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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眼镜蛇险些夺走侯老大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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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场地边缘的白桦树上的叶子变成了金黄色,秋风醉美在树叶上,悄然地一片一片地飘落在地上,河泡里的野鸭追逐着落叶在“咕咕”叫,砖坯架上落满了蜻蜓,路边的万寿菊开得正艳,紫红色的花朵在枯黄色的虎尾草里含笑地迎接着路边的行人。

    塞外的美丽秋色并没有给侯老大他们带来快乐的时光,他们都在为快要离开砖厂,返回老家而苦恼不已。他们在坯架前码着砖坯,脸上都挂满了失落和郁闷的表情,听不到他们的说话声,只能听到鸟儿的鸣叫和他们码砖坯的轻微的响声。

    屈奎、屈瑞和屈杰的心情和侯老大他们形成了巨大的反差,他们满脸笑容地码着砖坯架,屈奎满面红光,码砖坯的速度越来越快了。

    “新郎官,凤龄妹妹早晨给恁做的啥饭呀?”

    “给俺包的羊肉大葱馅的饺子。”

    “羊肉大葱馅的?”

    屈瑞把臂弯里的砖一块块地码到架上。

    “羊肉大葱馅的饺子是壮阳的补品呀?”

    “瑞子,新郎官不用补品,他是童男子。”

    屈奎的脸颊涨得通红。

    “奶奶!恁俩闲得发慌,净想那事!”

    他们取乐的玩笑话宛如萧瑟的秋风吹到侯老大他们的身边,他们都感到了凄凉和寂寞,来到砖厂时的春凤得意,此刻都化作了眼泪。

    栾荣和郭霞挽着手来到了场地上,侯老三看到了郭霞,他躲在砖架的后面,偷窥着郭霞,看到她身穿红色的风衣,一头黑发散落在肩上,明眸宛如秋水般的清澈,她红色的风衣就像绽放在场地上的一朵红百合花一样的美丽。

    “老三,郭霞比以前更加的漂亮了。”

    侯老二望着她说。

    侯老四把臂弯里的砖坯码完了问:

    “二哥,郭霞在哪呢?”

    “她在往场地上走。”

    侯老四赶紧走过来,看到郭霞和栾荣走到场地上了。

    “哎哟喂!郭霞抽疯了,没看到过她穿着这么红的衣服?”

    他看了一眼侯老三,自言自语地说:

    “俺听说砖厂停产了,郭霞和屈杰回老家结婚。”

    侯老三避开他的目光,手抓着坯架上的一块砖坯,砖坯被他攥碎了,碎泥块落在地上。

    “三哥,恁别再难过了,郭霞是寡妇,凭恁的文化,啥样的大姑娘找不到?”

    他嘤嘤嘤地笑了,哽咽地说:

    “俺热她,俺热叫霞的人,俺再也找不到像郭霞这样的女人了。”

    “老三,恁前些日子看到她的影子像见到蛇一样,天天晚上做噩梦,今天咋不害怕了?”

    他的眼前忽地出来了一条眼镜蛇,吓得他闭上眼睛,肩膀哆嗦了一下。

    “老四,俺长得丑,还是豁嘴,没有女人热俺,大哥追不到小凤龄,郭霞不热老三,恁别人让俺哥仨失望了,把栾荣带回老家吧。”

    侯老二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侯老四望着栾荣高桃的身材,她的泼辣和一颦一笑早就迷住了他的心。

    “新郎官!”

    栾荣老远地喊道。

    “恁俩咋有时间呢?”

    屈杰痴痴地问。

    “砖厂快停产了,我俩到场地上溜跶溜跶。”

    “瑞哥呀,郭霞是专门来看你的。”

    栾荣把郭霞推到屈瑞的身边。

    “你俩多般配呢,瑞哥长得一表人才,郭霞美丽动人。”

    “奶奶!屌日的还一表人才呢?哪有俺三弟有才呢!”

    侯老大气哼哼地说。

    “大哥,屈奎结婚了,屈瑞也快结婚了,咱不能眼睁睁看着栾荣和屈杰结婚了?让老四想方设法把栾荣搞到手,要不,咱哥四个多丢人?”

    “奶奶!”

    侯老大码完最后一块砖坯,他赌气说:

    “最后一上午活了,咱们买猪头肉,回宿舍喝酒,下午到草原上去采蘑菇!”

    “大哥,现在是秋天了,哪有蘑菇呢?”

