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39章
霍淼并没觉得自己对人家一个少年如此有什么问题，她甚至觉得面前的少年抖了一下后炸毛想跑又硬生生退回来的模样很好玩。
就像是一只小奶狗不小心被人踩疼了尾巴炸毛想躲，转头一见是自己主人又乖乖的蹭回来，任主人施为，懂事又听话……也很好欺负。
好在霍淼及时控制住了自己的恶趣味，转而一本正经的给乔长生将伤口包扎上。
对待有能之士当然要礼遇尊重，一时的小玩笑无伤大雅，但弄的人觉得难堪就不好了。
等霍淼收拾完药箱收好，乔长生也已经穿好了衣服，霍淼从里间翻了把匕首出来，示意乔长生跟她出去。
院中只有之前捉住的那装神弄鬼的人，侍卫皆守在院门外，霍淼走过去踢了踢那被五花大绑的人脚边的一个‘脑袋’，‘脑袋’下因连着一件白衣没能滚远，但上面的头发整个掉落，露出里面的竹条架子。
霍淼脚尖勾着竹条球上系着的细绳到手中，再一点点将长长的细绳缠成一个线球，末了黑绳另一端牵着一根被涂黑的长竹竿落在霍淼手里，霍淼拎起来瞅了瞅，别说，这颜色涂得还挺好，晚上不离得近了根本看不见有这么个东西在。
霍淼扔了竹竿，手中把玩着匕首蹲到那人面前，笑盈盈的道：“来本殿这装神弄鬼，你胆子挺大呀，想必也是不怕死不怕疼了，正好本殿需要人来做练手物件，就你吧。”
那人嘴里被堵了布团，呜呜呜的发不了声，霍淼根本不搭理他，也没有问话的意思，直接对乔长生招招手：“来，空有理论可不行，还是该实际使用加深印象。你晚上用功想必已经记下了一些穴位，就拿他试试手吧。”
乔长生提着灯笼蹲在霍淼身边，还不等他发表看法霍淼直接拔出匕首刺在那被绑人的胸前。
霍淼随意的收回匕首，瞥了一眼瞬间流出的血对乔长生轻巧道：“本殿之前教过你的位置还记得吗？用不用本殿再说一遍？”
“大概能记得……”乔长生没动手，而是看着霍淼迟疑问道：“殿下不先问他来历吗？”
霍淼不甚在意道：“你问了他便老实告诉你？不用刑之前说的话本殿一个字都不信，动手，离天亮还有些时间，你多练几次手他也算物尽其用了，放心吧，人死不了，有你问的时候。”
霍淼话音未落被绑的人便开始不住挣扎，一个劲的呜呜出声，霍淼看他一眼问道：“你有话要说？”
那人连忙点头。
“那你说吧。”
乔长生自觉的在霍淼话落后拿下那人嘴里的布团，那人口能言了连忙道：“我说！我什么都说！你们随便问，我知道的一定说！”
霍淼拍了拍乔长生的肩膀站起来：“想问什么你自己问吧。”
乔长生也不客套，盯着眼前的人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来公主府装神弄鬼？谁派你来的？”
那人忙道：“我是东二巷的王六，前两天有个人找到我说只要我来这装神弄鬼就给我一大笔银子，至于那人是谁我不知道，他也没露脸。”
“昨晚装神弄鬼的也是你？”
“是是，我只是拿人钱财给人办事，其他什么也不知道了。”
“那……周叔是不是你杀的？”
王六想了一瞬才明白‘周叔’指谁，他目光闪躲：“不，我没杀人，我不知道……”
霍淼也不说话，直接抬起手，手中匕首尖端直直朝下，她手一松，匕首顺势而落，径直插在王六的大腿上，在其惨叫声中，霍淼理了理衣袖淡淡道：“长生，将匕首拔|出来再扎两下。审问用刑，也是你该学的。”
乔长生手指蜷缩了下，手攥成拳，转瞬又张开，干脆利落的握住刀柄用力拔|出，又朝同一位置落下去，反复两次才停手。
他感觉自己心跳瞬间加快，那种亲手伤人的紧张不安再次袭来，或许是没致人身死，也可能是有了上一次的经历后他有些适应了，那种恐惧倒是淡了不少。
他手紧紧握着匕首，他想活着，想认识的人不会死的不明不白他就必须去适应，殿下教他的一定是对的。
乔长生正努力安慰自己，头上突然落了一只温柔的手，安抚的摸了摸他的发顶，同时温暖的声音传进他的耳中：“别怕，你做的很好。”
