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十一
没有带手套，有一层极薄的茧，刚碰触的时候一片冰凉，当那只手把自己的手包裹住，却是一片温热。
离陌的手微微一顿，迷茫的看向眼前一直没有说话的斑。他记得斑对他说过，宇智波一族由于火系忍术的大量使用，需要保持手指的灵活性，所以平时一定要带着手套，多注意保护双手。
而此刻，这双手的主人却把手套摘了下去，握住了自己的手。
“斑大人？”对面的人迟迟没有动静，离陌心里突然慌乱起来，虽然感知到的查克拉清楚的告诉他来人的身份，但对面一直没有说话，反而让他开始惴惴不安。
良久，一声叹息从前方传来，随后，斑缓缓走上前，在离陌惊喜的眼神中，坐在了离陌的身边，熟悉的气息让离陌提着的心放了下来。
一直以来，因为眼睛产生的不安，都被离陌刻意忽略了，或者通过将自己埋入成山的任务卷轴，才能短暂的忘记，而当真的只剩下他一个人的时候，他再次不受控制的慌了。
然后，离陌的身子猛的僵硬起来，斑缓缓的抱了抱他。
那是一个带着清冽气息的拥抱，对方似乎在其中夹杂了复杂的情绪，离陌呆呆的坐在原地，保持着被对面人抱紧的姿势，体内躁动的查克拉拼命的向眼部运转，却在被封闭的那一处停了下来，查克拉在离陌的体内叫嚣翻腾着，他们需要一个宣泄的地方。
原本最适合消耗这样庞大的查克拉的眼睛，如今被封住，那些莽撞的查克拉不断冲刷着脑部的经脉，一遍又一遍，离陌的头有些炸裂的感觉，不由得弓起了腰。
抱紧他的人自然也感受到他逐渐紊乱的气息，却仍然固执的没有发出声音，似乎认定了不说话眼前的人就不会认出自己是谁。
然后，他眼前的世界黑了下来。并不是他晕了过去，而是他的眼睛在见到斑之后，似乎完成了什么使命，再也撑不住，终于失明了。
当真正的黑暗袭来，离陌反而没有想象中那样的慌乱，斑已经靠着他坐下，手仍然握紧了离陌的手，这让离陌心中放心了不少，乖乖的待在斑的怀里。
突然，有点像回马灯一般，一段记忆就这样出现在眼前，他看到了一个孩子的出生，看到了一脸惊喜的斑，难得见到还带着稚嫩的斑，离陌有些好笑，然后，他看到了那个孩子的几个哥哥死在了战场，甚至连尸首都无处寻觅，只剩下了那个孩子和斑。
当那个并不高大的身影挡在堪堪握紧刀柄的自己面前，自己似乎是从孩子的视角来看这一切……那个孩子应该叫泉奈，泉奈就已经下定决心保护自己的哥哥，即便是付出自己的生命。
以自己的身份应该是无法得到轮回眼的，离陌干巴巴的想着，或许这份记忆属于轮回眼之前的主人，比如说和自己长相差不多的泉奈。
再往后，有些贪玩的泉奈发现斑总是跑到离宇智波一族不远的小溪旁，却在很晚之后才回来，好奇心驱使，在那一天，泉奈偷偷跟着斑的身后来到了那条溪边，而他也看到了对岸的千手柱间。
他认得那个西瓜头傻傻的男孩，不，准确的说他认得和他长得很像的另外一个成年忍者，千手佛间，就是他把自己的某个刚刚上战场的哥哥断送了性命。那一刻，虽然那时候他并不明白什么是记恨，但极致的愤怒充斥了他的胸膛，于是当晚，他将自己看到的尽数告诉了宇智波田岛，他的父亲。
意料之中的，两人瞒住了斑，悄悄跟在他的身后，想要对千手柱间展开突然袭击，然而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千手佛间同样带着千手扉间出现在眼前。
小小的手掌还握不住太刀的刀柄，泉奈只能尽力用双手握住，他的心里很怕，但是却在面上表露出一副凶到极致的样子。
记忆中断，再出现的场景，就是宇智波田岛和千手佛间的双双毙命。泉奈本没有什么感觉，但突然想到往后只有斑一个亲人，而那可怕的战争没有丝毫停止的迹象，眼泪，就这样滑了下来。
