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周锦书又失眠了。
作为一个很少失眠的人,这段时间他已经连续失眠了两次。
知道程庭对他有企图,危险的人就睡在身边的那个晚上, 他没有失眠, 在决定要冷静冷静的今天, 他失眠了。
说不准为什么。
他点茫然。
空调开得很低, 他把脸陷在枕头里,抱着柔软的被子滚了一圈。
换了很多个姿势,还是睡不着。
走之前程庭的样子不停在他的脑海里, 翻来覆去。
他不停地对自己说,没关系, 这不是你的问题。
是错误就应该尽快制止,他不能再靠近程庭,再给他希望,让他越陷越深,这不是他想看到的。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和一个男人在一起。
从小到大按部就班,学美术、雕塑,和程庭的友谊,这是他坚持得最久的三样东西。
喜欢的火锅他会一直吃,同一家店他会去很多次,他的衣服永远是乖巧又不出错的款式。
他害怕改变,讨厌未知。
原地踏步,在自己的舒适圈里一直走,就是他最喜欢的模式。
现在舒适圈里有一个人叛变了。
周锦书闷闷地想,如果可以的话,为什么不能一直是朋友呢?
夜色像流水一般淌在房间里,旁边的手机在充电,闪着细微的蓝光,周锦书坐起来看了一眼时间。
十一点。
他今天心烦意乱,早早就在床上躺着,他以为睡着就不会再想了。
但问题是他睡不着。
趿拉着拖鞋走下床,触及到软乎乎的地毯,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没有开灯。
喝点牛奶,这样比较好睡觉。
他想着要喝牛奶,走着走着却到了阳台。
轻轻推开玻璃门,周锦书探头探脑地往程庭家那个方向看了一眼,黑漆漆的,没有一点光亮。
程庭睡得晚,平常周锦书在阳台一边看夜色一边喝牛奶的时候,他的房间还是亮着灯的。
他出门了吗?
周锦书看了一会儿,扒开冰箱给自己倒了一杯奶,端着杯子站在阳台上,一只手撑在栏杆上。
今天晚上的夜空没有星星的影子,有一轮弯月若隐若现挂在半空,昏黄的光影,给这片漆黑的大地笼罩上静谧的月色。
小区很安静,只有蝉鸣不断。
零星几户人家还开着灯,大部分都已经睡了。
周锦书一口一口喝着牛奶,几次悄悄扭头观察程庭的房间,一点动静也没有。
他郁闷地想,弄得他都失眠了,程庭这家伙就这样睡着了吗?
真想把他从被窝里拉出来揍两拳。
喝完牛奶,周锦书觉得有点热,抬手给自己扇了两下风,还是回去了。
楼层正下方,停车位上熟悉的车牌,灯还开着,像一团化不开的浓墨里出现荧光,里面的人静静地仰着头,看着八楼那个穿着睡衣的身影推开玻璃门离开。
邓斯来找周锦书玩,围在正在画画的周锦书旁边叽叽喳喳。
“我就说我的猜想不会错吧,我就知道他喜欢你,你还不信!”
他现在很得意,“以后这种事你应该相信我。”
周锦书没和他说那天他喝醉以后他和程庭看番这种尴尬事,不过邓斯再和他说程庭喜欢他这个话题的时候,他没再和他辩论。
聪明如邓斯,他马上就明白过来,周锦书终于相信他兄弟真的对他有点意思了。
承认了。
于是情绪高涨,空前话多。
周锦书在画夏夜,淡黄的月,万家灯火泛着暖暖的黄光穿插在城市里,像聚集的萤火虫,为高大漆黑的建筑涂上温暖的底色。
他停了笔,扭头问:“那你觉得他现在是什么意思?为什么答应我一起恋爱演习?”
邓斯沉思:“这个嘛”
他一拍大腿:“这还不简单!你是直的,你肯定不能和他在一起啊,那演演假装的恋爱过过瘾也不是不行,你看你们俩演习,他是不是能光明正大抱你亲你了?”
“这福利他得笑得合不拢嘴了!”
周锦书迟疑:“所以你的意思是,他现在把这个演习当成真的在体验?”
“有这个可能。”
邓斯沉痛道:“要是你不弄这个鬼演习,可能你这辈子都不会知道。那现在要怎么办,马上结束演习吗?”
周锦书马上摇头:“可是现在我的脸红还没好呢!”
“你傻啊你,现在还想着这个,我问你,屁股重要还是脸重要?”
这种命题周锦书根本不想回答,“谁说这个了,我的意思是,我脸红都没好,就和他说结束演习,那不是证明我已经知道他喜欢我的事了?那不是更尴尬了吗。”
发现一件尴尬事,但没人发现你发现了,尴尬程度是百分百。
发现一件尴尬事,事件的主人也发现你发现这件尴尬的事了,尴尬程度是百分之两百!
虽然这个逻辑很匪夷所思,但周锦书就是这样想的。
邓斯有点理解了,怜爱地看向他:“那你自求多福吧。”
周锦书:“最近你真的好闲,也没见你怎么去酒吧,发生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