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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谋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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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未到太傅府门前,马车突然慢了下来,萧茵听见马车后传来急促的蹄声,她撩开车帷,发现一队人马正疾驰而过。

    她隐约觉得不是什么好事,再一看方向,前方便是太傅府。

    她将师亭昱的头发重新梳好,将玉冠戴上才伸手拍了拍他的脸。

    师亭昱悠悠转醒,只酒意还未过,揉着双眸喃喃道:“到了么?”

    萧茵撩开车帷让他看。

    这队人马停在了太傅府附近,随即便开始分队入宅,像是在找什么人,两人未急着上前,转而让车夫先行回了将军府,他们则隐在暗处看着几人的一举一动。

    至几人终是搜到了太傅府,却被门口的府兵拦了下来。”

    “做什么的?”一声厉喝之下,腰间的长刀瞬时而出,望着面前一群来者不善之人。

    “长宁侯于西街遇刺,我们奉令捉拿刺客,还请太傅许我们入府搜查。”

    那守门的府兵知长宁侯位高权重,乃当今皇后兄长,不能轻易放行,却也不敢硬阻,便将手中的长刀搜了,行礼道:“还请让我们禀一声。”

    那人突然伸手拦住那人的去路,道:“我们也怕一不小心放走了贼人,事从权宜,还请太傅担待。”说完也不问允否,便对着身后一队人道:“搜!”

    那府兵见此人态度强硬,便将收回腰间的长刀又抽了出来,阻拦道:“莫说侯爷,就连淮安王来了都要容禀后才能入府,你们若要硬闯,便莫怪我们。”说完便向身旁的府兵使了眼色,立时又围拢了几人,将大门的路堵了去。

    “你们可是要包庇刺客?”那人冷声道。

    “我们一直守在此处,未曾看见什么贼人。”

    “如此”那人也将身侧的长刀抽出:“便莫怪我们伤人了!”

    说完便要动手。

    这时门却突然从里面打开。

    师为敬一身玄青色常服,面色肃然地望着一行人。

    李管事蹙眉道:“太傅府也是尔等敢硬闯的?”

    那领头之人确是不卑不亢道:“我们也是奉命行事,兹事体大,还望太傅见谅。”

    “长宁侯遇刺,理应先报丞令台,怎得先着人搜到朝廷命官家中,侯爷莫不是伤了脑子?”

    师亭昱施然而至,众人皆是一愣,随即便要行礼,转头便见他的身后跟着一人,居然是安城将军。

    “师大人、萧将军。”

    那人朝着二人行礼,师亭昱只冷笑一声:“赵黎,我劝你掂量轻重,否则闹到陛下那里,莫说是你,你们家侯爷也莫要想独善其身。”

    赵黎蓦然抬头,回道:“师大人说笑了,我们自是先通知了丞令台,只今天是朔昭,丞令台中多名差役都去了顺河边值守,人手不够,侯爷才将我们调了来。”

    萧茵此时岔了进来,冷笑道:“你们倒是快,当先便搜到这里来,可是怀疑刺客是太傅府之人?”

    “不敢,只处处都搜过了,太傅府还未进,若是太傅与师大人阻拦,反落不到一个清白之身,届时与王爷产生嫌隙,陛下也是为难。”

    “好一张厉害的嘴,你们家侯爷定时常‘栽培’你吧“萧茵笑着上前,围着赵黎打量一圈:“走了这许多年,我却还记得你,嘴是厉害,武功却是差得很。”

    那人眉头一皱,瞬觉怒起心头,面色沉然道:“萧将军武艺超绝,某自愧不如。”

    萧茵道:“你们家侯爷才回淮洛便被行刺,想来是亏心事做的太多,仇家自是不少,怎得不去查查黔州,反倒来了太傅府?”

    “你!”那人怒道:“你们百般阻挠,是何居心?”

    师亭昱低声冷斥:“放肆!你无官无职,便想仗着长宁侯在太傅府撒野?谁给你的胆子?来人!”

    师亭昱喝道:“将此一行人拿下!”

    场面顿时剑拔弩张。

    却忽听师为敬道:“子显,让他们进去。”

    师亭昱深深皱眉,急道:“父亲!”