再然后，那些小事都被离陌熟悉的看了一眼就直接略过，直至画面突然雾蒙蒙一片。
记忆中的男孩本来用豪火球挡住了水龙弹的，泉奈心中了然，但谁能想到千手扉间在多次失败之后，仍然完善了那个飞雷神之术。
泉奈没有注意到漫天水汽中夹杂的苦无，那柄带着术式的苦无眨眼飞到了他的耳边，泉奈还在庆幸苦无没有伤到他，下一刻，扉间的身影突然出现，而此刻的斑却因为眼睛几近失明而陷入苦战。
等泉奈反应过来，对方的长刀已经半数没入自己的腹部，那是什么感觉？一瞬间并没有疼痛，仿佛时间静止一般，而扉间就是那个取消暂停的人。
刀身的拔出让泉奈整个人都呆住了，温热的血液带走了身体的温度，他看到斑疯了一般的冲了过来，然后，画面一片漆黑。
离陌突然明白了自己为什么在看到扉间的第一眼，那种铺天盖地的怨恨几乎将自己淹没，大概是因为这双眼睛的记忆吧，自己不由自主的收到了影响。
离陌往斑的怀里又缩了缩，因为看过记忆而四肢冰凉的他企图找到一个温暖的地方，然后，他被整个抱住了。
收留自己的鹤田夫妇是普通人，离陌更不会把那些血腥的东西展现在他们面前，因此一直以来，杀戮以及被杀的情绪都被自己完好的隐藏起来。
本来他觉得这没什么，直到他看到和他长相一样的孩子因为第一次杀人而大哭，也看到斑抱紧了那个大哭的孩子，离陌有些难以置信的是，他有些嫉妒了。
可是脑海中的记忆还在继续，漆黑一片，只有声音。他听到一个声音说“既然哥哥需要，那就拿去吧”，他还听到“哥哥不用伤心的，我不痛”。
好吧，和腹部贯穿的伤口比起来，剜眼确实不算什么。离陌翻了个白眼思索着。最后的最后，连声音都听不到了。
离陌无聊的翻着看似和自己有些关联记忆，以为记忆到此就该全部结束，之后就该是原本的离陌从土里狼狈爬出。
“我叫离陌，你好。”
看吧，果然。离陌的脸色阴沉了不少，果然自己最初的记忆和那些是毫无关系的。离陌心里突然就松了一口气，或许自己不是泉奈，才是最好的结局，如果真的是，他倒有点不知道怎么面对斑了。
他被告知了多次，他只是泉奈的替代品，当然，自己本身也没有什么意见，毕竟平时主要在暗部活动，不会有人在意这个人的身份究竟是谁，暗部里，实力才是一切。
所以，离陌没有任何压力的被其他宇智波人当做了伪泉奈，在尽全力为宇智波一族谋利之后，心安理得的享受着一切便利。
一切想通后，离陌回过身抱紧了身边的人，无视了后者有些僵硬的回抱，离陌趴在斑的颈窝深吸一口，随即还是选择站起身。
黑暗的环境并没有让离陌紧张，反而小心的将查克拉扩散出去，像是一只蝙蝠在回收超声波带来的讯号，离陌渐渐的将身边人的位置知晓了大概。
“最近在躲着我？”离陌的声音平静得很，就像是随口一问。
“我……”斑突然就不知道怎么回答了，他想说不是，但自己最近的动态无论谁来看，都像是在故意躲着他的这位将来宇智波二把手。
离陌似乎也没打算从斑这里得到什么回答，像是自嘲也像是不经意一笑，一声嗤笑就这样传了出来：“起码和我说话了，嗯？”
我不是故意不说话……斑张了张嘴，可是这句话到了嘴边还是被咽了下去，他不是轻易会服软的人，即便……即便眼前的人除了眼睛，和泉奈一模一样。
离陌也没想着要得到什么答案，记忆中泉奈和斑的互动仍在脑海中翻滚，让他突然生出几缕烦躁来。甩了甩脑袋，离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里。
走了没多远，离陌就突然后悔起来，他的感知并没有那么好，在宇智波的宅子里那样随心所欲，也只是因为自己常年住在那里，早已对身边东西的位置了如指掌，但是现如今站在大街上，离陌突然茫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