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老紫蜀道山
“好诶!实在是太解气了!”潘玲儿和陆桥安盯着许二魁,两双眸子盯着许二魁,似乎还意犹未尽,“还有呢,还有呢?”
“没啦!没有了,好了,赶紧去睡觉!”许二魁是呵欠连天,推着两人往房内赶。
“我不,玲儿还要听,还要听。”
潘玲儿一把抱住许二魁的大腿,小眼神可怜巴巴的看着许二魁,陆桥安还在一旁跟着附和。
“就是,哪有讲故事只讲一个的道理!”
许二魁实在困得不行,不顾潘玲儿的撒泼耍赖,一把将潘玲儿丢进房内,门关得死死的,又催促着陆桥安赶紧去睡觉,离远了还能听见潘玲儿乞求哭嚎的声。
看着两人都回了房里,许二魁这才慢悠悠了的烧了一锅热水,美美的泡了一个脚,这才蹑手蹑脚的爬到陆桥安旁边,安心的躺在床上。
次日一早,许二魁顶着两个黑眼圈,一脸幽怨的起身埋锅造饭。
若放在平日里,陆桥安吃过晚饭,早早的便睡下,昨日愣是在许二魁身边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兴许是晚饭吃得太多,又或许竹舍来了个许二魁,讲的故事又新奇,一会儿侧过身来,在许二魁身边小声的问一句,“你睡了吗?”一会儿问一句,“你睡了吗?”
许二魁起初不想理会,闷声睡觉,被陆桥安接二连三问得烦了,忍不住怒道:“睡觉便睡觉,哪来这么多事!
陆桥安看着许二魁道,若有所思的问道:“你说这龙傲天这么厉害,当真半分弱点都没有?”
“有啊。”许二魁翻了一个白眼,以为他要问什么呢,“睡吧,睡醒了我就告诉你。”许二魁打着呵欠翻了个身,摸摸陆桥安的头,像老子安慰自家儿子早些歇息,随即背对过陆桥安。
陆桥安见许二魁这举动一愣,有些懵,但听到许二魁这么说,看来应是有后续之言,更来了精神,拉着许二魁非要问个究竟。
“求你啦,你就说说嘛,若是日后遇见,我还能有个保命的法子。”
许二魁瞌睡来了是挡都挡不住,直接在陆桥安身旁呼呼大睡,任陆桥安如何闹腾,依旧睡得香甜。
睡梦中像是滚进一片柔软的光,隐隐约约听到孩子的哭闹声,许二魁朝声音的方向走去,却看到还在襁褓中的儿子,伸着柔嫩的小手,也不哭闹,朝着他咿咿呀呀的笑着,那个时候的儿子多可爱啊,粉嘟嘟的,看见的人都说,“孩子生这么好看,将来肯定有出息”。后来怎么就长成那样了呢?嗯~像个讨债的。
许二魁轻轻的抱着儿子,开心的逗弄,不时的在儿子脸上亲一下。儿子天真的模样十分讨喜,小手轻轻的碰到他的脸颊,谁知忽然变成了响亮的一巴掌,这一巴掌把许二魁给扇懵了,许二魁一愣,嘿这不是梦吗?怎么脸上火辣辣的疼啊。
等许二魁缓过神来,怀里的儿子突然变成了一个女人,女人眼神淡漠的看着许二魁,这双眼睛他看了四十多年,从最初空洞,逐渐变得冰冷,甚至带着些许厌恶。
许二魁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女人竟然张嘴唱道,“夜不安寝,竟做这般风流事,小郎君,好不知耻啊!”
随着一声戏腔落下,许二魁恍然间发现怀里的哪里是什么女人,竟然是陆桥安那厮,陆桥安纤长白皙如刚拨的葱根一般,掩嘴轻笑,这一幕可把许二魁给恶心坏了,心想,“怎么回事儿,自己也没这爱好啊!做梦做出癔症啦?”
陆桥安又要开口之时,许二魁实在忍不住,一把将陆桥安给丢了出去,陆桥安没想到许二魁会突然来这么一手,根本来不及反应,身子就在空中旋转两周半,扑通一声重重摔在地上,这一下可摔得不轻,陆桥安半天没爬起来,一手扶着老腰,一手扶着床沿,咬牙切齿道:“嘿,怎么还玩不起了呢?大半夜的,你把我给弄醒,倒还是我的不是了?”
