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42章
郁敦素说完又补充道：“另外还有一事，卑职在外听闻京中有不少传言在说是殿下杀了齐公子，齐家公子死不瞑目回来找殿下寻仇。”
坐在一边的霍淼插话进来：“这是为何？即便传言说有鬼来本殿这寻仇也该是贺家小姐，怎么便能断定是齐家公子？怎的这百姓还有凭鬼影辨男女的能力？”
郁敦素低头答道：“如今京中谣言已传开，源头实难查证，且殿下说的这种说法也有，虽传言各有不一，但归结起来分为两种：
一则说殿下爱慕齐家公子，而齐公子心有他人，殿下因爱生恨遂杀了他，另一则说贺家小姐与齐公子两情相悦，殿下插足其中，致使两人为爱殉情，如今齐贺两府结仇，贺小姐心中怨恨，遂回来找殿下讨说法。”
霍淼看向霍瑾，笑道：“儿臣还真成拆散有情人仗势欺人之辈了。”
霍淼如果仗势欺人，那这下旨赐婚的霍瑾是什么？自是这欺人的‘势’，皇室不顾臣子疾苦，人间真情，只管自己喜恶欢乐，哎，天子无德。
霍瑾治国可能不行，但他不是昏君暴君，甚至可以称得上一句宽仁，对下是多有体恤，臣民有过能不判人死刑便网开一面，现在却被暗地里指责欺人。
霍瑾将陈情供词一页页看完，狠狠扔到桌上，一巴掌拍在上面：“混账东西！”
霍淼接过安福海手中的茶杯放到霍瑾面前讨好道：“父皇消消气，这有什么大不了的，您下旨为齐公子与贺小姐赐婚这事不就结了，本也是齐贵妃向您提的婚事，百姓也是不知情才人云亦云，说清便好了，您身体为重，这等小事哪值得动气？”
霍瑾转头看她，脸上还是没什么好脸色：“你不生气？先前遇刺先不说，老四可能……”
霍淼接过他的话茬，笑呵呵的接下去：“四皇弟可能在利用儿臣嘛，儿臣知道，其实四皇弟查齐公子一事儿臣知道，其实正是受儿臣嘱托。
四皇弟先前和儿臣说齐公子有一青梅竹马，关系要好，儿臣便托四皇弟去查清楚，儿臣自小骄纵您也知道，驸马若是心有所属儿臣是断不肯不明不白过活的，定是要问个清楚、查个明白，是妻是妾、这人如何安排皆要事前摆到明处，省的将来牵扯不清，儿臣枉遭人诟病。
那日儿臣去宝莲寺祈福其实也是四皇弟说打听到齐公子和贺小姐有约，儿臣便打算前去一探究竟，只是没想贺小姐早已与齐公子互许终身，听闻齐公子另娶她人，改许她做妾便接受不了，遂……”
霍淼摇头笑了笑：“四皇弟利用儿臣应也是只想让儿臣在您面前说说好话，借儿臣多与您亲近，儿臣还不至于小气到如此便对四皇弟有意见，至于齐公子与贺小姐的死，想必四皇弟也没料到，他应是只想帮儿臣打听事情讨儿臣好感，哪想出了这等事，齐家一查先查到了他头上，也是冤枉。
至于齐家那边……儿臣当年年幼不懂事，又是母后灵前……”
霍淼叹了口气接着道：“如今回想起来确实是儿臣的错，八皇妹年幼不懂事，儿臣年长她这么多和她计较什么？罚她在母后灵前跪着思过也就是了。
儿臣犯下如此过错在先，贵妃娘娘对儿臣有芥蒂也是应该，之前贵妃娘娘主动撮合儿臣与齐家公子，儿臣念着能缓和与齐家的关系，不让父皇在其中为难，即便和齐公子不熟识儿臣也答应了婚事，岂料竟出了这等事，当时在场只三人，活着的却只剩儿臣一个……这么说也不准确，当时长生也在，但所有人皆认定他是儿臣的人，定是事先得了儿臣的话，说了实情想是也不能做证明了。
总之儿臣只要活着这嫌疑便摆脱不了，再加上旧怨，不说齐家，想是不少外人也皆在心里认为是儿臣和齐家过不去，齐家如此想再正常不过，倒也怪不得他们。
父皇看在儿臣的面子……嗨呀，儿臣哪有什么面子。”霍淼露齿一笑，扯了扯霍瑾的衣袖道，“父皇权当宠爱儿臣，别再查了，四皇弟的贴身太监被抓定是会招人非议，他虽有私心，但说到底也无大过，我朝皇子若是被人指指点点，父皇面上也无光呀，您私下里敲打皇弟几句便算了。
齐家那边朝中有不少大臣支持，闹大了怕是不好收场，且父皇说过齐老乃我朝之栋梁，这要是将事情摆到明面上您与齐老定要生出嫌隙，岂非儿臣之过？而且之前儿臣与齐家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也定会破碎难以修复，儿臣与齐老这在朝堂低头不见抬头见的，闹得僵了多难看，再说您在中间也定是为难。
