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失忆
待以安慢慢睁开眼睛,眼前的一切逐渐清晰。
她看向有些痛的胳膊,是一个护士正在扎针,她身旁的椅子里坐着一个男人,表情冷峻,正看着自己。
她有些疑惑,这又是哪里。
四处看看,房间里的摆设,也不是平时常去的诊所,更像是谁家里,她心中疑惑,“这是在哪儿?”
正在扎针的护士连戳了好几针,也没扎好输液器。
林苡仁坐在护士身旁,看见以安缓缓睁开了眼睛,忙起身去看。
细细观察下,她看上去没什么异样,心中庆幸,“还好……没有什么强烈的反应。”
以安的胳膊上,已经有三四个针眼了,林苡仁看着护士又扎了几次都没成功,只能让她停下,焦躁的说着,“你换一个人过来,最好是一次就能扎好的。”
林苡仁有些急了……
护士出了卧室打电话联系医生。
他坐在床边,轻轻抓起以安的胳膊,几个针眼都流了血,他心疼的轻轻吹着她胳膊上的针眼。
再抬头看时,发现以安正直直的看着自己,她轻轻抽回了胳膊,惨白的脸,嘴唇干的有些皲裂。
林苡仁以为以安的动作是拒绝他的触碰,便为自己的错处道歉,“我错了,你别折磨自己好不好,我只是……”
林苡仁突然发现自己好像说错话,又纠正道:“你理解错了我的意思,我……我没有故意要疏远你。”
她看着眼前的人,努力的想着,也没想起来这眼前的人是谁,思绪混乱,忽然的头痛起来,伴着耳鸣声,折磨着她。
“这人到底在说什么?”
以安两手捂上头,有些痛苦的蜷了身子。
过了许久,耳鸣声才逐渐消失,放下手看向身旁的人。
那感觉好像很熟悉,又好像很陌生,看见他脖子上戴着的玉牌,不由伸出手去摸,却在手即将靠近他时又将手放下。
她抬起头看着眼前的男人,胆怯的问着,“你……你是谁?”
“我是谁?你是在问我是谁?” 林苡仁快裂开了,以安说话的声音弱的几乎听不见,他伸出手轻轻捧着她的脸,让她看着自己。
可不等林苡仁再说什么,她又拿下了他的手,紧紧攥着被角,紧咬着嘴唇,满眼的惧怕慌乱。
林苡仁可太知道以安那个动作的意思了,她害怕,她现在无比怕自己。
刚走了的医生和护士一起进了房间,医生抓起她的胳膊绑上绷带。
第一针,没成功。
第二针,还是没成功。
换一只胳膊,扎到第三针才看到针头回血。
医生也跟着松了口气,交代护士看好时间拔针。
林苡仁交代着,“我看着就可以了,护士在客厅等吧。”
待二人离开后。
林苡仁看着眼前的以安,一时间没了办法,他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他那些平常对以安使的小心思此时似乎都很多余。
他不知以安究竟记得些什么,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无力的感觉,将他包裹,满身疲惫。
以安跟他说过,感情消失时,最好的证明就是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身体会不由得讨厌被接近,然后是恶语相向和离开!
她还说过,她不求他一辈子对自己好,她可以接受他有一天会离开。只是……如果不喜欢她了只需要告诉她。
她不会纠缠,会自己离开。但是唯独不可以接受的是,她爱的人对自己不明不白的疏离和恶语相向。
林苡仁忍着心里的难过,坐在床边的凳子上,柔声说着,“你别怕,不记得我是谁,是因为生病了,可能忘记了一些事。我是谁……不重要。现在重要的是身体恢复要有体力,你吃点东西,吃饱了好好的睡一觉再说,好吗?
她又看了他许久……攥紧的手有血迹透过纱布蔓延开,不一会儿,两手的纱布就已经被血侵染,
林苡仁试探着抓住以安的手,她没有反抗,他轻轻拆了纱布,手心几处指甲抠开的肉块支棱着,血汩汩冒着。
他颤抖着手,用药用绵蘸了碘伏按在那炸开的伤口上,又过了片刻,上了些药在伤口。才重新包上干净的纱布。
以安看着眼前的人,胆怯的问着,“我……一定要在这里吗?”
林苡仁听着她颤抖的声音,心中被愧疚感占满,“现在就只能先这么安排,这里很安全,你放心先养好身体,不会有人伤害你。”
她看了看四周,转过头看向林苡仁,“我要先跟老师请假不然我爸知道了,会打我的。”
林苡仁突的睁大了眼睛,“你爸打你?爸爸打过你?”
他的声音吓的以安下意识的后退躲闪着,如受惊了的兔子般,结巴的说着:“不不可以吗?不能跟老师请假吗?”
“跟老师请假?”林苡仁不知以安的记忆处在什么时间,见她如此担惊受怕,便忍着心里的愤恨耐心问着,“你上的什么学?”
“大大二啊我怎么在这里?”以安的声音越来越小,似是很怕的样子。
林苡仁强忍住心里的难过,将以安搂在怀里,“不要怕,你现在已经不是大二了,你已经三十岁了,你是我老婆,以后也绝对不会有谁再有机会打你的,你放下心来,好好的养身体。”
以安僵在林苡仁的怀里,两手支棱着,她莫名觉得眼前这个男人的怀抱,很温暖,他身上的味道,很喜欢。
她努力想着,三十岁可是丝毫想不起什么,记忆里,还是昨天参加运动会短跑晕了过去的事情,震惊之余,心里有些庆幸,终于是到了不用一定要回那个家的年龄了。
阿姨端了餐食进来,林苡仁喂以安吃了粥,让她睡下。
他心中思量着,还好……除了失忆,似乎身体没有什么其他问题,暂时让她睡下再想办法吧。
林苡仁出了卧室,拨出个电话,只响了一声,电话那头就传来了聒噪的声音,“大少爷,怎么了?这半夜不睡觉给我打电话?”
“你带一个心理医生,一个脑科医生来一趟乌鲁木齐,她病了。”
“你……好,我安排最快一班飞机。”
“暂时不要跟任何人说。”
“好。”
挂了电话,林苡仁仔细回想了当时的事,她在自己扔文件夹被吓着之前就开始难过了,是他太自信她都好了吗?他忘记了她当时已经紧攥的手,指甲都扣进肉里了。他忘了她已经听不见他说话了,甚至忘了她捂住心口的手都颤抖的抬不起来……
“真是……犯了死罪了,”林苡仁一拳打在墙上,他此刻觉得,自己真是无比可笑,他甚至对以安的过去知之甚少,从她方才的反应来看,似乎是真的怕他那位岳丈大人。
他有些烦躁的揉揉眉心,是他使足了手段,非要把千疮百孔的她从象牙塔里拽出来的,怎么就做了这种不知深浅的事!
他鼓足勇气再推开卧室门走进去,以安缩成小小的一团抱紧被子,紧皱着眉头。
林苡仁感觉自己的心也跟着缩成了一团,心口闷闷的痛……
他轻轻在床边坐下,握住她攥紧被子的手,只希望明天醒来她能认得自己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