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南风解愠
服务小哥端着同一批出来的东西挨桌分发，染着孜然的炙烤香气随行动间的风袭来，一把竹签肉串落在铺好吸油纸的长盘上，易池初不由感叹：“好香啊！”
顾南风借着拖动盘子的时候，用手腕将酒瓶拨远：“趁热吃。”
“好。”她放下酒杯开始撸串。
后面的菜上得挺快，可能也是因为面前有东西吃，时间好消磨，基本上要拿下一串的时候，新的东西就来了。
排骨串，鸡翅，脆骨，掌中宝，牛板筋，土豆，辣椒，茄子，蘑菇，素鸡，面包……
万物皆可烧烤。
还有整盘的香酥辣凤爪和酸甜微辣的蕨根粉。
易池初这餐吃得巨爽无比，心情豪迈，连干了三瓶啤酒。
顾南风一开始还试图用新的串吸引她的注意，后来见她执着地奔酒而去，便也不再拦了。
她酒品挺不错的，喝多了也不喊不叫，就红扑扑地安静坐着，托腮一眨不眨地看对面的他，胆子似乎更大了一些。
比如，在他撕下一口面包时，朝他张嘴：“啊。”
顾南风好笑地将手伸过去，她按着桌面靠近伸长脖子接，在快要喂进去的时候，恶劣地转手塞自己嘴里。
她眨巴着杏眼，扁嘴假哭撒娇：“楚楚没吃着。”
顾南风哭笑不得，撕下另一口递过去，她还会跟个七秒记忆的小鱼似的，继续啊着嘴接。
他喂进去，她嚼嚼嚼咽下，靠进椅子里伸手揉着肚子，软声软气地汇报：“楚楚饱了。”
那个画面，简直萌得冒奶。
她穿那身衣服挺招人注意的，各怀目的，周围有人总往这瞟，如果不是这个原因，顾南风还想再逗一会的。
他起身走过去拉着她手腕：“易楚楚，走了。”
她还没到不能行走听不懂话的程度，就是迟钝了一点。
他耐心等着她站起，整理了一下她系在腰间的超大卫衣外套，虚揽着她避开一些打量的目光，下楼回学校。
一路上，她乖乖让他牵着，他往哪走她往哪跟，跟个小宠物似的。
他脑海里不知变了多少次嫦娥，抱起这只小兔子就跑，私奔到月球，藏进广寒宫。
进校门前，他怕被人看见影响不好，就松开了手。
东门进去有一个巨大的音乐喷泉，后面是主楼，再往里是中心花园。
这一整段路，易池初都好好的，到了花园附近，顾南风怕有些树枝太低伤到她，回头想提醒，结果发现人不见了。
他那一瞬间，有种孩子被人拐了的复杂心情，连忙按原路找回去。
也没走多远，在身后没几步刚过主楼的花园小迷宫入口，顾南风看见易池初懵头懵脑地往里走。
他走过去拉着她手腕往外带，跟哄孩子似的轻声道：“易楚楚，这边来，跟我走。”
易池初这次却没那么安分，双脚并在一起拖着他往迷宫里面去。
“你去里面干嘛？里面不好玩。”
易池初十分坚持，见动摇不了他，立刻转换策略，蹲在地上撒娇：“楚楚累了。”
顾南风笑：“要背吗？”
她摇头，拉着他示意，就是想去迷宫里面。
顾南风没办法，只能顺着她，两人走进去，等到周围看不见其他经过的同学，易池初转头看了他一眼。
就在顾南风疑惑她来这想干嘛时，她突然扯掉腰上的卫衣，屈膝，两腿向外呈m型滑坐到地上，一个标准的萝莉坐，顾南风人都傻了，也忘了拦她。
她使劲甩了甩被他攥住的右手腕，他失神间手一松，她扯着卷起的小裙子盖住膝盖，然后抬头仰视他，伸手到脸边，甜笑着比了个耶。
她说：“是不是比昨天好？”
顾南风震在原地，心里无数句朝着自己的脏话飘过。
他把人都教坏了。
