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生机
书魔老者看着楚天昊，点头道：“也对，不过，小子，刚刚我以念力观察你身体，据我推测，以你肉身目前的状况，恐怕不出一两日，你的小命就要一命呜呼了！而你，之所以会被吸入这封印空间，也正是因为你的肉身已经无力支持束缚你自身元魂，从而才导致了与肉身分离，也才有了后面被吸入此地的故事。明白了？”
楚天昊听完，神色突然一黯，虽说早知道自己大概撑不了多久，但是此刻被这样下了一个确切的死亡时间通牒，仍是谁也难以平静的。只是他，片刻后，嘴角强自弯起一抹弧度，苦笑道：“谢前辈告知，解了晚辈心中的另一个疑问。”
书魔老者不动声色，只又继续追问道：“小子，你可甘心就这般死去？”
楚天昊无奈摇头，答道：“不甘心又能如何，时也命也，虽说这世间有太多无法割舍的人，无法放下的事，可我也听到了父亲的那些话，可谓是事不可为，这对于我，大概也是天命如此，我却又能如何，也只好听天由命了，不过，既然我是因为救小妹而死，虽死也无憾了。”
书魔老者一叹：“想不到你小小年纪，倒是看得开。”
楚天昊轻轻摇头：“并非晚辈心性豁达，人若可得活，谁个又愿意去死了，只是，若天意如此，我看得开看不开又能有什么不同么，不如死的潇洒些吧？”
书魔老者颇有深意地一笑，问：“天意？咱们且不说天意，说说你的意愿，你想死么？”
楚天昊没有丝毫犹豫，道：“自然是不想的。”
书魔老者接着道：“若是有办法不但可以救你性命，更可让你重返修行一途，并且还能让你拥有俾睨天下，傲视群雄的实力，你可愿意不计一切，为之一试？”
楚天昊听过，面有喜色，但略做思衬，郑重道：“前辈，我有疼我的爹娘，我有依赖我的镜儿，还有关心看重我的师门，说实话，虽然我从未想过死这个问题，但是总也感觉有太多的不能放下，还有太多事没有经历过，所以，我是不想，不想死去的。可是，如果前辈你所指的不计一切中包含了背叛养育我的师门，伤害我父亲、母亲、镜儿，那即便是有那么一种办法，我也不愿去做。”
书魔老者微微点头，道：“和我料想一样，放心，自不会伤害到你亲人。至于说背叛师门，那便是两说了。”
楚天昊道：“前辈此话何意？”
书魔老者道：“如果你已迂阔到奉师门一切条律如天条，那修行别派功法，自然是属于背叛师门的，那样的话，我也不再说什么，随你自生自灭也就是了。”
楚天昊问道：“前辈所说的办法，可是指的‘无极秘典’？”
书魔老者：“没错，无极秘典乃是一至高修行功法，能诸多功法之不能，尤其长于力量引导一途，以之助你清除体内魔气，重建你体内灵脉，当然不在话下。只是，如你所言，我乃魔道中事物，取与不取，全在于你自己。”
楚天昊：“我……”
因了原本深深扎根心海中的门户之见，几乎所有仙家修行人士对魔道都有几分成见，所以对于魔道中的修行功法他们自然也会憎而远之。而这对于年幼的楚天昊来说自然也是一样，自小他便从师门长辈之中听说魔道如何如何奸诈险恶，如何阴毒算计。
这时若是那书魔老者一味鼓吹，或是苦苦相劝，再或是以他垂危的生命作要挟的话，想必楚天昊定是会断然拒绝的。可是，书魔老者却是这样硬邦邦丢出一句‘选与不选，你看着办’，楚天昊倒是有些犹豫不定了。
正如他所说，他对这世间还有太多的眷恋，还有太多的希冀，还有太多的梦幻，所以，他对生有一种强烈的渴望，所以，出现在他眼前的这一线生机对他来说其实是有着难以抗拒的诱惑力，只是，在心中深处，还有另一个声音，难以挥去——那，是魔道。
“若是我就这般死去了，想必父亲母亲定会十分地伤心难过吧，想必镜儿也必会自责不已，一生难安吧”，突然这样一个念头从他心中升起，“爹，娘亲，镜儿，我真的舍不得你们，更舍不得让你们伤心难过，你们是我在这世上最深心处的温暖，也是我要活下去的理由和意义所在。只是，若是我真的修行魔道，你们可还能如从前一般知我、懂我、信我，不顾一切对我好吗？”
