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暗流涌动
沈今若得知荣夫人再度有孕的时候，心里着实咯噔了一下。
真的有了？
她想怀个孩子怎么就这么容易？
有了，是晏臻的吗？
如果是也就罢了，如果不是，那晏臻头顶的青青草原都可以骑马奔驰了。
沈今若思来想去，把两种可能性仔细比对，还是觉得有点悬。
眼看着晏臻被蒙在鼓里，她都有些看不下去了了。
她要怎样提醒晏臻呢？
沈今若觉得自己脑壳有点疼。
讲道理，她有点心疼晏臻。
作为皇帝，他是合格的，作为夫君，他虽然没办法钟情一人，好歹没苛待过后宫的任何一人，做皇帝做到他这样，也算仁至义尽了。
如果此番荣夫人还拿皇嗣的事算计晏臻，那他实在有点可怜了。
沈今若手指轻轻敲着桌子，苦思冥想起来。
晏臻又开始了轮宿制生活。
今夜是方淑媛侍寝。
她十分不愿意。
自从生了安宁之后，她的身子就废了，因为大出血的关系，晏臻十分人性化的准她将养着，一直没叫她侍寝。
她巴不得晏臻不叫她。
现在的她早不复少女身形，一身赘肉不说，肚子也是黑褐色的，横纹如一条条爬行的恶蛆，成为她永远挥之不去的痕迹。更要命的是下面，自从受伤之后再难恢复成原来的样子，若晏臻要她，不用晏臻开口，她自己都嫌弃自己。
方淑媛躺在龙床上，忍不住落下泪来。
不过片刻，晏臻进寝殿来了。
方淑媛扭头看去，晏臻一身淡金色寝衣，长身玉立，容貌俊美，通身散发着男性魅力，由于他常年习剑，身形体态亦是挺拔如松，整个人都好像在发光。
相比之下，方淑媛更加自惭形秽。
晏臻看到她脸色不对，居然还在哭，他心中疑惑，道:“你这是怎么了？”
方淑媛紧张的咬唇，道:“陛下，臣妾，臣妾……”
晏臻见她这样子，觉得好笑:“你也不是第一次侍寝，怎么今日这般紧张？”
方淑媛闭了闭眼，道:“陛下恕罪，臣妾，永远都不可能侍寝了。”
晏臻收起笑容，道:“这是为何？”
方淑媛起身，裹着被子跪在床上，道:“臣妾，臣妾自从生育安宁后，身形难以恢复，臣妾……无颜面君。”
晏臻皱了皱眉，靠近方淑媛一步。
方淑媛吓的紧张后退。
晏臻抬手按到她肩膀上，安抚道:“无妨，朕看看，太医院有那么多太医，总能治好的。”
说完，晏臻便剥开方淑媛的被子。
方淑媛绝望闭眼，晏臻是君，她是妃妾，纵使此刻她再想遮挡身上的纹路，可晏臻要看，她连拒绝的余地都没有。
不过一瞬，晏臻便看到她身上纵横交错的，恐怖的青紫纹路。
他下意识的蹙眉。
方淑媛见状，恨不得把自己挖个坑埋了，她赶紧拿被子裹好，心里说不出的难受屈辱。
“你自生育后一直不曾用药？”晏臻有些震撼，他尚且不能回神。
方淑媛点头，声音细弱蚊蝇:“用了，但收效甚微。”
晏臻道:“明日起，朕命太医院给你专门配药。”
方淑媛低下头，努力让自己的眼泪不流出来。
晏臻道:“朕明白，女子不易，生儿育女亦要受这样的苦。”
方淑媛脆弱的心防因为晏臻这样一句话而彻底打破，她落下泪来。
晏臻按了按她的肩膀:“今夜你状态实在不好，先躺着吧，朕看会儿书。”
说罢，晏臻便走到窗边，捡起看了一半的《春秋》，继续翻阅。
方淑媛躺在龙床上，一边感念晏臻顾着她的体面，让她过了侍寝时辰再被抬回去，一边深恨白顺仪，如果不是她刻意喂大自己的肚子，自己不至于差点一尸两命。
如今就算捡回一条命，也是彻底失宠了。
她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觉得躺在龙床上竟是如此煎熬的一件事。
好容易熬够了时辰，方淑媛被原封不动的抬了回去。
她坐在软轿里，一路流泪回去。
进了正月便一直在下雪，一连下了五六日，终于，大雪初停，外面的天地银装素裹。
沈今若最爱大雪后凛冽的空气，连着在屋里憋了许多天，雪一停，她就急着往外面跑。
可还没出永和宫的门呢，她就被小令萱绊住了脚，她紧紧抱住沈今若的腿，然后往永和宫门外拖。
敏妃在后面气的七窍生烟。
沈今若只得道:“今日永和宫盘点，敏妃姐姐事忙，嫔妾帮不上姐姐，如果姐姐放心，嫔妾就抱着令萱出去玩一会儿。”
敏妃道:“本宫不是怕你们出去玩，只是天气太冷，令萱也好你也好，都容易冻出毛病来。”
沈今若挥了挥大氅，道:“嫔妾穿的可够厚了。”
敏妃拗不过沈今若，更受不了令萱眼巴巴的委屈眼神，她一咬牙，道:“罢了，你们两个冤家，本宫去给令萱拿衣裳！”
说完，敏妃转身回殿里。
没了亲娘的束缚，令萱迈着小短腿飞奔向沈今若:“沈……娘娘抱，抱……”
面对这么可爱粉嫩的小团子，沈今若自问是没有任何抵抗力的。
她只得把令萱抱到怀里掂了掂，道:“小东西，过了年你又吃胖了，嗯？”
令萱嘟着小嘴，也听不太懂沈今若在讲什么，只是看沈今若头顶首饰好看，一直挥着胖手拉拉又扯扯。
拿了衣服出来的敏妃刚好看到这一幕，她沉下脸道:“令萱！你又不乖了，不要去弄沈娘娘的发髻和首饰听到没？弄坏了打你屁屁！”
沈今若浑然不在意的把衣服披到令萱身上，道:“没事，随便扯，扯坏了嫔妾来找娘娘赔。”
敏妃瞪她。
沈今若笑嘻嘻的道:“敏妃娘娘家大业大，到时候嫔妾可以随便挑的，对吧？对吧？”
敏妃拎起披风丢到沈今若身上，道:“去去去，都赶紧离开永和宫，本宫看见你两个就头大。”
沈今若如蒙大赦，赶紧抱着令萱溜之大吉。
令萱是个人来疯，尤其在没有亲娘管束的时候。
御花园里梅香彻骨，红梅白梅交相辉映，看着这样的冬日美景，有再多的烦心事也散了一半。
“沈娘娘，花花，花花！”令萱挥舞着胖爪子，指着红梅道。
沈今若示意，三卓子立刻上前，给小公主摘了一支红梅。
令萱开心的笑起来，孩子纯净的笑声逗的周围一圈大人也笑了。
当然，这么好的景色，欣赏的也不止沈今若一人。
她听到身后吱嘎吱嘎的踩雪声时，想离开也来不及了。
“沈顺仪真是好雅兴啊，还把三公主给拐了出来，这又是什么新兴的争宠方法？”
沈今若皱眉，不用回头她也能听出荣夫人的声音。
真是晦气。
沈今若觉得脚下的白雪都不干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