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赔你一堆石头

    张石头说：“不管一夜几次，不管是不是合法合理，这个事儿到这一步了，张四狗你大度一点，吃点亏把这事儿抹平了，看在我和李所的面子，今天把这事儿了断。”

    李寿元也附和道：“都是一个村的邻居，谁也躲不开谁，以后的日子长着哩，各退一步天地宽，不要斤斤计较。”

    张四狗似乎被两位长者的劝说所打动，马上表态：“我情愿吃亏买平安，我愿意今天就把事儿说开，一并解决。”

    秦桦却觉得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今天这个场合这个气氛有点不对劲儿，让她和家人感到很不舒服。

    艾春草说：“我咋感觉今天不对味儿。我们姑娘吃亏了，受气了，到今天我们家咋成了恶人了，成为敲诈别人的坏人了。你张四狗成了好人了，好像发了善心做了好事儿，很大度不和我们家计较了，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张石头回应道：“不管咋说，张四狗愿意站起来解决问题，这就是态度，这就是水平能力。”但秦桦却不以为然：“他是什么态度，他根本就不承认违法犯罪，你还在这里表扬他。”

    张四狗嬉笑道：“我承认咱俩的事儿有这回事儿，是你情我愿的，我掏钱你收钱，不能算违法，至多算违反纪律。我一个平头百姓，又不是公务员机关干部，犯点生活作风错误，你就随便处理。”

    秦桦气愤地骂道：“张四狗，你无耻。”这句话像一把锋利的剑，瞬间划破了原本和谐的氛围，使得现场的气氛再次紧张起来。

    张四狗面对秦桦的指责，并没有露出愧疚的表情，反而立刻露出了无赖的笑容。他嘴角上扬，眼神狡黠，似乎早已料到这场争执的到来。他摊开双手，一副无辜的样子，说：“你看看，你这人总是提起裤子不认账。那天你喝着我的酒，吃着我的涮羊肉，一口一个四狗哥，人家服务员都说你是我女朋友，小对象，小情妹。今天我没用了，你就变脸了。”

    他的话让秦桦更加生气，脸色涨红，双手紧紧握成拳头。她极力压抑着心中的怒火，想要反驳张四狗的诬陷，但嘴唇颤抖着，却说不出一句话。

    现场的气氛降至冰点，大家惊讶地看着这场突如其来的争执。秦桦和张四狗之间的矛盾，成为了邻里间茶余饭后的谈资，原本和谐的邻里关系，如今却变得剑拔弩张。

    看张四狗越说越没形，张石头咳嗽一声，制止了。

    双方扯了一会儿，很快就谈到了赔偿问题。一说到让张四狗掏钱赔偿，张四狗立即变了脸色：“你找县长省长告状也不行，我承认和你有那事儿，你有本事打死我。至多给你一千块钱，让我赔你那么多钱，是不可能的事儿。”

    张石头严肃地看着张四狗，说道：“你这个小家伙又在做糊涂事，你自找的麻烦，就得自己承担后果。你不肯掏钱赔偿，这件事情是无法平息的。”他的语气里充满了责备，显然对张四狗的行为感到不满。

    一旁的李寿元也耐心地劝导张四狗：“赔偿对方的损失，对你我双方都有好处。你不要再犹豫不决，应该果断地处理这个问题。”他用自己的经验劝说着张四狗，希望他能够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

    张四狗却开始耍无赖：“我现在确实拿不出那么多的现金，我的资金都在砂石厂运转着。这样，我按照批发价将一万块钱的砂石折价给他们，你们自己去卖掉，这样可以吗？”他试图用这种方式来逃避责任，显得有些自私。

    面对张四狗的提议，张石头和李寿元面面相觑，他们知道这种方式并不可行，但又不忍心看到张四狗陷入困境。于是，张石头语重心长地说：“四狗，这并不是一个长久的办法，你得明白，责任是不能逃避的。你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李寿元接着说：“对，你现在也许觉得很为难，但这是前有因后有果。我们要勇敢地去承认错误，而不是逃避责任。”

    张四狗一脸赖皮：“什么责任不责任，错误不错误。你要我赔钱，我就给你石头，你不要石头，我啥都不赔给你。”

    在秦桦一听，感觉受到了极大羞辱，转身走了。

    秦疙瘩害怕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现在不要砂石，以后恐怕连这个赔偿也没有。也就站起来签字画押，收下1000多吨砂石，算是一个了解。

