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情感与利益
问心塔。
秋禾三人共同进入其中，并按照指示，盘坐到指定位置。
试炼，也随之展开。
意识……
逐渐模糊……
逐渐，陷入黑暗。
……
很快，庞锐和严曼便进入幻境状态。
盘膝而坐的神色，也开始受到各种幻境影响产生波动，尤其是庞锐神色变化最为明显。
随着幻境力度加大，已经不再是单纯神色变化那么简单。
“都给我去死！去死！”
“我要你们——陪葬！”
“杀——！”
……
“不……”
“不，不要……放开她！”
“啊啊……为什么……啊啊啊！”
……
“我才是长老！”
“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得后退半步！”
“誓死……守卫宗门！”
……
少年庞锐的神色、话语，随着幻境变化不断加剧。
整个人已经连盘膝而坐姿势都无法维持，如果不是阵法强行固定住他身躯，怕是会跟随着幻境变化，而做出危险举措。
另一边严曼，虽然反应没那么剧烈，但也好不到哪儿去。
碎碎念的话语，时而皱眉时而痛苦的神色，无一不是在表明着她剧烈内心活动。
问心塔，正在以各种方式，对他们产生影响。
反观秋禾这边。
“这个小家伙……”
镇守问心塔的长老，也是忍不住皱眉。
“什么情况？问心塔对他没用？”
带他们前来的崔长老疑惑问道。
“亲情类幻境对他完全无用，显然他内心坚定认为父母亲友已死，很可能是当年他被抓之时，亲人死亡印象过于深刻，导致这方面幻境影响不到他。”
“即便是尝试趁着他对修仙一途知之甚少，以复活之类的诱导，来构建父母复活后的幻境，也很快被他破掉，甚至连情绪波动都没有。”
“并不是冷血，而是真确信自己早已是孤儿的事实。”
问心塔长老似乎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状况。
“挚爱好友之类呢？”
崔长老又继续问道。
“也试过，他对于幻境中构建的一切挚爱好友，都保持着一个近乎变态的基准。哪怕是植入相处多年情谊，也都无法在挚爱好友牺牲之时，产生过于激烈的情绪反应。”
“但如果是有能力，他又会在幻境中，全力诛杀造成好友挚爱牺牲的敌人。”
“因此也无法就此判断他是无情之人。”
问心塔长老也是觉得奇特，神色也越发惊奇。
“如此一来，宗门方面幻境……”
崔长老也意识到什么。
“给你一段幻境中画面吧，这是植入他已经是宗门长老虚构记忆之后，面对宗门质问给出的回答。”
问心塔长老说着，便通过法术，在身前催生团云雾，并迅速在其中显示出较为清晰画面。
幻境内容：
……
“秋长老，宗门危机在即，你为何卸去长老职务离开？这是逃避，是懦夫的选择，对得起宗门数十年来栽培吗！？”
已然成年的秋禾，面对同门长老质问，神色淡然。
“我是安灵宗长老，敌宗同级长老已被我诛杀三人，以一敌三同归于尽的安灵宗长老已牺牲。”
“现在的我。”
“仅是一介散修，秋禾。”
秋禾回答很平静，甚至感受不到丝毫情绪波动。
“你……”
同门长老还准备说什么。
“这是宗门赐予的宝物、法门，这是我在此期间诛杀敌宗的全部战利品，还有什么问题吗？”
秋禾轻轻挥袖，给出远超身为宗门长老身价的宝物。
“你、你为何如此无情！？”
童曼长老指着秋禾，气愤说道。
“因为我只想活下去。”
秋禾平静的话语，使得幻境都在这时候消散掉。
显然。
在做出这个回答之时，秋禾就已经意识到，他是处在被屏蔽原本意识的幻境中。
这个时候。
崔长老也终于明白。
秋禾在问他问题时，那句“我能活下去吗”的问题，并不是对于他们安灵宗还有高度怀疑和警惕。
而是真的在问询，自己现在和未来。
是否还会如同任人鱼肉的“肉果”那样，看不到活下去的希望。如同那随意被灾仙烧杀抢掠的，孩童时期的自己那样。
……
年幼遭劫，亲友惨死；
三年黑暗，厮杀掠夺；
内心封闭，紧守本心；
如今，年仅十一岁的秋禾。
只想活下去。
……
“现在给他施加的，已经是炼气期最强问心测试，想要进一步突破他内心封锁，只能强加到筑基期尝试，或许能够试探到封闭前的本心。”
问心塔长老问道，其实并不是很愿意那么做，只不过是象征性问询。