书魔老者：“小子我说过，留给你的时间可不多，你可想好了？”
楚天昊迷惘摇头道：“前辈，我……不知道……”片刻后，他似是想到了什么，忽地抬头问道：“前辈，若是我修行无极秘典，将来会变成怎么样？”
书魔老者释然一笑：“原来，你是在担心这个，放心吧，修行之后，你还是你，只一点，若是你天资足够，将来境界实力精进到一定层次，或许会开启前世、前两世甚至更多的记忆，到那时，却不知道你还能不能知道自己是谁便了。”
楚天昊微微点头，“原来这样，不过要达到开启前世记忆的实力，那不就相当于升仙层次了么，若是我修行我凌霄门中仙法到升仙层次，也是可以开启前世记忆的吧，从这一点来说还是可以接受的。”
书魔老者淡淡哼了一声，面有不屑，道：“就你之前修行的那种残瓦断砖般的法术，想要升仙，哼哼！”
楚天昊也不去理他，在他看来，正如天下文人相轻般，仙魔二道相互蔑视本也是有的，所以他对书魔轻视他修行的仙道法术，也不在意。
见楚天昊不做声，书魔老者又补充道：“小子，我方才以念力扫视了你的记忆，正如你从你那师公口中所听说的，你五脏六腑尽受重创，体内原来的灵脉也是支离破碎，加之魔气侵体，深入骨髓，想要靠凡界仙法救下你是不成的，唯有以大能真法，或是天地间的极品丹药治疗内伤，驱散魔气方可使你活命，而后再重塑你体内灵脉，以使你可以再修行。
而这两样，在整个凡界几乎是得不到的，当然也包括你那个凌霄门。
因此，你要是想要活下去，为今之计，你也只有修行无极秘典这一条路可走了。当然，我说过，学与不学你自己定夺，不过即便是你要考虑，也不要太磨蹭了，毕竟，你那肉身已经是风中残烛，说不定又会生出什么变数，你这样拖延，恐怕等你想通却已经来不及了。”
楚天昊轻轻点头，之前师公凌阳真人为他探视伤势时他虽说是昏迷的，但是神识却是很不符常理地清醒，因此，当时师公对他伤势的诊断结论他自然也是听见的——人力有穷尽，救治天昊非人力可为。所以，他当然明白书魔老头说他不可能被凡人的丹药仙法治愈也并不是欺骗他，“前辈，我明白的”。
书魔老者道：“明白就好，你自己好好考虑吧，我给你一个时辰的时间，一个时辰之后，给我答复。”
不过，楚天昊却是轻轻摇了摇头，道：“不用了。”
书魔老者面有疑惑，问道：“你的意思……”
楚天昊点头，道：“前辈，我愿意学，虽说晚辈自知此举有违天下正派行径，但是，我还是觉得那句‘善恶在心不在形’有理，我虽修行了魔道秘法，但也绝不会做残害苍生之事，亦不会有欺压良善之举。总之，不管遇到何种困境与灾难，晚辈都会谨记自己对师门的忠诚，对父母及镜儿的情感，不负初心。倘若有朝一日，我真有对不起天道正义，伤害父母镜儿的行径，我自会自裁以谢罪。”
书魔老者一笑：“你倒是开窍，”接着又道，“小子，有一点我要先告诉你，无极秘典，乃是一种至高的修行功法，也是一种吞噬能力极强的功法。所以它所构建的灵脉，是不能再修习其他的功法的。即便是你修习了，那些功法的灵脉体系和至为霸道的无极秘典灵脉体系共存一人体内，也会被无极秘典的灵脉体系尽数吞噬，所以，学了亦是无用的，你可听明白了。”
楚天昊点头道：“晚辈明白了。”
世人皆知，高级功法对低级功法本来就有一种覆盖现象，所以他倒是不觉得意外。能凡界功法之不能，他也早猜到无极秘典定是一种极为高等的功法，所以，自然能压制其他的普通功法。至于说是不是所有功法都不能学了，那就两说了，天下，六界，何其大，谁知道没有更强的功法呢，这些，存疑后观便是了。眼前之要，还是要先以这无极秘典重塑灵脉，炼化魔气，治疗内伤，否则，便是性命难保，更不用谈什么以后。
而后，楚天昊面色肃然，向书魔老者抱拳一礼，道：“前辈大恩，晚辈必不敢忘，还请前辈教我。”
书魔老者轻轻拍手，笑道：“哈哈哈，好好好，孺子可教！从现在开始，我便教你无极秘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