乔长生寻声看过去，就见霍淼蹲下来正看着他笑，暖黄的灯光下，霍淼的笑一如初见时那般温暖，这个将他拉出绝境时的笑容似乎有神奇的力量，能瞬间抚平他所有不安。
——当然如果没有惨叫声做背景音就更好了。
王六惨叫过后一连串的道：“我招，我招！是我，是我杀的！那人告诉给我地点，给我说了那个周什么的身形样貌，告诉我只要等到人后杀了他吊到公主府大门能多给我一百两银子，我上有老下有小吃喝都是钱，我没办法啊！”
乔长生没忍住一拳挥到他脸上将他打倒在地，愤怒道：“你没办法！你有手有脚不能自己赚钱养家吗！周叔就没父母妻儿吗！他和你无冤无仇你就为了几两银子……”
乔长生说到后面又有些哽咽，霍淼忙拉住他哄道：“好了好了，我来问。”
霍淼将乔长生拉开，抬脚正正踢在王六的伤口上，在其惨叫声中轻描淡写道：“吵死了，闭嘴，再嚎一声将你舌头割了。”
王六打了个冷颤瞬间收声，惊恐的看着霍淼，不知为何，明明她脸上神色淡淡的，他却觉得她比旁边那愤怒的少年更可怕。
“本殿问你，你是几时在何处杀的人，可有他人看到，给你钱杀人那人可有什么特征，比如衣饰鞋样饰物有别于常人或是伤疤小痣之类，他是哪一天什么时辰在何处找的你，你是做什么的，他为何找你，找过你几次，怎么吩咐你的，除了让你装神弄鬼可还有其他，他可有给你找他的方法，你任务完成他如何给你结清银钱，那人收买你共许了你多少银钱，给你的是银锭还是珠玉其他，又被你放在了哪？”
王六忙不迭的道：“小人就是个平民百姓，家里有几亩耕田，那人是大前天酉时左右在永兴坊旁的小巷找上的小人，当时小人刚刚被追债的打了一顿，扬言再不还钱就砍了小人的手，那人就是在那几个打手刚走就出来，说是小人只要按他的吩咐来做就给小人三十两银子。
前天下午未时末那人又找上小人，说是让小人来公主府巷头等一个身高中等偏瘦、腰间挂着一个木头鱼雕的中年男子，将他杀了等天黑挂到公主府大门前，并且之后接连三天在公主府大门旁泼血写字，再装神弄鬼就行。
那人走之前给了小人一颗五两左右的金珠子，昨天酉时左右那人来小人家中，给了小人一颗十两重的金珠，说是小人事办得好，多的钱算是打赏。
那两颗金珠小人全拿去永兴坊还了债，一文也没剩下。
小人前天扮作老头子在巷子头等到太阳落山那中年人才过来，我骗他说腿脚不便让他扶我几步，走到巷子里见四下无人时将他勒死，尸体搬到旁边无人居住的院中藏好。
至于找上小人那人是什么人小人实在不知，他整个人裹在斗篷之下，头脸也被帽檐遮住，小人实在看不见什么，那人声音也压低还有些发哑，难听的很……对了，那人中午来找我那次，我见那人的手皱纹暗斑横生，但看他身形却应是个高大的男人。”
永兴坊是京中有名的赌场，背后东家勾连着官府，一直没人动。
霍淼听王六说完，问道：“你识字吗？”
“不识。”
“那我府门上的字你是如何写的？”
“那人给了小人一张纸，小人照着上面画的。”
“那纸呢？”
“那人给小人十两金珠时要了回去。”
这人做事够谨慎的，一丝痕迹都不留，霍淼沉思片刻，这作风倒是让她更偏向怀疑霍谦，齐家做事不会处处留意扫干净，因为这几年齐家势力扩张，几乎到了明面上，他们做事也越发明目张胆，些许破绽他们根本不在乎，因为就算被人抓住什么也会有人帮着遮掩销毁罪证。
只有无权无势在暗处积攒势力的人才会处处小心，不敢留下一丝破绽让人找到把柄，比如她自己，再比如霍谦。
她还能仗着自己是个公主遮掩，再加上她有父皇的宠爱，所以可以在无关大事上无理取闹甚至是横行无忌，但霍谦不行，他是皇子，有坐上皇位的资格，所以他只要稍一露头便会被人当做敌人打压，他只能更加小心谨慎。
不过霍淼也只是偏向怀疑，不能因此便下决定。
眼前这个叫王六的人看来知道的不多，没什么用了，霍淼对乔长生道：“这人给你用来练手吧，不死就行，天亮后备车，你换身衣服随本殿进宫。”
她说完也不管身后王六的呼喊抗议，径直回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