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霍淼笑吟吟的站在原地环视左右，看看有谁还想和她辩上一辩。
这些年朝中日益腐败，科举本就不受重视，还有人借此谋利，真正的有德有才之士根本踏不进朝堂，偶尔有一两个有志之士也会遭到排挤，离开京师得任外官都是好结果了，不少读书人过于遵循礼教，死板不知变通，得罪人而不自知，最后死在牢狱之中都不知道自己为何而死。
如今站在这朝堂上的，可以说至少九成以上皆自己或是家人后辈做过违法乱纪之事，霍淼有穆诗晴帮着打听，知道不少这类事情，她既然敢站在这朝堂之上，自是做了万全准备，她敢说今日只要有人敢站出来，她就能让那人下不来台。
对于这些朝臣来说，排除异己是他们的本能，不管这个‘异己’对他们有没有威胁。
在一个将女子当做附属品的朝代，有女子想站在同他们平等的高度那就会激起他们本能的排斥。和他们争执，即便能说的他们哑口无言，他们也会固执己见，不会认同她的位置。
所以，左右也不会获得认同，那与其在这大殿之上争执浪费时间，不如让他们全部闭嘴。
她首先要做的是在这朝堂之上立足，而不是在自己还没站稳时就去挑战权威，争取所谓的公平。
想要公平的前提是必须有绝对的话语权，指望高位者的理解和怜悯，那得到的永远不会是公平。
大殿内一时安静下来，谁也不想再当这个出头鸟，别说这个公主为官是皇上亲自批准，他们强行反对是在忤逆圣上，就说这被当众揭短就够难看了，别到时候没达到目的，反而惹得一身骚，引来抄家灭族之祸。
左右不过是一个八品职，到时随便找些错漏，很轻易就能将人拉下去，何必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多费口舌？
齐学礼站在殿前往后瞥了一眼，见没人敢再说话，他自己横跨一步站出来：“陛下，公主殿下入朝为官之事还请您三思……”
霍淼再次抢先说道：“齐大人，本殿为什么为官你齐家应该比谁都清楚，本殿不追究是本殿大度，不跟你等一般见识，齐大人以后还是谨言慎行的好。”
“我齐家清楚……”
霍瑾听这话音，不想两人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吵起来没法收场，忙出声制止两人：“好了，朝堂之上吵吵嚷嚷成何体统，都别闹了。平仪，你站在后面没事别说话，各位爱卿还是先商议正事吧。”
齐学礼的话刚刚开头就被打断，没有其他人帮腔他也不便公然违抗皇上，只能暂时作罢，转而奏报国事。
霍淼见好就收，也不抓着不放，这大庭广众之下，她又没个帮手，真闹起来吃亏的还是她，能有如此结果就不错了。她老实的退回原位，不再言语。
早朝散后，霍淼自觉的跟着霍瑾去了御书房，齐学礼也不甘就此作罢，紧随两人之后在御书房外求见。
他一得到允许进门便跪地行礼，言辞恳切道：“陛下，公主为官之事前所未有，此举于国于家绝无益处，还请陛下慎重。”
霍淼就知他不肯善罢甘休，见此道：“即是前所未有，齐大人怎就能知于国于家无益了？还是说只要是不顺你齐家之意的，让你看不惯的就是于国有碍？”
齐学礼冷哼一声：“公主不必给老臣乱扣罪名，虽前所未有，但公主迟早要嫁人，到时自是向着夫家，外戚干政，当然于国无益，此即便未发生也能预见。”
霍淼冷声道：“齐大人是在说本殿是非不明、公私不分吗？本殿为何要向着夫家？于私，父皇是我的父亲，是本殿最亲的亲人，本殿自是要向着自己的家人，于公，父皇是君主，国家之利大于一切，本殿于公于私皆不该向着外人。”她说完又看向霍瑾，接着道，“若是父皇疑儿臣之心，那儿臣可以终身不嫁，只承欢父亲膝下。”
霍瑾闻言摆手：“诶，说什么傻话呢，哪有女孩子不嫁人的，你还能自己过一辈子不成？”
“齐大人怀疑儿臣，儿臣自只有如此方能令齐大人满意。”霍淼说完顿了顿，转而看向齐学礼，似是十分疑惑，“齐大人不会是在故意挑拨本殿与父皇的父女之情吧？或是你以己度人，自己得了后宫干政之利便疑心本殿也不明事理……”
齐学礼连忙打断霍淼的话，沉声警告道：“公主殿下还请慎言。”
霍淼不吃这套，冷冽的目光直视回去，气势更甚：“本殿若是要慎言，那齐大人不止该慎言，更该慎行！你身居高位，齐贵妃是你嫡女，我皇室之事齐大人更该避嫌，你却处处指手画脚，齐大人怕是已经分不清谁是君谁是臣了吧！”
“你！”齐学礼连忙跪地，高声道：“陛下明察，老臣绝无此意，公主殿下枉度猜疑老臣，请陛下还老臣一个清白。”
