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番外 明媚(十五)
再次听到这个称呼, 明媚仿佛回到了每一个被梦魇折磨的午夜。
厌恶,恼怒,还有几丝莫可名状的羞耻。
这些情绪堆叠在一起, 将惊惧都冲淡了些。
她试着扭动挣扎, 可无济于事。
明媚恶狠狠的盯着面前的男人, 漂亮的眼睛里氤氲水气, 看起来委屈极了。
景珖无动于衷。
被这副皮相骗一次是不慎大意,被骗第二次,就是愚蠢至极。
眼看着她不似刚才那般受惊害怕,这样迫着她的趣味便淡了。
景珖笑了声, 松开她的口, 但依然钳着她。
明媚得以喘息, 张口就要喊人——
“喊啊。”景珖非但不惧,反倒含着几分期待。
“让他们看看外人眼中高贵冷艳的盛宁郡主, 曾如何匍匐在男人脚边, 看看你今日的仪态万千下, 藏着什么样的疯态……”
景珖字字带刺,精准无误的刺在明媚最敏感忌讳之处。
眼看她眼中的水气酿成眼泪,景珖心中竟也如针扎一般。
伤敌一千, 自损八百。
其实, 他白日问瑜王那句话, 根本早有答案。
她从前是何模样,根本不必费神探究。
长安城谁人不知盛宁郡主心高气傲, 实实在在是一朵又冷又艳的高岭之花?
多少男人想要采撷这朵冷艳娇花, 最后皆落得一个自取其辱的下场。
当日,她清醒过来,得知亲姐下落后, 原本很开心。
可当她打听到秦晁的为人后,便只剩无尽怒火。
究其根本,不过是因为她从来都是个认知清醒的小姑娘。
她的出身背景,样貌条件,所的宠爱,不知超出寻常女子多少。
只要她想,就能得到更多。
她从来都是清楚的认识这一点的。
然而,她让自己的人生顺心如意的途径,不是借着这样优渥的条件去追寻更多,而是铲除或避开那些让她讨厌的人与事。
放在男女□□上,大概就是——她未必想过自己该匹配一个什么样的夫君,但她绝对清楚什么样的男人配不上她。
在她眼里,他是配不上她的人。
就像她觉得秦晁配不上明黛一样。
可她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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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段让他的人生彻底颠覆的日子,在她眼里,是一段不愿提及的耻辱。
所以,她心狠手辣,手起刀落,要他永远不得翻身。
明媚气的气息紊乱,肩膀因急促的呼吸轻轻起伏,每一个字都是从后槽牙磨出来的:“你到底想怎么样?”
景珖静静看着她,唇角慢慢勾起……
……
“我想要明媚。”景珖平静道出这话时,秦晁刚递到唇边的茶盏歪了一下,险些烫嘴。
倒不是意外他的想法,只是觉得有些突然。
“嗬……”秦晁放下茶盏,摸摸嘴唇:“你倒是坦白。”
景珖目不斜视看着前方一尊四方高脚凳:“你我之间,遮掩这些,也没必要吧?”
秦晁挑了挑嘴唇。
是,的确没必要。
想当初,景珖算计他的时候可没手软,目的一样是借踩着他跨过明府女婿的门槛。
可惜,养了条白眼狼在身边,自以为计划得逞,转身便被反咬一口。
到头来,还是被他抢了机会捷足先登,现在连喊姐夫的资格都没有。
秦晁双手捧着茶盏,端出一副过来人看破世情的老成,缓缓道:“你这话,在我面前说说过嘴瘾就罢了,可别叫黛黛听去。她这人护短又不讲道理,媚娘的事上,除了我这个例外,还没有人能讨的好。”
景珖看他一眼,没有说话。
秦晁这番话,说的有几分道理。
明黛是小疯子的姐姐,从来都护她,手段也不是小疯子那点伎俩能比的。
若小疯子闹到明黛那里,明黛携明家之力针对他,恐怕拱手让出一个景家都不够。
至于秦晁,他能给的许诺已给了,届时袖手看戏还来不及,不指望能帮忙。
但是……
景珖肃然起身,正正经经对着秦晁搭手作拜:“既秦大人提到这事,景某有一不情之请。”
秦晁张口就道:“喔,想让我帮你挡着我夫人?”