许二魁老脸通红,不知是巴掌扇的,还是怎的,“这,这谁想得到,自己以前也没这毛病啊?”许二魁下意识挠挠后脑勺,这一挠不要紧,脑袋一疼,“厮~啊~”许二魁竟然从后面拔出一根银针来。
许二魁瞪着不可思议的眼神看了看手里的银针,又看了看陆桥安,联想到自己方才睡梦中奇怪的举动,总觉得这事肯定跟陆桥安有关,这里除了他,可就再没别人了。
许二魁死死的盯着陆桥安,仿佛是在要一个说法,这回换陆桥安老脸通红了,半天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许二魁语气不善道:“你总不会告诉我,这银针是落在枕头里的,半夜翻个身扎到我脑袋上的吧,还有,刚才那一巴掌是怎么回事。”
陆桥安闻言,眼睛珠子骨碌碌一转,连忙赔笑道,“嘿,还真是,我说我的银针怎么少了一根,原来不小心落在这里了。”陆桥安说罢一把夺过许二魁手中的银针,收入袖中的针袋中,“这针是二叔送给我的,还真多亏的二魁兄弟,不然我可要心疼死了,至于你说的巴掌?什么巴掌?我方才睡得沉,不知道哪里来的巴掌。”
许二魁脸皮抽搐,见过无耻的,没见过这么无耻的,就坡下驴,真是啥坡都敢下啊。
许二魁懒得理陆桥安,躺下继续睡,。
这刚睡下不久,许二魁就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幽幽的香气传来,那香味似是沉水香,又似奇楠香,极是好闻。
许二魁眼皮突然沉得厉害,身子像是被巨石给压着,半分都动弹不得,脑子却还清醒,许二魁心想遭了,这该不会遇到鬼压床了吧,这竹舍在山里少了几分人气,就是容易遇见脏东西。
许二魁拼命的挣扎,此时的耳边居然断断续续传来踢踢踏踏的脚步声,一开始只有一个,后来越来越多,人声嘈杂。
许二魁慌了,不是吧,这大晚上的遇见鬼压床就很离谱了,一下还来这么多,这是要把自己活生生压死过去啊。
许二魁脑海里甚至脑补出了床边一群小鬼排着长队往自己身上跳的场景,就在许二魁感觉要窒息之时了,忽然又一巴掌传来。
许二魁要哭了,这都什么鬼?怎么老是往人脸上招呼呢。
许二魁身下猛的一轻,一股强烈的失重感传来,辛辣的海水往许二魁口鼻中疯狂涌入,许二魁拼命挣扎,越挣扎下坠的速度越快,许二魁意识慢慢模糊,直至完全消失。
不知过了多久,许二魁慢慢的睁开眼睛,眼前竟一片白色,一张熟悉却似乎又模糊的脸出现在眼前,女人看着他嘴角含笑,轻轻的哼着摇篮曲,从记事到长大,再到老去,又回到了出生时原主的身上,被父母呵护,许家灭门,他独自流浪逃离深山,一桩桩,一件件,前世今生,像走马灯一样重演,这一切都太真实了,真实的就像许二魁重新过活了一遍,许二魁却像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可是还是抵挡不住灵魂深处的震动,直至两行清泪从许二魁眼角滑落。
许二魁脑袋嗡鸣,陷入一片潮湿阴暗的世界里。
随着一声鸡啼,许二魁再次睁开眼,梦里的事早已忘了大半儿,陆桥安正在身侧酣睡,许二魁疑惑的看着周围,总觉得有些不真实,可脸上火辣辣的疼。
许二魁摇摇头,权当是自己做了噩梦,小心的起身穿好衣物,转去走去柴房。
就在许二魁转身的那一刻,身后的陆桥安慢慢睁开眼睛,悄悄的将一个黑红色画着魇神的面具藏进怀中,身上还沾着些许香灰。
许二魁昨夜睡得不踏实,吃罢早饭,打算睡个回笼觉,潘玲儿却拉着许二魁想去山谷深处寻些野味。
陆桥安则打着呵欠,吃饭就不见了踪影,许二魁正想喊上陆桥安一起,便被潘玲儿拉着一溜烟跑出二里地去,许二魁只觉耳畔风呼呼作响,一张嘴便是狂风灌口,待潘玲儿停下来,许二魁已是头发飘零,身上多处一衣服被荆棘扯碎,反应过来,许二魁方觉身上刺痛难忍。
潘玲儿开心的指着远处的一个黑黝黝的山洞,“小哥~哥,你~看······”
潘玲儿转过头看,尴尬的看着一身狼狈的许二魁,突然笑容僵住,许二魁心中叫苦啊,“自己这把老骨头,迟早要折在这小丫头身上。”
“嘿嘿”,潘玲儿小手背在身后摇晃,不好意思的嘟着嘴,可爱的说道,“小哥哥,你看那里,有个山洞,阿爹说里面有熊瞎子。”
许二魁苦着脸一颗颗拔掉身上的刺,一听到熊瞎子,“啥,熊瞎子!”许二魁一惊转身就要跑,被潘玲儿一把薅住脖领子,“诶,小哥哥,你跑什么?爹爹说里面的熊瞎子可是有一人多高呢!”