顾南风俯身掐着腋窝将人拎起，捡起卫衣隔着拍了拍她挨地的腿，她推开他，又坐了回去。
“拍一张，比昨天好看！”
顾南风拧眉：“你穿这身衣服，就是为了这个？”
她点头：“这个拍，好看。”
顾南风怕她着凉，蹲下扶她：“起来，下次有机会再拍。”
易池初固执摇头，凑近蹭他肩膀撒娇：“拍，现在拍，拍嘛。”
他无奈：“我没带相机。”
她仰头假哭。
顾南风完全没辙，拿出手机哄：“好了好了，我拍了，别哭，看镜头。”
易池初立马收敛，转头朝着他的方向笑。
职业病作祟，这种时候顾南风都没忘构图对光，拍了两张给她看：“看，拍完了，起来吧。”
她抱着手机看了一眼，问他：“好看吗？”
顾南风将人拎起，卫衣在腰上围好，头都没抬穿空回：“好看好看。”
“昨天好看，还是今天好看。”
送命题吗？
顾南风拉着人往外走时忍不住笑：“都好看。”
她挑剔道：“选一个。”
出了迷宫口有风吹过，顾南风脱下外套，转身给她裹起来：“那选你吧。”
易池初看着肩上的衣服，伸出小爪子往下扒。
“别闹，天冷。”
她边扒边往他身前推，赞同地点头：“冷，不要。”
顾南风看她在夜色薄光里发亮的朦胧杏眼，似笑非笑：“冷为什么不要？”
“你穿。”
他隔着滑落的衣服压在她手背上，唇角微收，笑意转进眼底：“怕我冷？”
她扯了半天只脱下一半就推不动了，着急地呜，不分反正直接往他身上按：“穿好。”
“是啊，快穿好。”他说，却没有动作。
易池初蹲下甩落身上的外套，抱着自己发脾气：“楚楚生气了。”
顾南风垂眸看着缩成一小团使性子的人，偏头笑。
可爱死了。
他蹲下，捡起外套低头凑到她脸边：“怎么生气了呢？”
她脸蛋鼓鼓的，盯着脚尖一副要哭的样子：“不听话。”
“谁不听话？”
“你。”
顾南风抖抖外套：“我穿，你就不生气了吗？”
她点头。
这小姑娘，关心人还不好意思说，他披上外套：“我穿了。”
她抬头，两人对视，距离有点近，他能感受到她带着酒气的温热呼吸熏在脸上，她伸手拍拍他的肩，一脸欣慰的笑：“乖。”
顾南风哭笑不得，扶她站起：“走吧，送你回去。”
她恢复乖巧，安静跟着。
中途两人搭路过的校内车，到了六号公寓门口下，她在车上就有点要睡的架势，顾南风扶着她的肩，轻捏她的脸让她睁眼：“易楚楚，再坚持一会，还记得宿舍在几楼吗？”
“三楼。”
“很好。”
他将自己口袋里她的手机拿出，按着她的指纹解锁。
点开微信，最近联系人第一个就是他，备注中规中矩，但相比下面几个里类似21金融路晓晓这种格式的，感觉已经很不错了，没有置顶这种东西，他莫名愉悦。
点进顾南风的聊天框打了个电话，又从她手里拿回自己的手机接听，把她的手机还给她：“拿好，听电话。”
易池初看着通话界面，下意识放耳边。
顾南风也放耳边：“嗯，就这样，能听见吗？”
“能。”
他转动她一起面向宿舍楼，在她身后弯下腰，指着门厅看着她的脸嘱咐道：“去吧，从那进去，回三楼自己宿舍，电话不要挂，到了告诉我。”
易池初点头往那边走，步子还算稳，只是上门厅最后几级台阶时，被身后并排上去的人挤了一下差点踩空。
顾南风放下电话，注意着她身前身后两拨成群嬉闹的人，扬声提醒了一句：“好好走路，闹什么闹！”
那群人里应该也有经院的新生，听见声音看过来立刻安静，有人胆大叫了一声：“顾学长！”
