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矛盾
方淑媛从来都是个藏拙的，她不惹事，只安安静静的守着自己的孩子过日子。
如今方淑媛的孩子没了，而她的儿子还活的好好的。
且当初她们母女分离还是因为沈今若的事。
在那件事上，她和方淑媛都是受害者，她没错，方淑媛也无辜。
可事情已经这样了，再去追究谁对谁错已经没有任何意义，方淑媛固然可怜，但如今的沈今若却没有多少同情心。
方淑媛越是这样，她越是警惕。
两人又同方淑媛说了一会儿话后，便结伴离开了储秀宫。
敏妃没沈今若心里的想法多，她只是觉得方淑媛不易，比较心疼她。
“你说说，原本那么秀丽的一个人，如今被折磨的不成样子，一想起来，本宫这心就疼啊。”敏妃感慨道。
沈今若道:“现在只希望她能自己走出来，心病难医，谁也帮不了她。”
“是啊。”
敏妃回想刚才见面聊天的场景，后知后觉的道:“你方才是怎么了，也不怎么说话，平日里能说会道的，我还指望你去宽慰宽慰她，结果你一句话都没有。”
沈今若送给她一个大聪明的眼神。
希望敏妃能想明白。
她去看方淑媛不过出于身份地位上的客套和规矩罢了。
自从回宫后，因为安宁公主不能养在方淑媛身边的缘故，两人原本就没什么交集，不反目成仇，能做到井水不犯河水就不错了，还指望更好一步么。
沈今若也没有劝晏臻把安宁接回方淑媛身边，她全当不知道。
可今日，方淑媛明明对她生了怨怼情绪，在种种事情的加持下，让她开口劝什么。
敏妃看到沈今若的目光，尴尬一瞬后似乎也琢磨出点味儿来，她也讪讪的闭了嘴。
如今宫里的日子消停了很多，沈今若也不希望这样平静的日子被打破，但愿一切只是她胡思乱想。
回宫后，她刚迈进昭阳宫的大门，就看到晏臻带着承灏在院子里玩。
天气十分的冷，承灏还不足两岁，他怎么受得了，也不知在外面玩了多久。
沈今若焦急的加快脚步进了院子，直接把承灏抱了起来。
“回来了？”晏臻笑着道。
沈今若看他一眼，有点一言难尽，她压下心里的不舒服，问:“陛下带着承灏玩了多久了。”
晏臻一愣，随后立刻明白过来沈今若的意思，他道:“一盏茶的功夫吧。”
沈今若深吸一口气，转身把孩子抱回主殿里，外面冰天雪地的，看看风景也就罢了，晏臻居然带着孩子在外面盘桓那么久，还任由他跑他闹。
有他在，乳母们也不敢说什么。
见沈今若当众给他摔脸子，晏臻面子也过不去，毕竟是九五之尊，如今让一个嫔妃当众下面子，他心里一阵窝火，扫了一圈周围的人。
宫人们都在忙自己的事情，仿佛没注意到晏臻这边发生过什么。
晏臻沉着脸进殿。
沈今若正搓着承灏冻的冷冰冰的小手小脸，一阵心疼，生怕他刚好利索的小身板再染风寒。
晏臻也没说什么，转身坐回榻上，立刻有人奉上热茶。
“你去储秀宫了？”晏臻淡淡道。
“是，同敏妃姐姐一同去的。”沈今若平静的回答。
晏臻喝了一口茶:“方淑媛如何。”
沈今若道:“心病难医，因为安宁公主的事，她瘦的只剩一把骨头了。”
晏臻闻言皱了皱眉。
沈今若心里有些泛冷，母亲和父亲就是不一样，年前晏臻还因为安宁公主伤心犯了癔症，可慢慢的也就好了，即便是伤心，也没有那么难受了。
相比方淑媛的恨不得将自己饿死随孩子去，日日以泪洗面，晏臻简直可以称得上没心没肺。
为了给自己这方减轻压力，沈今若道:“臣妾本想着陛下去瞧瞧她，可又怕陛下与淑媛触景生情，只是她这样下去只怕会生心魔，陛下不如从别的地方宽慰宽慰她？”
晏臻深深的看向沈今若，没说话。
沈今若心里咯噔一下，她意识到自己说话僭越了。
她又不是皇后可以关起门来和晏臻说夫妻之间的话，她只是后妃，现在竟然口无遮拦的教皇帝做事了。
难怪他脸色差。
想到这里，沈今若跪的干脆利落，她低头道:“臣妾失言，陛下恕罪。”
晏臻脸色愈发阴沉。
茉音和云檀大气不敢出，只恨自己不能隐形。
沈今若就这样跪了片刻，晏臻才开口，却不叫她起来，只是冷冷道:“你这是做什么。”
沈今若开口:“臣妾……”
砰！
晏臻突然掷出去一个茶盏，茶盏打到插屏上，那一整块的菜玉，碎了。
“都滚出去！”晏臻怒道。
茉音等人虽然担心，但却不得不离开。
沈今若跪的愈发笔直。
晏臻从榻上下来，疾步到沈今若面前蹲下，尽量和她平视。
“你就是这样看待朕的是么？凉薄无情，没了女儿伤心一阵子，甚至对生母毫不关心，你想让朕去瞧方淑媛，都还要兜好几个弯来试探！”
“臣妾不敢！”沈今若叩首。
晏臻看她规规矩矩的样子，气的心肝肺一起抽着疼。
他要的不是规规矩矩的沈今若，而是畅所欲言的她，毫无保留的她。
可沈今若却似乎一直留了些什么，谨慎的不肯在他面前展露，稍微做些逾矩的事，就立刻请罪。
这么些年，他现在看出来了，她嘴上说着爱他，离不开他，只想要他，可实际上却时时刻刻保持清醒，把他当成君王，而不是夫君。
晏臻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脸来和他对视，沈今若看到他目光里怒气冲冲却难掩眼底的委屈难过，那失望难受的感觉似乎要溢出来，淹没她，控诉她。
沈今若心口一窒，唇瓣哆嗦的几乎就要掉下泪来。
“沈今若，你嘴里究竟有几句实话？”晏臻质问她。
这也算是他头一次对她动手，捏痛她的下巴。
沈今若艰难的开口:“臣妾不明白陛下在说什么。”
晏臻嗤声一笑:“你现在是装也懒得装了，是么？”
沈今若眼前慢慢变的温热模糊，她颤抖的握住晏臻的手，一颗一颗眼泪落了下来。
晏臻看不得她掉眼泪，他瞬间就松开了她，起身道:“你说的话，你的意思，朕从来都不曾敷衍过，既然如此，朕便去看望方淑媛。”
说着，他一阵风似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