    “老二,没有蘑茹,有蝈蝈吧?俺小时候就喜欢捉蝈蝈,咱们捉蝈蝈,草原上的蝈蝈和咱老家的蝈蝈一样吗?”

    “老四,恁买猪头肉去吧,再买几斤手把肉。奶奶!俺要一醉方休!”

    侯老大看了一眼砖架的后面。问道:

    “老四呢?”

    “他怕见到郭霞,回宿舍了。”

    侯老大跺了一下脚,猛地吐了一口唾沫。

    “奶奶!怂包!”

    侯老大回到宿舍里,四个人围坐在桌前喝起了闷酒,借酒消愁,你一杯我一杯地喝着,不知不觉间都喝得酩酊大醉。侯老三喝得满脸通红,洁白的睫毛宛如暮秋的西红柿上了两道霜,脒逢的小眼里流出了眼泪。

    “老三,恁哭了,俺一会儿领恁上山去抓蝈蝈,让恁高兴一下。”

    侯老大不但没有安慰好他;他反而嚎啕大哭了起来。

    “老三,恁别哭了,俺领恁上山捉蝈蝈。”

    侯老大安慰着他。

    “俺不去!俺不去!山上有眼镜蛇。”

    “奶奶!恁别怕,俺一脚就会踩死它。”

    他蜷在炕上,大哭大闹地说:

    “俺热郭霞!俺热郭霞!……”

    “没出息的!就知道哭,屌日的郭霞,她有啥好的?”

    侯老大拉起侯老二和侯老四的手说:

    “咱哥仨上山捉蝈蝈!”

    他们里倒歪斜地走出宿舍的门、走到草原上。蚂蚱在他们的脚下乱飞乱跳的,蚱蜢在草丛上飞翔着,它们的翅膀在秋色里闪烁着白色的光芒,像是杨絮一样飘在空中,呱哒呱哒的响声此起彼落。

    “蝈蝈!”

    侯老大伸开双手抓着头顶上的蚱蜢,蚱蜢向前飞行,他跟着追,脚踩进了草原鼠的洞穴里;他跄在了草地上。

    侯老二把他扶起。

    “大哥,那不是蝈蝈;蝈蝈的叫声不是这样的。”

    “是蝈蝈!是蝈蝈!老四,恁给俺捉。”

    侯老四醉倒在地上,仰面朝天地睡着了。侯老二的酒劲上头,他觉得天旋地转的,他晕倒了;侯老大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侯老二和侯老四。骂道:

    “怂包!俺去捉蝈蝈。”

    他向飞翔的蚱蜢跑去,而蚱蜢像是和他玩游戏一样;他向前跑几步,而蚱蜢也向前飞几步;他停下脚步,蚱蜢就静止在空中,两个翅膀平衡地伸展着,发出了“呱哒呱哒”响声。

    “奶奶!俺非要捉到恁。”

    他跑到了一片柳叶菊的世界里,蝴蝶在花朵上飞起来;他累得喘粗气。骂道:

    “奶奶,俺歇会儿,俺捉到恁,弄死恁个狗日的!”

    一只蛱蝶落在他面前的花朵上,黑红相间的翅膀在花朵上一翘一翘的。

    “俺捉不住恁,俺捉蝴蝶。”

    他猫腰向蝴蝶走去,伸出了两个手指头,捉住了它的翅膀;蛱蝶的另一只翅膀在他的手上扇动着。他惊喜地喊道:

    “老二!老四,俺捉到了蝴蝶!俺捉到了蝴蝶!……”

    他俩在草丛里睡着了。

    “奶奶!怂包,睡死恁俩!”

    他捏着蛱蝶的翅膀。

    “俺把恁放在花上,看看恁会采蜜吗?”

    他把蛱蝶放在花朵上,嘴对准了花蕊。

    “恁采蜜,恁采蜜,恁咋不采蜜呢?”

    一条黑色的眼镜蛇在花朵中抬起了头,伸出舌头,瞪着眼睛看着他;他吓得魂飞魄散,惊喊着:

    “奶奶!眼镜蛇!”

    他扔掉蛱蝶,向后跑去,边跑边喊着:

    “老二!老四!俺碰眼镜蛇了,恁俩快醒醒!恁俩快醒醒!……”

    他在草地上摔了几个跟头,爬起来又向前跑去。眼镜蛇在草丛里游动着,紧紧地跟在他的身后;他累得半死,心仿佛要跳到草丛里了。

    “老二!老四!恁俩快醒醒!救救俺!……”

    他声嘶力竭地喊着。

    他回过头看到眼镜蛇离他只有一米远了。

    “奶奶!”