“你说跑什么?还一人多高!我俩进去不是被一巴掌一个!”许二魁气道。
潘玲儿叉腰,瞪着美眸,一脸鄙夷,“哼,小哥哥真胆小,还不如灵儿呢,他要是敢一巴掌,我肯定还他一脚,不对,不对,不能踩,踩坏了可就不好吃了,熊掌可是好东西呢,那,那玲儿就给他肚子一腿,嗯~也不对,”潘玲儿若有所思,“师兄说熊胆入药,打坏了可不好!”
潘玲儿摇摇头,动用机智的小脑袋想了半天,忽然眼中精光一闪,开心道,“那玲儿就给它一巴掌,扇晕了抬走,这样全身上下都可以保住啦,小哥哥你说,玲儿是不是很聪明!”
这何止是聪明啊,这简直是太~机智了!!!就是这股机智中,带着一股天真的霸气是怎么回事?潘裘平时都是怎么教育孩子的啊?!手段也太残暴了!
许二魁心中忍不住吐槽,整理好衣衫,语重心长的对潘玲儿道:“玲儿还是小孩子,要知道,小孩子不能总是拿拳头解决问题?”
潘玲儿道:“可是玲儿刚才没说用拳头啊?而且小哥哥只比玲儿大两岁,小哥哥也是小孩子啊?”
许二魁被问得一时语塞,寻思着潘玲儿刚才的话,好像是没说用拳头,可是这比拳头可厉害多了啊!许二魁轻叹一声,简直对身边的这个小豆包一点办法都没有,转而摸摸潘玲儿的小脑袋道,“以后就遇见事情少用拳脚就是了,女孩子这样一点都不可爱!”
潘玲儿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随即拉着许二魁的手,“那小哥哥,我们现在可以去抓熊瞎子了?”
许二魁无语,感情自己说话是半点没入她的耳啊!
还不待许二魁回答,呼啦啦一阵风狂风从许二魁身边撕扯而过,许二魁再次感受到风口鼻的感觉,就在距离山洞不足一丈开外,忽然头顶一老一少两道身影飞身而过。
潘玲儿猛顿下脚步,许二魁去势不减,根本来不及稳住身形,差点直接飞了出去,所幸潘玲儿有些气力,抓着许二魁在原地几个辗转腾挪,潇洒的回身抬脚,拦在许二魁腰间,这才将许二魁安稳的立在身侧。
经过这一折腾,许二魁是头晕目眩,好好一身衣服,才出门不多时变得破破烂烂,看上去与乞丐无异。
许二魁心态要崩了呀,不禁嘟囔,自己以后一定要离这丫头远些才是,不然啥时候小命都给捏没了。
那两人也几乎同时,停在不远处一座山崖之上。
身着玄色道服的中年汉子,四下张望一番,看见没有人追来,终于是放声大笑道:“自下山来无敌手,半生风流鬼见愁,哈哈哈,老夫终于脱离苦海,又回红尘走一遭!哈哈哈哈哈哈!”
中年汉子肆意的笑声,震得山谷嗡嗡作响。
身侧童子一头问号,“师傅,咱们的道观也不在山上啊,而且师傅说下山,”童子看着自己脚下陡峭的悬崖,“你看我们现在在哪里?师傅,我们走了一千多里,日夜奔袭,这不还是在山上嘛!”
中年汉子一愣,笑声戛然而止,一拳定在童子的头上,拳头还在童子的脑袋上使劲反复摩擦,咬牙切齿道:“你懂什么?为师我下的可是你师娘的老紫蜀道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