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口无遮拦
正月初六，玉衡道人回宫，于紫宸殿和晏臻密谈一个时辰。
下午的时候，晏臻传旨到昭阳宫，让沈今若前去。
天冷路滑，沈今若被云檀几个裹成了粽子，抱着手炉坐上软轿，四平八稳的往紫宸殿去。
会客厅里，晏臻坐在龙纹楠木椅上，下方坐了两个人，一男一女，见到沈今若进殿，双双起身行礼。
沈今若目不斜视，先给晏臻行跪礼。
晏臻忙道:“你怀着身子，哪来那么多礼数，快起来，坐到朕身边。”
沈今若笑盈盈的走到晏臻身边铺好软垫的椅子上，安稳坐下。
这屋子里都是自己人，晏臻神色很是放松，目光柔和，面容看起来更为清俊了。
“朕来给你介绍，”晏臻右手指向高个子男子，道:“这是玉衡，朕十岁与他相识，如今认识十七年了。”
“露华夫人安好。”玉衡道。
沈今若只觉这把子声音无比悦耳，即便是天山冰泉也不过如此了。
“免礼。”
沈今若将目光移过去，心叹好一个仙风道骨的美人啊。
玉衡年龄看起来同晏臻差不多，虽不如晏臻的浓颜美貌有冲击，但也是上佳的君子容貌，清冷淡定，令人观之便知此人可信。
他着一身淡月色道裳，前胸肩头皆缕沈今若看不懂的繁复花纹，宽袍大袖脚踏云靴，眉目清和恍若仙人，真真是飘飘兮含光分日月，邈邈兮翡翠照阴阳。
沈今若满目欣赏，感觉玉衡在发光，她心里都透亮了，可以说从外形上看，便足以让人对他肃然起敬。
晏臻笑道:“如何，你以为自己见到谪仙了？”
沈今若道:“臣妾不敢妄言，道长实在是不似凡尘中人。”
玉衡仔细端详了下沈今若的面相，他平静的目光中透出一丝疑惑，道:“夫人看起来，也不似普通人。”
晏臻道:“何解。”
玉衡略点头，淡声道:“夫人实乃不易，一人双魂，两命之相。”
沈今若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和晏臻对视一眼。
晏臻的表情她读懂了，他可从来没同外人说过她的事情。
看来这个玉衡真是有点东西。
晏臻干脆问开了:“可有妨碍？”
玉衡:“虽然奇特，但却无妨。”
至此，晏臻和沈今若的两颗心终于落到实处。
晏臻神色更松泛了，他继续介绍道:“这位便是药谷千金，曲婳宁。”
沈今若看过去，曲婳宁也站起来了，她习惯性的贴在玉衡身边。
其实这在御前或者说在人前也是不太规矩的行为，玉衡显然也意识到这一点，他缓缓抬起手，轻轻把曲婳宁的身体扶正。
曲婳宁眉眼弯弯，给沈今若行了个滇南的礼:“露华夫人！”
沈今若也回了礼，两人互相端详起来。
曲婳宁十四五岁的样子，肤色和阿七一样非常人之颜色，与雪色无异，乌黑的眼珠，桃色唇瓣，梨涡浅浅，分明是可爱甜美的长相，可却因为肤色原因，让人生生看出几分妖孽邪气，实在颠覆沈今若对大家闺秀的固有印象。
偏她整个人看起来还不太正经的样子，看向玉衡时，目光无比直白风骚。
说实话，如果不是提前告诉她这是药谷曲婳宁，只怕会让人误会这是哪个窑子里出来的窑姐儿。
有了这个想法后，沈今若觉得自己不太礼貌，她即刻移开目光。
晏臻道:“他两个会在宫里住一阵子，今若，你也与曲婳宁尽快熟悉起来。”
沈今若明白，毕竟是要曲婳宁扮演露华夫人这个身份去接见药谷的人。
她起身道:“臣妾明白。”
谈过后，曲婳宁便跟着沈今若走了。
沈今若不想把她往自己宫里带，权当她戒心重吧。
“今日阳光好，宫里梅苑有红梅白梅，雪色一照甚是好看，你可想看？”
曲婳宁初初入宫，自然觉得什么都新鲜，现下一双眼睛已经看不过来了，她点头道:“好啊，我还没见过白雪红梅呢。”
沈今若便带她往梅苑走。
曲婳宁戴上面纱，道:“夫人有身孕，也该多走走。”
沈今若点点头:“是啊，多走动是好，只是本宫提醒你一句，最好不要戴面纱。”
曲婳宁不解:“这是为何？我这脸色，要是滚到雪堆里都分辨不出来，再者也不想人看到。”
沈今若道:“看到便看到吧，无人知道你是谁，若有人问起，你便依着玉衡的身份说好了。冬日里戴面纱，等下你面纱上全部都是霜，难受死了。”
曲婳宁愣了愣，觉得沈今若说的也有道理，“哦，那我便自称是衡叔叔的妻子。”
沈今若脚一软差点栽倒:“叔，叔叔？！”
“对啊。”
曲婳宁大眼睛里天真无邪，但仔细看去，却能看出她眼底的促狭，“他都三十六岁的人了，说难听些他都能做我父亲了，不叫叔叔，难道叫哥哥？”
沈今若勉强一笑，不置可否。
晏臻长相就看不出年龄，他二十三岁时长这样，二十七还长这样，除了气质更沉稳，面容无改。
玉衡道人看起来也是二十五六岁的样子，没想到他都快到不惑之年了，看不出看不出。
“你叫哥哥也无妨。”她敷衍的道。
曲婳宁勾唇一笑，拉长语调:“我叫过，他害臊。”
沈今若只觉得自己眉心在抖，她有种想捂曲婳宁嘴的想法。
果然，曲婳宁继续道:“叫他玉哥哥衡哥哥的太酸了，不如情哥哥来的好听顺耳，可他偏不愿，我就喜欢看他害臊的样子。”
这话一出，沈今若只觉眼前一黑。
云檀倒吸一口气，被自己口水呛到，请罪都来不及说，便松开沈今若，跑出两米猛咳起来。
小桃立刻扶稳沈今若。
一群人的表情都十分尴尬。
云檀红胀着脸回来屈膝道:“奴婢失仪，小主恕罪。”
沈今若拉过她的手继续往前走，她怎么会怪云檀呢，都是曲婳宁的锅。
曲婳宁似乎不是很理解云檀的表现，她奇怪的看了她一眼。
沈今若憋住笑，提醒道:“婳宁，虽然你和玉衡关系很亲近，但玉衡道人在宫中素有威望，你若不收敛些，只怕于他名声有损。”
曲婳宁耸耸肩，她知道玉衡不在乎这些，但她还是道:“我知道了夫人，放心，我不会跟别人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