    他捡起草地上的一块石头向蛇砸去,石头落在蛇身上,它陡地蜷了一下身子。

    “奶奶!俺砸烂恁的头。”

    他四处寻找石头的时候,被激怒的眼镜蛇向他快速地爬了过来,咬住了他的腿脖上,一阵钻心的疼痛,疼得他趴在草地上;他猛地抬起脚来,眼镜蛇被甩到了草丛里;他强忍着剧痛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站起来说:

    “奶奶!俺要砸烂恁的头。”

    他瘸着腿,四处寻找眼镜蛇,而它早已无影无踪了。

    “奶奶!眼镜蛇有啥可怕的?俺把眼镜蛇吓跑了。”

    他扔掉石头,感觉自己醒酒了。他看着头顶上飞翔的蚱蜢才发现自己把它当成了蝈蝈。

    “老二说的对,蝈蝈的叫声不是这样的。”

    他一边走一边谛听着蝈蝈的叫声,“括括括”叫声从前面传来。

    “奶奶!这才是蝈蝈的叫声。”

    他向叫声走去,离叫声越来越近了,他猫腰四处寻找着蝈蝈,在虎尾草枯黄的叶子上,他看到了一个绿色的蝈蝈在鸣叫。

    “奶奶,跟俺老家的蝈蝈是一样的颜色。”

    他伸出手去捉蝈蝈的时候,眼睛忽然模糊了,头也晕了;他使劲地摇了一下头,睁睁眼睛,可是眼前的蝈蝈仿佛是在雾里一样,越看越模糊不清了,天空和大地都在他的眼前旋转了起来。

    “奶奶!俺刚才醒酒了,头咋又晕了?”

    蝈蝈飞走了,他忽然觉得自己一阵恶心,哇哇地呕吐了。

    “俺是吃手肉吃多了?”

    他走到侯老二的身边,拍打他的肩膀说:

    “老二,恁醒醒!俺没吃多少手把肉?俺咋恶心呢?”

    他的手乏力了,浑身上下感觉到一点力气都没有。

    “老二,老四,恁俩睡吧,俺回宿舍睡觉。”

    他没走几步远就瘫在地上,几次想站起来又瘫了。

    “老二!老四!恁俩快醒醒!俺是咋回事呢?俺站不起来了。”

    他喊破喉咙也叫不醒两个醉鬼。

    侯老三醒酒后,他发现屋里只有他一个人,自言自语地说:

    “大哥他们都没回来呢?”

    他向窗外看了一眼,晚霞映照在砖窑上。

    “天快黑了,该回来了?”

    他自语着走出门,站在院里呼吸着清爽的空气。砖窑的大烟囱上的一抹晚霞消失了。窑洞前的出窑工们正在快速地推着小车,他们

    都在为出最后一窑砖而忙碌着。

    侯老三走到窑洞的地方,他看到了母亲拿着砖,往砖架上码。

    “大姐,恁出了一天砖,歇会儿吧。”

    母亲把砖码到砖架上,她回过头说:

    “最后一车砖了,再想出砖窑就要等到明年了。”

    她把小车推到了一边,脱下乳胶手套,用手拍打着身上的灰尘。

    “屈杰,恁也出完砖了?”

    他只是点了一下头,便从他的身边走过;侯老三窘得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他看到了砖窑的前面走过来十几头牛,自言自语地说:

    “牛群咋又进入砖厂了?谁赶进来的呢?”

    母亲向牛群看了一眼。

    “没人赶的牲口,它想到哪里去就到哪里去。”

    她不经意的话顿时使得他更加的窘迫了,牛群撞塌母亲砖坯架的一幕又闪现在他眼前,他羞愧地低下了头。

    放牛的老头背着水壶,从他的身边走过,嘴里不停地念叨着:

    “一会儿看不住牛群就跑进砖厂了。”

    老头觉得刚才碰到的人有些面熟,他停住脚步,回过头来;侯老三低着头,向宿舍跑去。

    “小伙子!小伙子!我认识你;你等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他不仅不停下脚步,反而跑得更快了。”

    老头一边追赶着他一边喊道:

    “小伙子!你们脱砖坯的三个人醉得不省人事了;他们在山上睡觉呢。”

    侯老三马上停住脚步。老头手指西北方向说:

    “他们都在哪呢。”

    他说完就转身走了。

    “他们没喝醉呀,怎么会不省人事了呢?”