“嗯，没看见撞到人了，踩踏事故还少吗？小心点，回去掀房顶都没人管。”
小姑娘们讷讷点头，瞬间都两两站到楼梯右侧，规规矩矩往上走。
碰到易池初的人回头冲她点了个头在说什么，易池初抬头笑着摆手，顾南风从听筒里听见她说没关系。
后面一路无事，转进门厅就看不见了，顾南风往后踩到路沿上，点了根烟仰头看三楼：“易楚楚，到哪了？”
对面慢吞吞地回：“楼梯。”
“慢慢走，扶着扶手，离人远点。”
“好。”
过了几秒，他就要问一句：“到哪了？”
易池初后来直接念数字，伴着上楼的哒哒脚步声：“二十一、二十二、二十三……”
顾南风笑，还怪聪明的。
到八十四她就没再数了，顾南风就知道她进三楼走廊了：“你住哪个房间？”
“312”
燕大的宿舍号很规律，从东到西升序排列，偶数朝南，奇数朝北，相对的宿舍一学期一换，他站的正好是南面。
数着阳台窗户到第六个，里面亮着灯，应该是舍友在里面。
“到了吗？”
“到了。”
“有人在吗？”
“有。”
“那好，早点休息，明天要开始上课了，定好闹钟别迟到。”
“好。”
“你挂吧。”
对面声音糯糯，拖着长长的尾音道了句：“晚安。”
顾南风弹烟灰的手顿了顿，低头看着烟头火光，舔舔唇轻声回：“晚安。”
拿离耳边看着屏幕，等了半晌，语音一直没断，他放回耳边，隐约听到不属于她的声音。
“……怎么还喝酒了呢？”
“衣服也没脱就睡啊。”
“是不是心情不好啊？”
“那别吵她了，让她睡吧。”
“我把灯关了啊。”
“关吧。”
顾南风没有偷听癖，知道原因后拿离耳边，想了半天也没挂断，而是把所有音量调到了零。
缩小通话窗口，界面还停在相册。
夜晚手机的补光，泛着深幽的蓝调，有点类似宝丽来的质地色感。
小姑娘本来就矮，萝莉坐显得更小，这张她是闭着眼的，海军风的衣服一穿，加上形似数字5的姿势慵懒娇俏，那种独属于少女的清纯性感气息扑面而来。
他能感到自己的心率在一点点滑向失控，藤蔓般张开的绮念在烟烧到手指时砰地化为灰烬，他返回主界面，口干舌燥的同时，是爬满背后的鄙弃和自我厌恶。
他锁屏，用手指捻灭烟头，微痛的触感反而让心头舒适几分，不敢抬头，捏着手机转身往宿舍走。
丁少清结束直播拉开帘子出来，难得看见顾南风坐在椅子里没有对着电脑而是镜子，凑过去看着桌面纸巾上的一片隐形眼镜。
“卧槽！日抛啊！你约会去了？和谁啊？”
顾南风扒着左眼摘另一片，声音懒散：“边去。”
彭城拨开挡着上床楼梯的人：“起开起开。”
丁少清一脸不满：“城哥你这就不对了，关注舍友的恋爱信号是我们405宿舍的基本守则。”
“你烦不烦啊，”彭城踢踢腿，“管好自己得了，戴个日抛哪那么多说法。”
“老年人不懂了吧，日抛很贵的，不是重要贵宾谁会戴日抛去见。”
“不懂，我双裸眼20”
丁少清气的冒烟，抓着他的枕头撇过去：“少用你的专业鄙视我们这些凡人。”
彭城歪头避开，抱着枕头见顾南风对面的床空着：“修爷又不回来了？”
丁少清扭头，不由哀叹：“啊，没天理啊，未成年都有夜不归宿的人，我没有。”
彭城一枕头拍他脸上：“别他妈在宿舍发骚，滚出去。”
丁少清这时状似才想起似的嘴贱道：“哦我忘了，还有咱城哥呢！”
彭城怒吼：“丁狗渣你死不死！”
丁少清拿着洗澡篮冲出宿舍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