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先下手为强
“什么时辰了。”晏臻问。
“快三更了。”
晏臻道:“你去告诉三卓子，夜深了，别扰了沈贵嫔休息，明早再告诉她朕醒了。”
“是。”
太医诊过脉后，晏臻吃了些东西，又躺回去，询问追查刺客的事以及围场布防官员的追责。
等他忙完了，高去闲才道:“陛下，还有一事，需要陛下的旨意。”
晏臻道:“何事。”
高去闲道:“姜嫔小主也有孕，闻不了腥膻气息，围场今日的野味都停了。”
晏臻皱了皱眉，围场跟来的加上遇刺后又增加的庶卫少说也有千人，都是血气方刚的爷们儿，在这辽阔天地下自然是想吃好喝好玩好，现在因为一后宫女人害喜就停了所有野味，就算众人不说，心里也必定不快，这于他的名声威望是很有影响的。
晏臻脸色沉下，道:“这是谁的主意。”
高去闲立刻跪地:“陛下恕罪，姜嫔小主派人来御前请旨停腥膻野味的时候，陛下还在昏迷中，奴才只得暂时下了令，是奴才有罪。”
晏臻脸色更沉了，他尚在昏迷，姜嫔没说关心一句还因为害喜闹到御前来，丝毫不顾皇家颜面和他人感受。
与沈今若如今躺床上寸步难行却依然派人守着晏臻的懂事做法实在是云泥之别。
“你先起来。”晏臻道。
高去闲颤巍巍的起身，觑着晏臻的神色，又添了一把火，道:“陛下，现在外面也有些不好的言论针对沈贵嫔。”
晏臻意外:“嗯？谁说她的不是了。”
高去闲道:“也没什么，就是云檀和姜嫔身边的迎春在御膳房拌嘴，云檀想拿野味，迎春让厨子关火，还说沈贵嫔没有害喜的症状是怀了公主的怀象，云檀姑娘脾气烈了些，骂了迎春姑娘，还摔了东西，现在外面都觉得沈贵嫔盛气凌人呢。”
晏臻冷笑一声，“真是没有一日安生。”
高去闲垂下头去。
“明早传旨，即刻让姜嫔收拾东西回宫去养胎，众将士该吃吃该喝喝，至于那个迎春，言行不当以下犯上，罚入慎刑司做苦役。”
高去闲眉眼舒展开了，他又迟疑道:“可是姜嫔如今有孕，迎春如果出事，于她安胎也不相安。”
晏臻摸了把右手的绷带，道:“无妨，王宝林不是和她要好么？让王宝林跟姜嫔回去，一路照顾她。”
高去闲:“陛下英明。”
第二日一早，姜嫔就接到了晏臻的旨意。
她难以置信晏臻竟然这样对她，委屈的红了眼眶。
“陛下已经醒了？公公，我要见陛下。”姜嫔越过小德子就要往外冲。
小德子几步跑到姜嫔面前，道:“奴才劝小主一句，还是不要违抗圣意的好，陛下现在重伤未愈，本来身子不痛快心情就差，再加上一心都扑在追查刺客的事上，您和沈贵嫔的身孕还让陛下分心，这会子您何苦去找陛下不痛快。”
姜嫔顿住脚步，冷静了下来，她意识到了什么，甚至退后了一步，迎春赶紧扶住姜嫔，随后跪地哭泣道:“都是奴婢的错，奴婢牵连了小主。”
她能不哭么，圣旨上写的很清楚，她要回宫进慎刑司了。
姜嫔绞着帕子，强按下心头的一口气，勉强道:“多谢公公提醒，我知道了，我会按时启程的。”
小德子面色这才松快些:“小主是明白人，那，奴才告退。”
姜嫔扭身回了帐中，冷静地坐下。
迎春仍然忐忑不安的跟在她身边。
姜嫔面无表情，吩咐道:“你赶紧清点人数，收拾东西，准备和王宝林启程，不要耽误时间。”
“小主……”
姜嫔目光凌厉的道:“没心肝的蠢东西，谁让你跟云檀起冲突的？现在被沈贵嫔捏住把柄摆了一道，陛下罚你进慎刑司，我也救不了你！”
迎春噗通跪地:“小主！”
姜嫔道:“先收拾东西回宫！”
迎春只得擦干眼泪，去准备了。
姜嫔气愤的摔了杯子。
她盯着地上的碎瓷片，第一次感受到沈今若的威胁性。
从前几次设绊子都没能除掉沈今若，姜嫔就知道，沈今若是个难对付的主，虽然沈今若一直没有针对过她，但她也不敢掉以轻心。
而如今……沈今若略一吹风就将她恩宠折半，还除了她身边最得力的宫女，她绝不会就此认输的。
这次怪她大意，也没想到沈今若躺床上病歪歪的自顾不暇还能腾出手来对付她。
姜嫔闭了闭眼，是自己蠢，迎春更蠢，才出了这么个事。
她此次回宫的原因，只怕人还没进承乾宫呢，消息就已经满天飞了，就等着听宫里人笑话她吧。
闹了这么大的没脸，程贵嫔不得笑掉大牙。
姜嫔越想越恨，不过她没再发作，而是轻轻抚着小腹。
她和沈今若差不多时间怀孕，沈今若这一胎波折又大，当务之急，就是养好胎，抢在沈今若前面生下孩子，那她的孩子就既是长子又是贵子了。
可若是……沈今若也有了这个想法呢？
姜嫔眉眼积聚黑气，毒计缓缓爬上心头。
一早上受的气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且让她在宫外得意着吧，她先回宫坐稳了胎，先下手为强。
姜嫔想通了，她亲自去御前跪在晏臻面前请罪，诚恳的表达了自己头次有孕难免紧张做下的糊涂事，声泪俱下的乞求他的原谅。
晏臻懒得理会她，嘱咐她回宫好生养胎，便让她和王宝林离开了围场。
她们离开后，围场从死气沉沉又变成了欢天喜地，该烤肉烤肉，该烧烤烧烤。
晏臻也担心沈今若闻不了这些味道，派人去询问，可沈今若真切的表示，她快馋死了，嚷嚷着能不能吃一口。
晏臻明确的拒绝了她。
就这样在屋子里躺了三四天，沈今若觉得自己已经快发霉了。
虽然能在室内走动，但大部分时间还是卧床休息。
明明太医已经说没事了，可晏臻怕出意外，就是不许她随意走动。
沈今若十分郁闷。
而且她发现，她开始害喜了。
但不是呕吐和闻不了味道，相反，她很想闻一种味道，一种难以宣之于口的味道。
她想闻都快想疯了。
人都郁闷了。
云檀问了好几次，她都没说。
这日，云檀端来膳食，沈今若见小桌上的清汤寡水，她咂吧咂吧嘴，道:“这些日子，我这嘴里都快淡出鸟来了。”
云檀道:“小主明明就有想吃的东西，偏您还不说，您倒是说呀。”
沈今若摇头。
云檀想了想，猜测道:“您不会想吃臭豆腐臭鱼之类的？虽然臭了点，但奴婢可以弄来。”
沈今若抬头看着她，道:“你猜的很接近了。”
云檀凑近沈今若:“那还有什么？”
沈今若露出真诚渴望的目光，可怜巴巴的道:“云檀，其实，我想闻猪圈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