景珖怔了一下,是没料到他这般精准直白,转念一想,虽然有些可笑,但他如今的心情,只有眼前这人能懂。
“是。景某与媚娘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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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1>只想与她单独解决。”
秦晁作唏嘘状:“这我可不敢,谁知你是想和她单独解决,还是单独解决她?”
“届时我这小姨子有何闪失,我便是被你拉下了水,届时没点有理有据的说法,难向我夫人交代啊。”
景珖额角的青筋跳了跳。
与秦晁交手多时,他算是领略过这男人的手段。
哪里是不敢,分明是想再敲诈!
怒火还没烧起来,又灭了下去。
当初是他算计不成遭反噬,反而是这个男人,本该永无翻身之日,却一点点抓住机会,一跃而起。
单谈这个,景珖是有些敬佩的。
不过,这并不妨碍他讨厌他这个人。
男人目光黯然:“景家值钱的都已是大人囊中之物,景某已无拿得出手的筹码。”
秦晁眉眼一挑,看着景珖的目光多了几分打量。
他还记得,当日向景家发难的时,景珖的反击也挺厉害。
身为景家家主,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纵然敌人来势凶猛,何曾惧怕?
真正令他慌了手脚,连做决定都不再理智,是在他这里得到了确切的答案之后。
他和景珖最大的区别在于,明黛到最后一刻都在护他周全,明媚由始至终都只想他死。
从这个角度来说,他二人之间的较量输赢,其实早有伏笔。
但令秦晁意外的是,当景家大势已去,他背靠明程将景家拿捏的死死的时,景珖的反应并不如他所想的那般愤怒,更多的,是一种无言的绝望。
失去的不是攫取荣华富贵的途径,而是与那人唯一的可能。
这种感觉,旁人或许不察,但秦晁看的真切。
身为景家家主,景家的荣辱与前程,并未被他看的同命一般重要。
他看得重要的,另有其人。
这也是为什么在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里,秦晁敢继续用他,且用的顺手。
他岂止捏着景家的命脉,他还掐着他的七寸,知道打哪儿最疼。
这世上,没有人比他更能帮他。风水轮流转,真是件令人愉快的事。
“好,我答应你。在你与明媚解决恩怨的过程中,我会尽量不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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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1>黛黛插手。”秦晁爽快回应,让景珖颇为意外。
他都做好了被敲一笔的准备。
又听他打趣一般,笑问道:“话说回来,当真不后悔?整个景家都赔了,还要继续赔?”
景珖闻言,嗤笑一下:“据景某所知,秦大人便是得到了景家的一切,不一样在第一时间拱手让出,只求一个机会吗?”
秦晁抹抹嘴,不跟他争辩了。
“行,你好自为之。”
景珖在秦晁这里得了准话,大抵定了心,正欲告辞离开,秦晁又加了一句:“你既已没什么筹码,那就当欠人情,先记着了。”
景珖步子一顿,脸色沉了。
就知道,这厮怎么可能发善心乐于助人!
夜里,秦晁回到房间,见明黛梳头的动作一道比一道慢,心不在焉的。
他眼神轻动,走过去取下她手中木梳,帮她梳头。
“想什么呢?”
明黛看了一眼他的右手,正虚虚握着她的长发,已有了些力气。
她笑笑,温声道:“这个景珖,当真是冲着媚娘来的。”
秦晁动作顿了一瞬,又很快恢复,镇定地问:“我与他也不交心,倒是没问过这些。”
明黛说:“今日在厅中,我就觉得媚娘的样子不对劲,佯装装茶,故意让她去院中独自等候,又让阿福暗中观察,没想……”
话语止住,显然是看到了不好宣之于口的事。
秦晁一怔,旋即将景珖在心里嫌弃一万遍。
这厮到底是怎么当上家主的?
明知这是他的地方,更知要忌惮明黛,还敢这么搞?
被发现了吧!?
但,终究是达成了约定。
秦晁略一思忖,轻轻“嘶”了一声。
明黛思绪拉回来,转身看他:“怎么了?”
秦晁左手扶住右手手腕,低声咕哝:“怎么忽然疼了呢……”
明黛再不想起他,起身扶着他去床上:“先躺下,我给你按一按……”
“这多不好意思……”
“……按不按?”
“按!”
作者有话要说:姐夫才没有那么圣母好心呢!!!!
姐夫的千层套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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