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三十三章松风现身
第三十三章松风现身
芸妍目送白斯进城,郎朗少年,一路疾行,世上竟有如此干净无尘的人。
不知他家中还有什么人,若真是一贫如洗,凭他身上本事,置些田地,不需几年便能攒些银两家私,若我爹爹肯帮衬于他,日子或也能过得舒服些。
“我这是做得什么打算?他亲见我失身歹人,又怎么看得上我?”
芸妍摇着头,不觉伤心起来。她回家后脱下衣裳,塞进灶中,父亲此时还在田间做活,未知女儿遭难。芸妍打来水,洗了身子,边洗边流泪,恨那占了她的采花贼,也觉自己造化不济,摊上了这样的事。
蝶儿逛进了安临城,却见热闹的集市现今竟无几人出摊,街上的人也不多。那狐狸爱吃的家鸡寻不见了,今日怕要空手而归。
蝶儿嘴上说着来寻亲事,可是这城里的男子她见了便嫌,这一个个的一身恶臭,莫说同寝了,就是同行都受不了。不比还好,比过竟更想那无赖了。
“都是做人,怎么差上这些。”
蝶儿见到那日卖胭脂的老伯,走上前来询问:
“大伯,这集上……”
“怎么是你?罪过,罪过。”老伯慌了手脚,开始收摊。
“您这是做什么?”蝶儿拉住老伯问着。
“蛇奶奶,你可放过我吧,我这一家老小,就靠我这摊子过日子了。”
“您说什么呢?为何这安临集市如此冷清,还有您跑什么?”
“道长,妖怪在这儿!”老伯突然高喊。蝶儿回了头,见一只黄狗跑到她身前狂吠,吓得美人连连后退。此时身后听闻人声:
“妖怪哪里走!”那人扯住蝶儿手腕,拿出一面铜镜,向蝶儿照去。
“你要做什么?扯疼我了。”
见铜镜里女子容貌未改,那人便松了手,连连道歉。
“姑娘,多有冒犯。”这时蝶儿才抬头看清身前男子容貌。只见他身披八卦道袍,腰挂宝剑,手臂上搭着拂尘,右手握着铜镜。须发皆白,头扎紫阳巾,目光炯炯,相貌堂堂,不知年岁几何,真如书上讲的鹤发童颜。
此刻那黄狗依旧对着蝶儿凶叫,道士喝住它说:
“你这畜生,现在竟人妖不分了,再叫就是讨打。”黄狗闻言口中哼了几声,委屈巴巴地坐在道士身边,不再叫了。道士又对卖胭脂的老伯说。
“这姑娘分明是个凡人肉身,为何说她是妖怪?”
“凡人?怎么可能?那伙蛇妖分明是来寻她的,说她是妖怪妹妹。”
“我这铜镜名照妖宝镜,能照出妖怪原身,这就是个凡人姑娘。”老伯看着镜中蝶儿,皱起眉说:
“这便怪了。”
蝶儿揉着手腕,越听越糊涂,插起言来:
“什么妖怪?何人寻我?今日需说个明白!”
“姑娘莫怪。你几月未来安临,不知这城中来了蛇妖。几月前,一伙杂耍班子,来到安临,说走失了妹妹,拿着画像来寻,你在我这儿买过胭脂,我看画中人像你,便说认得。
那伙人说要在此处等你,便住了下来。谁知端午满街的雄黄粉,让这些人现了原形,竟是那人首蛇身的妖怪。集市至此无人敢来,才如此冷清,我们这才请了道人捉妖。
我见你来,想你是那妖怪妹妹,便也是个妖怪,这才错认,姑娘恕老朽冒失,可他们为何寻你?你可是得罪了那些蛇妖?”
“我,我怎可能与蛇妖有亲?许你是看错了画像。”
“不会,不会。”老伯从摊子下取出南雨嫣画像来,交给道士和蝶儿。
“那日画像我留了一张,岂不是与你一模一样?”
蝶儿和道士看着画像,对视一眼,也觉奇怪。
“恕贫道失礼,只是这人确实与姑娘模样相仿,或这伙蛇妖便是因你而来。”
“因我而来?好没道理!我住在青峰山下这么久,靠采药卖钱,吃野果野鸡,蛇都未见一只,哪里见过什么蛇妖,又到哪去跟他结仇?”
“贫道觉得事出蹊跷,为保姑娘无虞,我愿送姑娘回去,查个究竟,也好保你周全。”
“我连你姓甚名谁都不知,岂能随便信了你?”
“是再下唐突了,我本家姓伊,道号松风。在茅山学道已有百年,略懂捉妖之术,但遇妖孽不守三界令,入了凡界为祸人间,我便擒来断了它修为,送入茅山宝鼎炼化。还不知姑娘芳名?”
“我没有大名,你唤我蝶儿吧。”蝶儿见他容貌不凡,又懂捉妖,便收起凌厉语气,回了一句。
“蝶儿姑娘,请身前带路。”
“走吧。”蝶儿想着:出来真该看看黄历,如此倒霉,未寻成夫君,还成了妖怪“妹妹”,又要带着道士去捉妖。临行前说的大话,都被狐狸听去了,还不知那鬼精的小白如何笑她呢。
白斯进城时,在城门前看到通缉告示:那上面画的正是她今日放走的男子。
“采花盗?这是个什么名头?”白斯拉过一路人,指着画中男子问道:
“那山中采花,现今也是犯法的?”
“你这孩子,说什么话?此‘花’非彼花,那花是指良家女子。”
“啊?”
“你这憨子,这都不知。现今安临城外出了个采花大盗,专截独身姑娘,这半月都糟蹋了七八个了,那些女子有的被他强占后杀了,留了命的要么自尽寻了短见,要么痴傻毁了一生。这等畜生,怎不千刀万剐了。”
“什么?”白斯此时才知她放走的,是个穷凶极恶之辈,后悔得紧。
“若再见他,必取他命。”白斯又想到蝶儿也是独身一人,她那姐姐可是上等的容貌,若被截去,恐怕凶多吉少。白斯心里更乱了,急得跑进城里来找。可昔日热闹街市,今日颇为冷清,她见到卖胭脂的老伯,正收着画像,近看才发现,那画上的人像是蝶儿姐姐。
“老伯,且慢。”
“小哥,可是想买些胭脂送人?”
“我想看您手中的画。”老伯将画递给白斯,白斯展开全画,才知确是蝶儿。
“您怎么有她画像?”
“这便说来话长。”
“那就挑短的说,画中的姑娘您今日可见了?”
“偏这一个两个都来寻她。这姑娘我见了,半个时辰前随着松风道长,回家去了。”
“什么?去了谁家?”
“去那姑娘家啊,那姑娘叫蝶儿对吧。”
“那道长可是个尚未婚配的男子?”白斯问道。
“他是道士,自然没有婚配成家。”
“哼!这才见一面,竟将汉子领到家去了,忒不知羞!”白斯咬着牙转了身,往城外青峰山而去。
“小哥,小哥!她不是……”见白斯走远,那老伯笑道:
“跑得倒快,脚力赶上四条腿的了。这小哥似喜欢那姑娘,怕是要误会了。这可怪不得我,那孩子不让人把话说完,他竟不知,道士是出家人,成不得家,再说那道人可有百年高寿,够做姑娘祖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