    张四狗用嚣张跋扈的口气，对秦疙瘩说：“给你们家三天时间，把这些砂石卖掉或运走，卖不掉我就推到河沟里去。”

    秦疙瘩看看张四狗，竟然说不出话来。这么多石头根本运不完，也不可能卖掉。他知道，自己算是掉进坑里，又被张四狗套住了。

    李寿元回到派出所，人还没有坐下，几个电话就进来了，为的都是一个人：张四狗。

    首先打电话的是乡政府的副书记毛不赖，他对李寿元不给面子很恼火，在电话里不客气地骂道：“你小子干啥，你是副科，我也是副科，谁也不比谁低一级。再说，我们也不是个人私事儿求你，为的是大局稳定。张四狗是农民企业家，为乡里经济发展作出了极大贡献，你们派出所发的工资，说不定就是人家交的税，这样的人我们不保护，你要保护谁？”

    李寿元说，毛书记你不要生气，我们都是当差的人，官差不由人，不都是听上边的话吗？

    毛不赖说，你死心眼，你不会说他跑路了，找不到。然后花钱把事儿摆平不就行了。你拿根棒槌当针使，早晚把人得罪完，最后死了都不知道咋死的。

    这边电话还没有讲完，县局电话就来了，是程局长亲自打来的。劈头就问：“人抓到没有？”

    李寿元不敢说没抓到，说刚得到真切消息，张四狗今天回家，我们原计划今天晚上去他家捂，明天到案。

    程局长说，这个案件有领导关注，一定要尽快捉拿归案，办成铁案，给人家姑娘一个招待。

    李寿元赶紧表态，是的，局长，一定把您的指示落实到位。赔偿金已经给那个女方了，我们今天

    把张四狗抓来突审，尽快侦查完结。

    李寿元表了态，不敢怠慢。当天晚上，他带着三个年轻人去秦家沟张四狗家埋伏，待张四狗醉醺醺回到家，连哼一声都没来得及，就被李寿元带到派出所关押室了。

    李寿元没有想到的是，在他还没有来得及审问张四狗，弄清楚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之际，第二天中午，程局长给他打电话传达了上级领导的指示：“有领导指示，赶快把张四狗放了。”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让李寿元感到愕然，他不解地问局长，昨天晚上他们才把张四狗抓过来，今天就放他回家，这如何向老百姓交代？他们会对我们产生怎样的看法？

    程局长对此问题的回答让李寿元陷入了沉思。他说：“人家领导上纲上线，认为我们破坏大局，破坏稳定，这顶大帽子你敢戴吗？如果你敢戴，我就送给你。”领导的话语中透露出强烈的警告意味，让李寿元意识到，这次事件可能牵涉到更深层次的问题。

    李寿元说这帽子太沉了，能把人压死，我不想要，那就放吧，别人想怎么议论就怎么议论吧。

    李寿元知道这背后的事儿是毛书记运作的。他不知道的是，张四狗和毛书记是啥关系。其实，张四狗能够开砂石场，毛书记就是他的大树，后台老板。所有的问题，都是毛书记给他撑腰做主办成的。每年，毛书记都从他这里拿到股份，分到利益。人家是利益共同体，不会轻易让张四狗坐牢。

    张四狗昨天晚上被派出所抓走，村里人很快就知道了。张四狗家那个胖娘儿们王香香居然跑到秦华家门口骂大街，亲爹亲娘祖奶奶地骂了半天，艾春草几次要出去和她讲讲理，都被秦桦给拉住了。“好鞋不踩臭粑粑，咱不和她一般见识。”

    秦桦现在心里高兴。张四狗被抓了，怎么也得判个几年回来。给的赔偿尽管是砂石，毕竟是赔偿了。秦疙瘩昨天回到家，就开始联系亲戚朋友，卖砂石换钱。可是，这些人知道前因后果，不想惹张四狗，再便宜都不要。秦疙瘩蹲到砂石场，拦截那些卖砂石的车辆，愿意对半的折扣卖给对方，人家说啥也不要。还用怪异的眼光看着他，露出让人难以捉摸的嘲笑。

    没过半个月，赔偿的那堆石头就没有了。秦疙瘩去找，张四狗道：“你们长期霸占我们的石料厂，我们没法做生意，只好替你们处理掉了。想要石头材料，你们去前面河沟里去找吧。”

    秦疙瘩去了河沟里，真的有一堆石头在河道里，一半已经被河水冲刷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