霍淼瞥了他一眼，也跟着跪在地上，朗声道：“父皇，齐大人猜疑儿臣在先，如今儿臣就事论事还要被其污蔑，齐大人是真听不进异言了吗？儿臣说话之前并未想到此处，如有得罪齐大人之处，还请父皇责罚。”
齐学礼咬牙，这个公主话里话外指责他专权，摆明了和他作对，处处给他扣罪名，真是可恨。
一个公主，竟然如此嚣张……齐学礼想到这里一顿，是啊，不过是一个公主，要想她不好过有的是办法，何必正面冲突？
“公主如此之言，是要逼老臣以死自证清白吗？陛下……”齐学礼有心退一步，今日放过此事，然霍淼偏要与他作对，不等他说出后面的话先道，“那齐大人此言，是指责本殿迫害重臣吗？本殿可担不起这罪名，齐大人如此容不下本殿，那父皇赐儿臣死罪吧，儿臣的死活不重要，只要父皇不为儿臣劳心便好。”
齐学礼一哽，他强横，霍淼比他更强横，处处给他扣罪名，他示弱，霍淼就比他更弱，到底了再反咬他一口，他打感情牌，霍淼直接寻死觅活，齐学礼被堵得难受，现下也不敢再开口了，免得再被揪着话头。
好在霍瑾这时出声：“行了，平仪你少说两句吧，齐老乃我朝之重臣，你当以礼相待，岂可出言争执。”
霍淼心里不以为意，面上恭敬的行了一礼：“是，儿臣谨遵父皇教诲。”但这老不死的再和她作对她也不会客气。
霍瑾又对齐学礼道：“齐老也别跟个小孩子一般见识了，淼淼有得罪之处还请齐老担待。”
齐学礼也知多说无益，当即行了一礼道：“老臣不敢。”
霍瑾温和的问道：“那齐老可还有事要奏？”
“老臣无其他要事，这便不打扰陛下了，臣……”
霍淼这时突然出声打断齐学礼：“等等，父皇，儿臣有一事要说，正巧齐大人也在，也请齐大人来说说此事是否可行。”
她也不等人同意，径直道：“父皇，如今几个皇弟年纪已大，儿臣觉得，是时候允许皇弟们从旁听政，以观其贤，比如四皇弟，书院读书那会便有大人夸赞四皇弟聪慧又用功，且四皇弟友爱兄弟姐妹，儿臣以为，四皇弟当能为父皇分忧。”
齐学礼闻言一愣，是了，他怎么忽略了这么一个人，这个四皇子平日不显山漏水的，竟然突然搭上了平仪公主这条线，秋狝刺客一事确实非他齐家所为，他曾怀疑是霍淼自导自演，不过调查之后被他否决了，因为霍淼手下无人可差遣，根本无力完成此事。
此时他才反应过来，这件事要说得利，那除了霍淼，还有一人，便是这个貌似只是运气好碰到的四皇子。
这一出直接嫁祸了大皇子和三皇子，又顺利搭上了平仪公主的线，到时若是他经此在皇上面前露了脸，再在朝中有所建树，拉拢朝臣……
霍淼见齐学礼若有所思，微微挑了挑嘴角，四弟啊，皇姐只能帮你到这了，之后若是被人查出什么，被人针对，那你自求多福了。
霍淼适时出声：“齐大人以为如何？”
齐学礼能说什么？皇子听政一事事关储位，他刚刚才被霍淼明里暗里的说他专权，他这个时候还能不避嫌？
“此事皇上做主便好，臣等无异议。”
霍瑾倒是没怪霍淼妄议此事，他膝下无嫡子，其他年长些的皇子又各有优劣，实在不好抉择，所以这储君一直未立，如今几个皇子年纪渐长，立储之事也该提上日程，就先将几人放在朝中也好观察观察。
霍瑾如此想着，点头道：“也好，老三、老四一起吧，也都老大不小了，该历练历练了。”
霍瑾这么说并不出霍淼的意料，她也不在意，左右霍焱入朝只是早晚的事，再怎么防着也没用。
齐学礼听闻霍焱一起，当即也不再多说，奉承几句告退离开，他一走，霍瑾板着脸看着霍淼道，“你真是胡闹，明日朝会不许再去。”
霍淼不乐意道：“我就不，父皇不待见儿臣不如将儿臣的封号夺了，没了正一品的公主头衔，只一个八品官职儿臣自没资格去朝堂，儿臣只是按规矩办事又没错，今日朝会上不都没人反对了？”
霍瑾被噎的无话可说，半晌才道：“你就会瞎胡闹。”
霍淼哼了一声，转而又讨好的去给霍瑾揉捏肩膀：“父皇，既然没人反对您不如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儿臣保证绝不给您添乱。”
霍瑾没好气道：“你添的乱还少吗？”
霍淼听他没再说不许她上朝，就当他同意了，于是说道：“既然父皇这么说儿臣，那儿臣确实还有一件事想请父皇应允。”
霍瑾一听她这话就头疼：“你还有什么事？”
霍淼立即道：“这次是小事，真的！”她保证完接着道，“父皇，儿臣想要个贴身护卫，您还记得儿臣府上那个马奴，就是上次救了儿臣性命那个，儿臣想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