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我想知道，什么病
“呦，话本没少看啊，”薛皙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腰，“难怪这么能忍。”
说话间，秦韶穿好了衣服，搂着他又亲了一阵，两人才回到卧房。
……
秦韶回到卧房给他换上常服，擦干了头发，拉着他在床边坐下。
“过几日便要走了吗？”
“嗯，去文渊阁疗养一段日子，可能要呆半年，路上又耽误一个月，前前后后就要七个月。”
薛皙本就没有打算瞒着他，华亭走后便和他交代了，提前知道总比上他自己偷偷溜走要好。
“我知，只是舍不得，那么久……”
话说到这番地步，他也不知道怎么表达，歪头埋在薛皙的颈窝里。
薛皙没有安慰他，过多的安慰只会让他更加放不下。他们都是这样的，从七年前那次离别，他们只是夜里搂在一起，互相取暖，但各怀心事。
现在，他们互通心意，薛皙也不知真假，他只觉得有一片温柔乡，倒是个不错的事儿，他怀疑过秦韶对他的感情，却在那日情动时给了他，他很矛盾，怕被抛弃利用，又不甘心得不到。
人就是这么矛盾，心中的欲望被放大了，他们会选择视而不见，可想要的被摆在眼前，他们又控制不住自己，不过是不甘心，不曾拥有过，自然不会甘心，费上千方百计，也不过是得到那些不曾拥有的罢了。
“还会回来的，”薛皙伸手摸了摸他的后颈，手指缠了缠他的黑发，“信我，年后春分之前定会回来。”
秦韶什么也没有说，他没有理由去阻止，他只不过是不甘心，他不能离开京都，城里的一切都有他要戒备的，贸然离开，后果不堪设想。
这场局从他未出世之前就开始谋划，只不过这二十多年一直没有到明面上，现在正是剑拔弩张的时刻，他不能这么放任自己，他没办法去说服父亲，也没理由。
在他的父亲眼里，他是儿子，也是弃子，随时可以为一切牺牲的儿子罢了，他们兄弟几人，一直都做好了随时被抛弃的准备。
刚回来的那两年，他经常偷偷去秦渊院里，和他哭诉，可眼泪流干了，就什么也留不下了。他在一群暗卫里脱颖而出，自成的功法奇妙诡异，让人琢磨不透，也不敢贸然靠近，他用冷血当作自己的保护罩，罩子破了，他就真的爬不起来了……
良久，薛皙感觉依在自己身上的人不对劲，赶紧他人拽起来，搂在怀里。
他轻轻拍着那人的背，不知道该做什么，想说的话到了嘴边，又张了张口，索性就说了罢，他心里这么想着。
“阿胤，”他抚了抚他的背，伸手将他的腰环住，让他舒服的靠在自己身上，“乖乖的，想哭就哭出来，别忍着了，难受总要说出来。”
秦韶搂住他的脖子，眼泪从左眼落下，右眼一滴泪也流不出，时不时还有干涩的感觉。
“青玉……我怕了，我怕……”
薛皙搂着他，感受着他周身颤抖，听他诉说着。
“七年前，我刚来到这里，只有大哥他们对我好，二哥记得我的乳名，只是后来父亲不让他唤我乳名。堂哥那时也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编撰，后来到宫里做秘史。头两年，我总去大哥院里哭，二哥也总劝我，他们没有排斥我的到来，我总觉得这个家，不过是一处房子，没有人情味，后来院里的下人欺负我。
我打了回去，打得重了，除了人命，从那以后，只有夜里守夜的下人，这院里再没了下人。
有一段日子，父亲说我病了，让我在家里养了一个月，而后去了书院。再后来，考了举人，第一名，父亲觉得那是理所应当，我没再考。
而后被送到宫里，和那些世家送来的质子一起，练功，学各种兵器，连兵法都读得懂。九死一生，只有我，轩允晞，解璟书。
我不知道该怎办了，二哥在大理寺坐镇，大哥现在不宜外出，所有人似乎都在瞒着我一件事，那段时间，我想知道，什么病。”
说到这，他没有再说，七年，说长也长，说短也短，他熬了过来，薛皙也熬了过来。
不过方式不同罢了，薛皙靠的是仇恨，他靠的是什么，没有人知道，也不知道他到底因为什么而活。
也许是路行舟的私心，让他心心念念这的人留在他的记忆里，他的确靠着这个度过了在皇宫没日没夜的训练和一对一对厮，他能拔得前三，也是一身鲜血。
那年他不过及冠，连及冠礼也是几个哥哥，和远在宫里的姐姐陪他过的，他们冷血的父亲还在外找那个被他抛弃的女人。
从来没有被爱过的孩子，不懂得如何去爱，失而复得的东西，他怕离开，怕从今往后又是一个人。
“不怕，阿胤，我会回来，待我回来，带你与我一同回家。”
回家，他不敢说那是家，家里人都死在了五年前的浩劫中，他自然也不奢求有家，在他从北地回来后，吃饱穿暖，在哪不是家？更何况九幽门的烂摊子，还等着他。
薛皙搂着他，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只是下巴垫在他的肩膀上，抚摸着他的后背，像极了搂着孩子的长辈。
当年，他也想留下秦韶，去偷偷求过秦临川，秦临川没有给他答案，只是以为他和秦韶的情谊不同，与薛庭轩夫妇求了一纸婚书，不曾问过他二人究竟如何想法。
他想过留下秦韶，也想过偷偷来京都寻他，只是事情变得太快，薛庭轩知道他的脾气，将他关在后山练武，他本就天资聪颖，薛家的秘术手拿擒来，不过一年，练到九成，只剩一层，即可达到大成。
不过他没有继续学，反而学了赤殊亭的大成，这是薛庭轩不知道的。
也正是他学了赤殊亭的大成，才从北地捡回一条烂命。
倒也是也是幸运，赤殊亭的功法奇妙，与薛家祖传的秘术不同。神秘且血腥，铤而走险的法子，尽数展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