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不配为人母
过了一日，沈今若挑了个午后闲暇时间来了紫宸殿。
晏臻一袭竹纹墨画常服，坐在榻上倚着迎枕看折子。
见沈今若来了，晏臻眉宇舒展，笑容也温柔，他指指他对面，道:“坐。”
沈今若坐下，挑眉道:“陛下这两日独宿紫宸殿，都不去昭阳宫了呢。”
晏臻道:“这几日朝政忙，待朕忙完这阵子，一定夜夜留宿昭阳宫陪你。”
沈今若笑:“臣妾知道陛下朝政繁忙，又要照顾承灏，臣妾不敢埋怨陛下。”
晏臻看了看她，道:“去看过孩子了？”
沈今若点头:“以前进紫宸殿，第一要紧之事是进主殿给陛下请安，现在第一要紧之事则是直奔偏殿，先看儿子。”
晏臻故意道:“看来朕在你心里，现在要退为第二了。”
沈今若抿嘴笑，心想原来您也不是第一啊，想的可真美。
“这个时辰过来，有事？”晏臻知道沈今若向来不会在这个时辰过来，即便来请安，也会晚上一个时辰左右。
沈今若道:“自然是有事，只是陛下首先要信臣妾，臣妾才敢禀报啊。”
晏臻放下折子，无奈道:“朕几时不信你？连死而复生这种事情朕都可以视而不见，你还要朕如何？”
沈今若见晏臻话里有难过的语气，她赶紧起身，挪到晏臻旁边，贴着他坐下，道:“臣妾失言了，陛下原谅臣妾。”
晏臻睨了她一眼，拉着语调，道:“什么事，说罢。”
沈今若颜色微微凝固，道:“还有就是，臣妾据实禀报的话，陛下可不要动怒。”
晏臻道:“那要看是何事，即便朕动怒，也不代表朕不信。”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沈今若朝守在东室门口的茉音点点头。
茉音很快出去了。
须臾，从外面进来三个人，分别是一个太医，还有在岁羽殿看到刘美人徘徊在偏殿外的太监，以及进了慎刑司的承乾宫宫女。
看到这几个人，晏臻知道，二皇子的事是有结果了。
当他看到承乾宫宫女的时候，他的脸色霎时冷了五分。
沈今若先对小太监道:“你说说看，初九那晚重阳夜宴，你究竟看到了什么。”
小太监颤巍巍的道:“回夫人的话，奴才，奴才看见了刘美人。”
这是当日就说过的话，殿内无人应答，只等他的下文。
小太监继续道:“但是，但是刘美人确实没有进殿，她在外面树下站了片刻，似乎，似乎有点站不稳，但她没过多久就离开，往太液池那边去了。”
晏臻手指轻敲桌面:“这些话你当日为何不说。”
晏臻声音低沉，又素有积威之势，平日里看这些奴才一眼他们都抖的要死，何况此刻语气不善的问话。
小太监登时抖如筛糠:“奴才有罪，奴才有罪！奴才也是受人指使啊！”
小太监犹豫了。
沈今若道:“你可想清楚了，如今证据确凿无疑，首先你并没害二皇子，你现在招了，便可将幕后之人绳之以法，陛下也会对你从宽处理，你若不招，哼哼，那待从旁处查出来，你可真就是死路一条了。”
“奴才不敢！”小太监之前被沈今若私下恐吓了一遍，现在在晏臻面前，他再犹豫也不敢不说实话。
“奴才，奴才受承乾宫姑姑可夏指使，让奴才指认刘美人，如果刘美人被查，就，就让奴才，推，推到露华夫人头上……”
晏臻冷道:“真是一派胡言！无缘无故推到露华夫人头上，亏你想的出来！”
沈今若道:“陛下大概不会记得，刘美人的父亲。”
晏臻顿了下，然后仔细思考片刻，想起百官之中那个无功无过的礼部侍郎来。
在沈尚书手下办事。
想通这一节的他，脸色变的阴晴不定。
“你来说。”晏臻指着承乾宫的宫女。
宫女突然被点名，她吓的脸色惨白，道:“回，回陛下，那安息香是可夏姑娘给奴婢的，要奴婢掺一点到，到，到岁羽殿的焚香中……”
她声音越说越低，最后细弱蚊蝇。
沈今若感到身边晏臻的气场不对，她扭头看去，发现他变得平静了。
沈今若心里踏实下来，他生气了。
“很好，”晏臻摩挲这拇指上的扳指:“你们真是好的很。”
小宫女打了个哆嗦，差点尿裤子，虽然晏臻语气比刚才平静的多，但不知怎么的，她好像能听出他平静语气下的杀意。
沈今若道:“那安息香，也是承乾宫想的办法放到刘美人身上的了？”
小宫女道:“刘美人，刘美人身边的秀儿，是，是……”
虽然她颤巍巍说不清楚，但是什么，已经昭然若揭。
见两人招了个干净，太医脸色变的雪白，他赶紧上前磕头道:“微臣知罪，微臣知罪！陛下恕罪！是承乾宫要的安息香，但姜婕妤威胁微臣改成了储秀宫，微臣实在不知这东西是用在二皇子身上的，否则借微臣一万个胆子微臣也不敢啊！”
晏臻的脸色从平静变的勃然大怒:“太医院的记档你都敢改？你是忠于朕还是忠于姜婕妤！”
“微臣知罪！”
“太医冯仲乙，篡改安息香记档欺君罔上，即刻打入天牢明日问斩，拉下去。”晏臻道。
太医白了脸色，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御前侍卫进殿，将半昏的冯仲乙拖出紫宸殿。
“高去闲。”
一旁脸色肃然的高去闲上前聆听。
“方才她们吐口的，涉及到的人，通通关进慎刑司严刑拷打，落实后一并发落。”
“遵旨。”
“还有，解刘美人禁足，把二皇子送到钟粹宫丽夫人处抚养，姜婕妤即日起不得踏出承乾宫半步。”
高去闲即刻去办，离开前他看了沈今若一眼。
以后这后宫里谁说了算，他们这些底下的人，该有个警醒了。
人都拖出去后，沈今若道:“陛下打算如何处置姜婕妤。”
晏臻道:“朕念她生下承清，不欲赶尽杀绝，可此次若坐实她的罪过，她也实在不配为人母，更不配做朕的嫔妃。”
沈今若轻轻勾起唇角，软语劝道:“陛下消消气，气坏了不值当的，只看二皇子的面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