“不必了，他不过是未修炼过神识的虚浮炼气六层，强加幻境有损神魂。”
崔长老摇头，也并不打算继续。
毕竟，现在秋禾的状况，已经非常明了。
“从宗门利益角度看，他是值得培养的孩子，至少在常规情况下会给出预期之外回报。但无法作为核心弟子培养，因为除非解开他心结，改变他本心，否则个人利益，必定会在某个时候同宗门利益冲突。”
问心塔长老也是给出建议。
“明白。”
崔长老点头，已经想好该如何安排这个孩子。
秋禾问心塔试炼提前结束，约莫等半刻钟后，庞锐和严曼也相继结束。
去前往才能试炼路上，秋禾一言不发也没有问询什么，反倒是庞锐比较在意自己心性试炼，是否能够算作正常，能否继续待在安灵宗。
崔长老也是给予了肯定回答，表示没问题。
看着松口气的庞锐和严曼，秋禾依旧没有任何表示。
才能试炼，很快就到了。
这是在一处山谷之中，里面有关于炼丹、炼器、制符、布阵的基础场所，是专门供给初级学徒和试炼时候使用的。
……
“就是这里，每一种都会给你们一天时间摸索尝试，然后长老会给出你们评价。”
“最后一天会根据评价，以及你们个人兴趣，选择其中一样再测试一次。”
“你们是否有合适才能，基本就能摸清楚。”
崔长老简单介绍道。
“一天时间够吗？我听说以前我家炼丹房学徒，都是要学习好几年啊。”
庞锐有些疑惑问道。
“一天时间，不是让你们自己判断，各个长老觉得有才能便是有才能。如果你们之后确实有兴趣，或者觉得自己只是试炼时候发挥不好，待到以后修炼之余再来也不迟。”
崔长老淡笑着解释道，这不过是个初步测试而已，不用过于在意。
“明白了，谢长老解惑。”
庞锐虽然成为肉果多年，但也保留着贵公子该有的礼数。
严曼跟着自家公子庞锐，也没有任何疑惑，秋禾自然默默跟着指示照做便是。
五天时间，很快过去。
最后庞锐被炼器长老判定，具备炼器才能，之后可以往这个方向发展。
严曼则是被符篆长老判定，有不错制符才能，也可以朝着这个方向尝试。
秋禾的话，众长老给出评价都中规中矩。
硬要给出一个评价，就俩字。
平凡。
……
结果出来后第一时间。
“听说你们试炼完了，结果我也看了看，你们都可以先以外门弟子身份正式进入我宗。关于救援你们，以及给你们治疗之类的，便是你们基于我宗弟子正常待遇，无需偿还。”
崔长老也是很直接说道，没有卖关子。
他现在还在处理其他逐个因为治疗，恢复双眼的“肉果”孩子们入宗问题，没有多余时间聊其他。
“感谢宗门和长老厚爱！”
庞锐激动单膝跪地，严曼也跟随着。
秋禾见此，也是效仿着单膝跪地，简单说了“感谢”二字。
老实说，他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选上。
关于问心塔之中幻境，以及在幻境影响下，自己做出选择都清晰记得。
他这样的人，适合加入宗门吗？
不应该是按照宗门要求，做一些相关贡献，来抵消救助和治疗报酬后离开吗？
“庞锐，严曼，这是你们的推荐令，这两位师兄师姐会带你们前往各自修炼之地，在筑基以前男女修士在修炼时候都是分不同区域，这点要和你们简单说一下。”
崔长老分别给出一块令牌，同时也有两名炼气期弟子走来，都是炼气十层左右气息。
送走他俩后，崔长老看向秋禾。
秋禾则是疑惑看向周围，并没有带他的师兄师姐什么的。
果然。
是要对我特殊处理吗？
……
“看样子你已经猜到，经过问心塔测试，你并不适合作为我宗核心弟子培养。”
“你即便进入外门，也很可能永远是外门。”
“至于为什么没赶你走，原因很简单，我宗对于弟子培养其实分为两种模式。”
“一种是情感，一种是利益。”
“你，适合后者。”
崔长老明确对秋禾说道，他性格并不适合，需要情感配合的核心弟子培养。
“做多少贡献，给多少奖励，是吗？”
秋禾很快明白。
“没错，但不同于常规外门弟子，你这种外门外编贡献和奖励比例是二比一。”
“也就是说，需要双倍。”
“能否接受？”
崔长老竖起两根手指，示意双倍重要性说道。
“接受。”
秋禾并未犹豫的点头。
双倍，也总比在外，随时可能面对灾仙要好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