    他默默地说。

    草原在的脑海里一经出现,仿佛是眼镜蛇出现在他的面前,吓得他浑身起鸡皮疙瘩。

    母亲背上口袋,对着侯老三高声说道:

    “大兄弟,你赶快去把他们叫醒吧!到了晚上,山上有狼。”

    他在原地打转。

    母亲走到他的面前,他吓得快晕倒了。

    “大兄弟,我跟你一起去吧。”

    他跟在她身后,眼睛盯着草丛里。

    母亲站在草地上。

    “大兄弟,放牛的大爷说的是这里吗?”

    “大姐,是这里!是这里!”

    他的声音发抖,站在草地上一动不动了。

    “你在这里待着吧,我去找找。”

    侯老大的头在草丛里露了出来,母亲惊喜地喊道:

    “大兄弟,你快过来吧!他们在这里呢。”

    母亲和侯老三走到他身边;他脸色苍白,嘴巴上挂满了唾沫。

    “大哥,恁醒了?咱们回去吧。”

    他坐在草丛里,身体发出了想站起来的信息,却站不起来。

    “大哥,恁起来呀。”

    侯老三把他抱起来,他的两腿像是两根面条一样柔软;他松开手,他瘫在地上。侯老三惊慌不已,他摇晃着躺在侯老大身边的侯老二。

    “二哥!二哥!你醒醒!”

    他被叫醒了,他喷着满嘴酒气问:

    “老三,恁咋来了?”

    他吓得哭了起来。

    “二哥,大哥咋了?他站不起来了?”

    他的哭喊声惊醒了侯老四,他猛地从草丛里爬了起来。问道。

    “大哥站不起来了?”

    “大哥,恁咋了?”

    他张了张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大哥,恁咋了?恁说话呀?”

    侯老四急得跳脚。

    母亲看着侯老大的样子,她猛然想起了自己在分场分场被眼镜蛇咬后的感觉。

    “侯老大是不是被眼镜蛇咬了呢?”

    她在心里问自己,心禁不住咯噔一下。

    “大兄弟,你是被蛇咬了吗?”

    他呜噜呜噜地说不清楚。

    “大兄弟,赶快把他的裤子脱下来。”

    侯老二把他的裤子脱掉,母亲看到了他的脚脖上有一个咬过的红色痕迹,大腿上出现了黑色,一直到膝盖上。

    “他是被眼镜蛇咬了一口。”

    侯老三吓得两腿发软,瘫在草地上。

    “大姐!俺找宋厂长去要车,把大哥送医院抢救。”

    “蛇毒快到了他的腹部,砖厂里的人都下班了,车来到了这里,恐怕他早就死了。”

    侯老三哭唧唧地问:

    “大姐!咋办呢?”

    “赶紧解下他的裤腰带,把他的大腿根勒紧了,再回去拎半桶水来。”

    侯老四向山下跑去了。

    “大兄弟!别忘了带水勺子来。”

    母亲叮嘱道。

    她跪在草地上,两手把住他的腿,嘴唇含住红色的痕迹,收缩嘴唇,吮吸出一口血,就吐在草地上,蚂蚱蹦到血液里,四条腿顿时蹬直了,死了。侯老三、候老二看到了,他俩吓得面如死灰。

    “大姐,俺拎水来了。”

    他把水勺子递到她的手里。母亲吮吸一口黑血就吐在地上,她喝一口水漱漱口,然后又吐在地上,直到吮吸出来的血液是红色的,她停止了吮吸,大腿由黑色渐渐地变成了白色;她一边漱口一边说:

    “蛇毒都吸了出来,把他腿上的皮带解下来吧。”

    侯老二把皮带解下来之后,大腿的血液循环起来,侯老大的神智越来越清醒了。

    夜色撩人心弦,月光如秋水般的美丽。

    侯老大看着母亲,他忽然嚎啕大哭了起来。

    “大姐!恁救了俺两次命,俺一辈子都忘不了恁!”

    他望着她远去的背影,撕心裂肺地喊道:

    “大姐!俺对不起恁!俺对不起恁!……”

    他悔恨的泪水扑簌簌地掉落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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