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忆流年17-鬼神不谄
卢苇眼神迷离,似是在回忆着那幅画。
“我资质愚钝,不懂画意。但是,我祖父身为美协会长,自是懂的。他说,作者此人,内心明悟。作此画时,情意自露。兔种命蹇,恐生变故。命之不存,人徒凄楚。欲造秘境,留影长聚。
“我祖父为业界翘楚,造诣颇深,自不会信口开河,我信他。
“若画中兔子为雪儿,则作画者必为叶子。她对雪儿的感情,无人能及,包括送她雪儿的她的好友。可是,叶子的情况我自认还是了解些的。她是有名的才女不错,但却是以文字见长,并未握过画笔。现在我们还知道了,她琴艺高超,曲指动天。若是她还能画,岂不是太全能逆天了些?这回我知道了,原来作画者另有其人。
“当时我不知叶子就在现场,在强烈的熟悉感指引下,我就想替她领下这个奖项。今日才知,逆天之事,果然只是传说。”
卢苇握住徐丹青的手,“徐小姐,您和古老师才是画界双璧,举世无双。在此,我向你诚挚道歉。并祝愿你们修得正果,传一代佳话。”
她看出来了,徐丹青对古山情意满满,而古山明显不在状态。这是她乐意看到的。
“谢谢!”徐丹青略有些不自然,毕竟是应承不是自己做的事。但是卢苇话说得动听,也合她的意,态度也诚挚,她也不好驳她的面子。想起古山的嘱咐,也对她点点头。
“徐小姐,您的兔子叫什么名字?”卢苇望着徐丹青,突然发问。
“我的兔子,我给它取名为玉妃儿。”在古山跟她商量让她担此任时,她就在想兔子的名字了。她觉得雪儿这名字为俗非雅,就查了些书籍,寻了个雪的雅称。
“‘玉妃儿’?可有什么说道?”卢苇皱眉。
“‘玉妃’是雪的雅称。”徐丹青解释。
“可有出处?”卢苇逼问。
徐丹青当时只是在几十个雅称中选了一个,并未仔细研读,此时不免有些尴尬。
叶子看到徐丹青有些为难,有心帮她。
“卢苇,徐姐姐与你,算不得知音,尚无畅谈之意。我们是同学,虽也不算知音,到底熟识一些,我来说好了。”
叶子稍顿,便娓娓道来,“雪之雅称甚多,有近百种。其中以‘玉’为开头字的,就有不少。玉妃、玉沙、玉花、玉絮、玉英、玉蕊、玉蛾、玉蝶、玉霙、玉鳞瑶甲、玉尘、玉龙、玉鸾、玉盐、玉屑等等十余种。盖玉与雪色近性洁,皆为高雅之物,也喻人之性情品质。
“玉妃,只是其中一种,得源于宋朝王安中《喜雪赠梁几道》中云:‘欲寻海上三银阙,先舞云中万玉妃。’”
叶子说时被不少人听到,大家不由对她刮目相看。卢苇见此不由有些气恼。但她很快释然了。
叶子,希望你给人的惊喜越多越好!最后,都成为我的筹码。
卢苇斜了叶子一眼,仍望着徐丹青,“徐小姐,我的这个同学,本来就以文才名于全校,现在又一展琴艺,更是惊世。人呢,又是婉约美人,真是天下女子的劲敌呢!”
“卢苇,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柳玥早就忍不住了,碍着大庭广众之下,卢苇又是芳诞之主,不便与她一争短长,便强自忍着,见她不知收敛,兀自阴阳怪气地说着,便上前斥责。
“柳玥,叶子本人就在这里,她还没说什么,你着什么急?其实,既然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人立于云端,必受不胜之寒。此是人间至理之言。当然,此亦适用于叶子。我这是在捧她。”卢苇轻拍下柳玥,又转头望着叶子,“叶子,你没有怨我吧?”
叶子望了望卢苇。她与她虽同校同班兼同室,但她们交集并不多。她针对她,好像是从前几日开始的,大概是那次颁奖典礼以后。她觉得她可能遭遇了什么,然后迁怒于她。她是容易自省的人,觉得自己的确不能置身事外。
“卢苇,若你有怨,其因在我,我不怨你。”叶子言语真挚,“俗话说得好,鬼神可敬不可谄,冤家宜解不宜结。叶子我与人为善,若是有无意得罪之处,我也愿以最大的诚意化解。若有不得已之后果,我也愿担应有的责任。”
卢苇心中冷笑。
叶子,这是你自己说愿担责的,到时别怪我无情要你应诺!我的要求,你无权拒绝!
“叶子,我对那幅画是有些误解,但现在作者已明,我心中唯余愧疚。”卢苇轻拍下叶子,还微微笑了一下,“今日我盛会,不提不堪往事。今日各位能来,也算给我面子,”她举起一杯酒,“大家共举,饮此一斛,成其宴遇,互以祝语!”
几个人虽不愿与她过多纠缠,但也不愿在此场合给她难堪。尤其是知她遭遇的古山,心中偏多一份怜悯。只要她不过分,他希望她走出阴霾,拥有亮丽的人生。
“酒之物,偏多奇。之华宴,不得离。与众饮,气自移。自酌量,人有异。愿卢小姐守住初心,也守住锦绣人生。”
卢苇与他碰杯而饮,悄悄拭去眼角之泪。
古山,我可谅你,不谅他人!
“但是卢小姐,人生乃是不归之路,切莫让青春逝于一场意外,让前路陷于一世嫌怨。”古山是知情人,也知道卢家在此地的霸道,卢苇作为女孩遭遇不测之祸自然也令人喟叹,但她作为卢家的人,是有能力进行报复,更有能力牵连无辜的。他希望她放下芥蒂,也放过叶子。他让徐丹青来,希望能误导她和卢家。但是他不能确定他是不是达到一定效果。他还看到,卢苇好像还很执着,卢家也还在试探。而且,女孩的第六感是一个太不确定的因素。
成人礼终于结束了,叶子几个人也随着人鱼贯而出。卢苇亲自送他们到了门口,还提出说,既然她家强迫叶子来到了现场,就有义务送她回去。
叶子还没来得及拒绝,古山倒开了口,说他与苏老师有同乡之谊,而且几个人一见如故,还有未尽之言,天色还不晚,他们还要继续聊。送他们的责任,他会担着,不劳卢家相送了。
卢家这浑水龙潭,他不想叶子再试其深浅。那个女学生的遭遇就够了,她在舞台上受的惊吓也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