留便会中尸毒。

    白骨森林很大，昤一直前行至深夜也没有走出森林的范围。好在他发现了一个山洞，在确认没有危险后，他打算今夜在这里稍作休整。

    昤将剑插在洞口以抵御洞外的瘴气，自己则坐在昤殇之后开始修炼。从吊坠获得的信息可知，他现在修炼的功法被称为陨星诀，具体到了什么境界自己也不清楚。趁此机会，他想查明自己到了什么地步。

    陨星诀共分九层，第一层为筑星脉，即在体内搭建能够使星辰之力流动于全身的回路。凭借肌体记忆，昤轻松开启了属于自己的星脉，星辰之力源源不断地在体内流淌，表明他已达到了第一层。

    接着是第二层，绘星纹，即以体内星辰之力为墨，复制外界的星空，成就一张星图。如果说第一层是从外界的星空中获得力量，那么第二层便是在体内构建属于自己的星空使力量永不枯竭的方法。

    同时，第二层也为第三层做铺垫，有了自己星空，才能真正启用自己命星的力量。昤意念一动，浑身星辰之力浮现，在四肢百骸处刻画特殊的咒文。显然，昤体内已然有了属于自己的星纹。

    在那星纹之间，明显有一颗黯淡无光的星象，那便是昤的命星。是的，他已经突破了第三层，定命星。

    命星是实际存在的，它与修炼者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命星的品阶往往决定着修炼者后续能够达到境界的上限。陨星诀是一门特殊的功法，命星品阶越高，它能发挥的作用便越大，反之命星品阶越低，则越鸡肋。而一般若没有专业的占星师指引，常人想要测定自己的命星为何，就必须通过魔武学徒的试炼，成就魔法师或武士之境。所以，陨星诀虽是顶级功法，却并非是最为普及的。毕竟占星师稀少，而修炼功法却是一开始就不能更改的。

    那么，昤的长辈是在何种情况下才为他选择这门功法的呢？是父亲对自己的命星品阶抱着期望赌了一把，还是他早就知道昤的命星为何？

    昤的命星在品阶上是神星，无疑能让昤修炼到最后，这也见证了昤异于常人的天赋。但在道义上，却是绝对不容于世的存在，这颗星辰象征着毁灭。

    它自古以来就站在大陆的对立面，它是灾厄与死亡的象征，其名曰，暗曜。有人信奉其为神灵，但大多数人为之恐惧，为之不安。这也是昤必须被放逐的理由之一，虽然，他体内的仅仅只是暗曜的投影。

    在昤与其命星暗曜沟通的同时，洞口的昤殇似乎活了过来，剑身不断传出嗡鸣，有如正在狂欢中的孩子。昤最终确认，他的境界为第三层，定命星。

    昤猛的睁开双眼，“谁？”他向四周望去，还是一片漆黑，只有密密麻麻的噬骨木反射着惨白的月光，洞外瘴气愈加浓厚，已经无法辨认三米外的东西。

    昤放出精神力探查，方才确实能感受到一丝陌生的气息在附近，但现在却空无一物，这很是奇怪。

    “是我多虑了？”昤站起，握住昤殇冰冷的剑柄，将警惕上升了一个等级。

    从此刻起，这种转瞬即逝的压迫感时常出现，一直持续了四五天，但一直没有出现什么危险，昤便认作这是流放之地常有的事。“或许是古战争中残留下来的冤魂作祟吧。”他这么安慰自己。

    但事实并非如此。

    第七天，昤已经越过了白骨森林，到达了与落日平原只有一线之隔的坠龙渊。这里是流放之地较为特殊的地带。在此处，裁决圣剑散发的审判之气较为薄弱，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因此，这里也成了杀人越货的宝地。

    昤始终保持警惕，希望迅速通过坠龙渊上由几条铁链组成的悬索桥，到达对岸的落日平原。

    四周视野很开阔，昤小心翼翼地踏上铁索，走至中心时，异样的感觉再度从心底升起。与上次不同的是，昤可以确定，附近有人。

    “出来吧，我知道你在这里。”昤大声喊道。

    对方并没有回应。

    “天上！”昤猛的一抬头，数道炽热的火刃从天而降，将铁索桥的两端切断，昤随着铁索的断裂极速下坠。

    坠龙渊深不见底，从这掉下去非摔成肉泥不可。

    “武技·迅！”