不过这私养杀手是件大事，父皇可以当众提一提，警示一番。”
霍淼不是不想将齐家拔除，相反她比谁都想，但现实不允许，齐学礼位居中书令，宰辅之职，大黎的政令皆要经他之手，另外其他先不说，至少尚书省中吏部、户部这两个权责最重的部门实际管事人皆是他的拥趸，更别说其他零零散散的官员。
齐家一旦被问责，其簇拥者万一罢朝，那整个大黎的朝政便运转不起来了，到时遭殃的不是她也不是高高在上的前朝后宫，而是天下百姓。
霍淼不在意个别人的生死，为了达到她自己的目的她能毫不犹豫的牺牲别人，但这朝政的安稳、天下的百姓比她霍淼一人的死活更为重要。
现在的齐家不能动，哪怕她前几天就那么被刺客杀了伤了，她也只会觉得是自己算不如人，绝不会因一己私欲个人荣辱便不顾后果肆意妄为。
不过虽然现在不能动，但上点眼药还是可以的，总得让她父皇意识到齐家势大，已经威胁到了皇权，不能再任由其发展下去了。
至于她为什么要保下霍谦，一是给她父皇一个台阶，展示下她这个‘姐姐’多么友爱，第二嘛，便是她需要一个挡箭牌，霍谦是最佳人选，聪明思虑周到，野心也够大，还够狠，扶持好了想是比霍瑁那个蠢货好用，而霍谦做事不够老练又有些自视甚高，只要掐住了他这点将他死死压在手下，此人不足为虑。
霍淼心里叹了口气，其实说到底还是她手下无人可用，要是有能用的相才能臣，她至于受这气！还尽在这些蝇营狗苟的小事上算计！
霍淼心里气闷，面上却笑的蔫坏：“但儿臣也不能白被嚼舌欺负，儿臣气不过，父皇要给儿臣做主，您下道旨意顺应民意为贺小姐和齐公子赐婚，再澄清是齐贵妃提的婚事，不是儿臣仗势欺人拆散有情人，这样齐家和贺家结为亲家，也省的他们闹矛盾为难的还是父皇。”
霍淼说完朝霍瑾眨眨眼，后面的不再说，留给霍瑾自己意会，齐家娶一个杀了自己子孙的女子，他家得怄死还没处说理，毕竟这是郎有情妾有意成人之美的好事，霍瑾将自己摘个干净不说，还能扮个好人，这为权贵舍弃青梅竹马拆散有情人攀龙附凤的恶名自是齐家自己背。
安福海和郁敦素低着头一个站在旁边一个站在下首，眼观鼻鼻观心，对此一点不惊讶。
要不怎么平仪公主在一众皇子皇女中一骑绝尘独得盛宠呢？这位小殿下小事上肆无忌惮，做尽了恃宠而骄之事，让皇上觉得自己在她面前是作为父亲而不是父皇，然大事上又以大局为重，绝不让人为难，甚至主动为人解围，明明是皇上不能动的人，她硬生生说成是对她宠爱的让步，再以一件容易办的小事让皇上为她做主，皇上里子面子都有了，又不为难，还能出口气，如此做为人家不受宠谁受宠？
“就你机灵。”霍瑾笑骂一句，脸色好了许多，想了想又道，“可这查了这么些天，诸多疑点却一点波澜不起便这么轻轻放下，难免说不过去。”
“这个嘛……”霍淼手指点了点脸颊，思索一瞬后道，“那侍卫不是供了姚末将军出来？以此为由将姚将军关几天，好吃好喝的待着，过几日再说没查出什么将人放了，现刺客、侍卫皆已死，死无对证还能如何查？无头案只能压下呗。”
霍瑾仅思索一瞬便点头：“也好，就这么办吧。”和皇子有牵扯，也确实该借机敲打一番。
霍瑾将事情一一吩咐下去，霍淼见想要的达成也不再这事上多纠缠，又和霍瑾说了阵话便出了御书房。
她在院门外看了一圈也没见到乔长生，明明之前见到他跟在郁敦素身后回来了，人呢？难不成他自觉的又跟着郁敦素走了？
也不是没这可能，不过霍淼还是朝旁边的侍卫问了一句：“你们可有见到本殿的护卫去了哪？”
在门边站班的侍卫之一一板一眼道：“回殿下，刚刚三皇子叫走了。”
霍淼眉眼一沉：“往哪走了？”
侍卫指了个方向，霍淼抬脚就走，霍焱那个蠢货指定干不出来人事，她看上的好苗子好不容易刚刚有了些模样不能毁在这蠢货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