    “既然心中坦荡,何惧一搜?李管事,带他们进去。”

    那领头人也是一愣,没想到师为敬竟然答应了,并没有再说话,跟着李管事入了太傅府。

    师亭昱不放心,忙跟了进去。

    萧茵怕事情有变,想跟着进去,却被师为敬拦住。

    “你先回去,莫要再掺和此事。”

    萧茵怔然道:“太傅不可大意,我瞧着这伙人的目的不似追捕刺客”

    师为敬叹了一声,随即道:“萧老将军本就不愿你搅进朝局之中,子显更不愿。”

    萧茵默然,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像是挣扎了许久,终是看着师为敬走了进去,没有再跟。

    她望着天上被云层隐去的月光,只觉风雨欲来。

    雪妍也不知在何处,但愿太傅府无事,否则她定不会置之不理。

    一行人搜了一圈,除了在书房的人未出来,其余人都已搜完,皆无收获。

    师亭昱看着最后一人从书房中走出,抬眸望向他,道:“你是搜刺客还是抄家?你瞧着那柜子像是能藏人的地方么?”

    那人望了他片刻之后,忽然勾唇冷笑,将手中一封信举了起来。

    “这是何物?”师亭昱冷冷问道,却隐隐感觉到了低旋的风暴,有种危险的警告。

    “你不知?想来太傅确是十分清楚。”

    “太傅乃朝廷重臣,居然与孤衍氏密谋造反一事,我看今日的行刺,定是太傅想以此除去侯爷,为扫平孤衍氏障碍!”

    师亭昱瞪大了双眸,仿佛不可置信般大步走来想要看一眼那封信,却被那人撤手躲过。

    随即两旁的侍卫便反折了师亭昱的双臂。

    “陛下如此信任师大人,你是这淮洛的御庭司掌使,铁面无私,公正严明,却未曾想到与逆党同流合污。”他凑近师亭昱,低声道:“这些年被师大人拿下的官员,莫不是被冤屈的吧?”

    师亭昱道:“你少胡言乱语!且凭你,还无资格拿我与父亲!”他将头转向师为敬,却见父亲抿唇不语。

    “我是无资格,但身为淮洛的丞令史,想来柳大人比我有资格些。”

    柳贺南带着一群差役赶了过来,其中便有罗卫。

    他见长宁侯的人折了师亭昱的胳膊,一时摸不清情况,便靠近呆立在一旁的李管事道:“敢问这位大哥,现下是什么情况?”

    李管事瞪了他一眼,忙上前想要推开拿住师亭昱的人,道:“你放开我们家公子!只凭一封来历不明的信便要给太傅府扣个谋逆大罪!便是陛下在此,也断不会冤了我们家老爷!”

    师为敬凝眸望向那封信,沉声道:“我不知这信是何内容,你既认为它是我与孤衍一族合谋的证据,那便将它呈与陛下,陛下若是看过,定会知道此信乃伪造之物。”

    柳贺南眼睛朝着赵黎手中那封信看了过去,赵黎自觉递了过来,他将信封打开,取出内里的信纸扫了一眼,便讶然叹道:“果真是”

    赵黎冷哼一声:“我劝太傅还是说出刺客下落,免受些皮肉之苦。”

    师为敬却平静道:“我不知什么刺客。”

    柳贺南抬眼看向师为敬,先是行了一礼,而后道:“太傅不若先与我回丞令台,待明日我将此事禀明陛下,陛下自有决断。”

    “如此,我便和柳大人走一趟。”师为敬没有丝毫反抗之意,令师亭昱十分意外。

    难道

    不,绝不可能。

    自己父亲是绝无可能做出谋反之事,他挣脱桎梏,冲到赵黎面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怒道:“长宁侯因黔州一时记恨于我,便以此诬陷我父亲!当真卑鄙无耻!”

    赵黎却未曾反抗,看着他笑得阴晦:“师大人莫不是说反了,如今看来黔州一案大有蹊跷,说不准是您为了助孤衍氏反诬陷侯爷。”

    “信口雌黄!”

    师亭昱怒极挥拳想打,却被师为敬喝住。

    “住手!”