    “武技·潜力解放！”

    昤以手中的昤殇不断挥出剑气，利用剑气互撞产生的反震气流顺利的攀到对岸的岩石，但在来自上方压制下，最终还是落到的渊底。

    昤大口大口的喘气，同时运转陨星诀，体力迅速恢复。不同于之前与罗尔的一战，如今的他已经学会控制力量，并且重新激发了体内的星辰之力，这点消耗倒是不算什么。

    “不错，还挺能干的。”声音从上空传来，由于瘴气的缘故，无法看清他的身影。

    但下一瞬，炽热的高温引燃了深渊间的瘴气，上空已然成为了火焰的海洋。奇怪的是，火焰被控制在一个范围内，像是囚笼一般，封锁了上方的一切。

    一道身影穿过火云，稳稳的落在深渊底部。

    “你是？”昤举起了剑，眯了眯眼，总感觉好像在哪见过他。

    来者带着面具，无法分辨长相，只留如火般明艳的红发在外。身着一袭十分合身的暗红金边长袍，他不断向昤靠近，昤则不断后退，与其保持距离。

    “你究竟是谁？你想要做什么？”昤可以肯定，来者不善。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你只需要记住，我是你的死神便可。”他手指轻动，数颗巨大的火球向昤攻去。

    “火魔法师？”昤挥动手中宝剑，几道剑气将火球一一粉碎，绚烂的火花碎片宛若蝴蝶飞舞，最后消失在空气中。

    而施法者没有动，还是站在原地。昤再次挥出一道剑气试探，却不曾想后者竟探出左手，凭空抓住了它，并将其粉碎，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怎么可能？”昤大惊。魔法师不似武士，没有强韧的身体，像他那么做，无疑是找死的行为。但事实摆在眼前，他不仅做到了，而且粉碎了那道足以比拟三阶魔法的剑气。

    “力道不错，剑也很强，可惜境界太低。”红发男子再度逼近。

    昤后跳三丈，“你是魔法师还是武士？”

    “我说了，这不重要，迎接死亡吧。”他如同鬼魅般瞬间来到昤的眼前，打出看似轻飘飘的一拳，却将昤击飞至五十米开外。

    昤强忍着体内翻江倒海的狂暴能量，嘴角浮现一丝殷红。但敌人并未就此停下，只见其覆手成握，在手中凝聚了一把由能量构成的利剑，急速向昤冲来。

    见此，昤倒吸一口凉气，“御能成形，你是武圣！”想要闪避已经来不及，只得提剑抵挡。但无论是力量上还是境界上都与面前的红发男子有着天壤之别。

    仅仅只是一次简单的下砍，昤脚下的土地便龟裂，双脚也没入其中。

    “武技·臂力强化！”已经顾不了这么多了，昤用出了最高阶的臂力强化，趁对方不注息，短暂的击退了对方。

    “呵，无谓的挣扎。”红发似乎满不在乎，任凭昤做出动作，如同散步般慢慢走近，“哈哈哈哈，多么可笑！”面具之下传来上位者的讥讽。

    “不试试怎么知道没有机会？”昤闭上双眼，感受体内浮动的星辰投影。以他的境界来看，与红发对抗必死无疑，连逃跑的机会也微乎其微，但在记忆中也并非无计可施，还剩下那一招。

    “毁灭一切的星辰啊，赐我无尽星辰之力，带给吾之敌以万劫不复的湮灭！灭绝·昤殇！”昤睁开双眼，剑身已环绕上黑色的神光。

    这是昤最后的杀招，以暗曜之力附着于剑身，纯粹的毁灭之力，哪怕只有一点被沾染上也必死无疑。

    无视境界，无视防御，这是已经无法用位阶来衡量的必死之剑。此时的昤殇剑若惊龙，一人一剑以势不可挡的攻势向红发男子冲去。

    昤做过粗略的计算，这个距离下，几乎无法回避，即使他是武圣。

    “呵，雕虫小技。”话是这么说，红发确实皱了皱眉，他手中多了一根禽类魔兽的羽翎，弹指之间形成四面巨大的火墙。“米粒之珠，也敢争华？我会让你明白，什么是力量上的差距。”

    火墙彻底挡住了昤的视野，但昤满不在乎，因为目标已经锁定，“是么，那我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