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请圣言
第二天,天边刚亮起一丝曙光。
大部分帐篷早已点起灯火。
各种声音充斥着大半个营地。
有人在收拾行李,有人在催促同伴。
还有人则是诚心祈祷,期盼自己能平安归来,好回家迎娶相爱的恋人。
甚至有些帐篷内,还能听到孩童的呓语。
虽说大多数人还在忙碌。
但聚集地中央的高台上,六张并排一列的太师椅。
早已有人落座。
“牧兄,别来无恙啊!”
落座在左首第二位的俊朗青年,主动向中间主位的牧长风打招呼。
此人名叫王修文云蜀人,曾与牧长风结伴,共游梁国数月有余。
现在是本次云蜀国的负责人。
牧长风颔首回礼,“多年未见,王兄依旧丰神如玉,不减当年风采。”
王修文轻笑摇头道,
“牧兄说笑了,相别十余载牧兄已练出文胆,而愚弟还只是个小小举人,实在有愧牧兄当年点拨!”
“王兄言重了,我这也不过是机缘巧合罢了。”
两人寒暄几句,听到台下引起骚动。
目光便纷纷转向迎面走来的壮汉身上。
只见那人一上台前就大声嚷嚷道:
“王家小子,这秃驴也来了,拖了俺老封这么久,是时候该让俺杀个痛快了吧?”
王修文闻言脸色一僵,连忙起身安抚:
“封将军息怒!您老身为云蜀国的镇国柱,自然是在后方指挥全局,又怎能轻易出手?”
“息怒个屁!那姓段的老匹夫早进去了,就俺老封在这干着急!”
封不绝双目圆睁的瞪着王修文。
他那粗犷洪亮的声音,震得台下人捂住耳朵。
只有台上几位面色如常。
“阿弥陀佛,封施主何必为了这点小事犯了嗔戒。”
此时,一身穿袈裟的年迈老僧缓步上台。
而他身后则跟着一沙弥,白衣僧袍,身材清瘦,一双眸子好奇的打量着周围。
“老秃驴,你少糊弄俺老封,俺又不是和尚,你那劳什子狗屁戒律,还管不到俺老封。”
封不绝大手一挥,转身便朝着左首第一的位置走去。
不愿跟老和尚多费口舌。
“阿弥陀佛,贫僧知晓封施主是——”
“咳~咳~,各位,时候也不早了,还是先入座吧!”
见老和尚一副说教的语气,战火一触即发。
牧长风赶紧出来打圆场。
虽被人打断,老和尚也不恼。
双手合十稽首,便跟着牧长风在主位坐下。
而封不绝则是正襟危坐,闭目养神。
粗壮的身躯压得身下的太师椅,吱吱作响。
好像随时都会散架一样。
此时,高台上已有四人落座,只剩梁国人员未曾到场。
见对方迟迟未至,牧长风望着台下,只站满大半个广场的人群。
他隐约感觉事态有变,正要派人催促。
忽然听闻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大人不好了,梁国营帐中的人不见了。”
士卒飞奔而至,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牧长风听闻,立即起身追问:
“除梁国主事官员,其他人可还在?”
“回大人的话,营中只剩实力低下的气宗,看样子是被绑了好几天。”
“听他们说,留下来的一批看守,昨晚也趁着夜色走了。”
说着,士卒从怀里掏出一沓纸张,呈了上去,“下属还在营地中发现了这个。”
牧长风接过纸张,扫视一眼。
映入眼帘的便是一首五言律诗。
炬火星光耀,清辉似水流。
金樽迎瑟响,梦枕醉人间。
此景非真境,幽怀乱若萍。
甘为云野鹤,与尔共欢颜。
随后牧长风又翻看了下其他纸张。
发现大多数内容,与第一首的涵义差不多。
都是描写在营地中欢快生活的幻象。
只不过越往后,消退的墨迹,在纸张上越发难以辨认。
认出这是文宫境的儒生,才能使用的‘纸上谈兵’。
如此大规模的使用。
并且纸上的才气足够支撑幻象几天。
牧长风瞬间明白,这是梁国早就预备好的计划。
留下一批人,虚实结合。
若不是渡难寺的人提前到来,今早有人催促。
恐怕再等几日也发现不了。
“下去领赏吧!”
将纸张还给士卒,牧长风一脸沉思。
转身对着台上的众人抱拳道:
“诸位既然梁国以借助幻象,早已潜入天灾之地,我等也没必继续耽搁了。”
封不绝冷哼一声。
正想说些什么,就被一旁的王修文扯住袖袍。
见状,封不绝也不好再多言。
“四百载,沧海桑田,虽流放至禁法之地者,皆洗去记忆。”
“但如今,天灾是何景象,朝廷也不得而知。”
牧长风站在台上,平静的说着。
口中却如同春雷炸响,声音迅速传遍整个营地。
“故牧某请下圣言,为尔等赐福,尔等当以誓言奉之。”
“凡遇天灾受难的十八万晋国子民,尔等必竭力救之。”
“请圣言~!”
牧长风高呼一声,对着虚空深深一拜。
霎时金光四起,光芒中涌现出一张金页。
待光芒散去,一道人形虚影手持竹简。
占据营地上方小半个天空。
众人见此异象,纷纷跪地行礼,齐齐高呼。
“圣人万福!”
只有台上封不绝、老和尚二人,对着空中虚影行半礼。
而后虚影单手负背,诵读《论语--为政》。
“子曰: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大车无輗,小车……”
直到空中虚影念完最后一个字。
那凌空的金页,突然金光乍现,照耀全场。
“尔等谨记心中誓言,定然遇邪不惑,无往不利。”
留下这句话,空中的虚影才淡淡褪去。
牧长风见状伸手一招,一股才气将空中飘落的金页摄入手中。
看着字迹暗淡的圣人之言。
连忙差人取来玉匣,好生安放。
此番赐福消耗颇大。
恐怕没个五六百年的供奉,是难以恢复。
圣人赐福让在场所有聆听圣言的人族。
心境方面,都得到提升。
日后突破境界之间的壁垒,较比之前将容易许多。
如果是没有修为的蒙童,也能开启早慧,激发潜能。
属于永久祝福。
只有圣人虚影临走时的的赠言,才是短时间的增益。
此地将有圣言赐福的事,晋国早就告知天下。
这也是为什么,天灾降临了这么久。
明明眼前就有衍玉这样的珍宝。
却没有一个人,偷偷潜入发生灾难的泗水县。
数十万人聚集到这里,就算蹭一波赐福。
不去斩杀邪祟。
对大多数人也是血赚。
如果仔细看的话,还能发现营地附近有不少人。
正抱着怀中的婴儿,开怀大笑。
至于梁国,可能是梁国皇室另有所许。
要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人,甘愿放弃聆听圣言的机会。
看着下方蠢蠢欲动的人群。
牧长风转身对着台上众人,做出一个请的动作。
封不绝见此不再废话,起身便朝着天灾笼罩的范围走去。
只留下王修文,看着身旁刚散架的太师椅。
一脸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