    师为敬在他错愕的神色中走了过来,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将他拖离了几步,目色灼然道:“静能制动,沉能治浮,宽能治褊,缓能治急。陛下自有决断,你不可再胡闹。”

    师亭昱神色颓然,缓缓放下了手。

    两人被丞令台差役“护送”出了太傅府,一路上行人议论纷纷,隐隐能听到“谋逆”、“勾结”等字眼。

    师雪妍与蓁胥还未到大门口便见四周都围满了人,她急忙上前扒开了人群,正巧见着父亲、兄长被丞令台的人带走。

    “阿兄!父亲!”师雪妍跑了过来,焦急道:“这是怎么了?为何?”

    她抬眼看向一旁的柳贺南,眸色冷厉。

    柳贺南感受到了来自一个小姑娘的眼神杀,着实有些不好受,咳了一声,解释道:“有些误会,需委屈太傅及师大人去一趟丞令台。”

    师雪妍闻言愣住:“什么误会要去丞令台才能解开?”

    她望向师亭昱,而后转向师为敬,试图从二人口中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却是什么都没有。

    她心如雷般鼓动,震得生疼。

    她双目殷红,拉着师亭昱便不松手:“阿兄你告诉我,到底为何?”

    师亭昱不是不告诉她,只此事太过复杂,他也不好当着这群人的面摊开了与她讲,于是将目光移向蓁胥,道:“蓁将军,带她走,这几日劳你看紧她,莫要让她做出什么冲动之事。”

    蓁胥看了一眼周围,虽不知是什么事,但定然是不小的事,否则怎么可能去太傅府抓人。

    他点头道:“你放心。”

    师雪妍却是不愿,任蓁胥如何拉她都不松手:“阿兄,我与你们一同入丞令台!你说过,我们是一家人,有苦分食,有乐同欢,怎得你要将我抛下?”

    “师雪妍!”一旁的师为敬忽然厉声喝道:“一介女流,逞什么能!你去了丞令台反倒使我和你阿兄操心!你先与蓁胥回淮安王府。”

    师雪妍恍然低喃道:“我不去我要在这里等你们回来”

    “雪妍!”师亭昱皱眉冷道:“听话!”

    “师姑娘既然回来了,理应一起才是。”赵黎从一旁窜了出来,抱着双臂道:“若日后你父亲与阿兄回不来了,你便要再进去,若不现下一起,指不定还能多相处几日。”

    师雪妍冷眸望向他,虽对他并未见过几次,但她隐约记得这人是长宁侯手下之人。

    可为何长宁侯的人会在此?

    她若有所思地问道:“丞令史与陛下还未断定之事,怎得赵先生便断言我阿兄和父亲一定回不来?想来今日之事定与赵先生脱不得干系,否则怎会如此笃定?”

    他一面说着,一面向师雪妍走了过去:“师姑娘空口白牙便想将脏水泼在我身上,这么急着洗刷你父兄的冤屈?日后且叫大家都看看,你们师家的所作所为,当不当得起忠诚怀骨,风傲天成八个字!”

    话音一落便伸手来抓,师雪妍来不及反应便被蓁胥护在身后。

    蓁胥眉间一皱,右手手顿如钩朝着他的面门袭去,赵黎反身一脚却被蓁胥从下至上的左手拿住,反旋一扭,他的身体跟着在空中腾转,还未落地便又是一掌袭来,直将他击得后退数步,被手下接住才堪堪稳住了身子。

    喉头只觉腥甜,唇边溢出一丝鲜血。

    他甩掉两人的手,擦了擦唇边的血,笑得狠戾:“蓁将军要为师姑娘出头,可知日后有何下场?”

    蓁胥淡道:“我只知你日后的下场,定不会好。”

    “今日我若定要将师姑娘送入丞令台,你当如何?”

    蓁胥挑唇:“你送不进去。”

    赵黎冷笑,抽出身侧的长刀再次攻来,却被斜入而来的一人拿住了手臂,再一用力,他的长刀便落了地。

    “你自去回了长宁侯,他若是想拿人,便来淮安王府。若只是你自作主张,我便替他处置了你。”

    南凌延月缓步走了过来,看着赵黎。

    赵黎就算再不甘,也不敢对南凌延月无理,知他铁了心要保师雪妍,便只能作罢,后退两步,捡起地上的长刀收刀入鞘,行礼道:“殿下折煞了,某自将今日之事一一回禀侯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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