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魑天镜
苏时玉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摆脱方才的困境,在寻得一处山洞后,撤去驭风术,放下兰朝婴,问道:“你还好吧?”
此时的兰朝婴呼吸平稳了许多,在擦拭了嘴角的血迹后,示意苏时玉放宽心,随后从百寸袋中取出一些瓶瓶罐罐,他刚刚步入一重天路的境界,对于当时从胡林三汉那里得来的丹药并不熟悉,所以让苏时玉帮忙瞧瞧,看看有没有能用得上的。
苏时玉拿起丹瓶,仔细端详一二,不一会儿的功夫便挑出了三种疗伤所用的丹药,分别是治疗外伤的遏血丸,治疗内伤的璞玉丹,补足真气的大还丹。
苏时玉还是有些担心兰朝婴的状态,于是再次询问:“你真没事?”
“道长怎如此担心起我来了?”兰朝婴苍白的面容上涌现一份啼笑之意。
“别自作多情,你要是死了,我怎么跟太师交代?那样就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罪上加罪了。”苏时玉打破颇显感人的画面,如此说道。
兰朝婴也没有在意,只是将自己一路上的疑问说了出来:
“早在登山之时我便好奇,苍眠山再怎么说也是槐荫郡的名山之一,就算因为黑雾蔓延使凡人修士不得轻易入内,可一路上为何都不见野物的踪影?”
“还有,一条二重天路的蛇妖,怎么就敢打一个三重天路的道士和一个一相力士的主意?”
“此外,就算你我二人一路上有所交流,可道长你凭借三重天路的修为,在距离如此之近的情况下,为何连一只修为不如自己,而且体型如此之大的蛇妖都没发现?”
“再者,那透明的鬼物是怎么进到我们的三丈之内并附在我身上,迫使我深陷梦境的?难不成道长的符箓只是摆设之物?”
苏时玉越听越不对劲,赶忙打住,气道:“你的意思是小道有问题,欲要故意害你?”兰朝婴摆手,“道长多虑,我不是这个意思。”
“道长可知那无形鬼物是何来历?”
苏时玉皱皱眉,颇有疑问的说道:“那是魇鬼,极为擅长隐匿之术,喜好吞噬编织梦境,大成的魇鬼甚至具备颠覆一国的能力,可它向来隶属阴司看管,怎么会在大胥显现踪迹?”
兰朝婴接住话茬,说道:“这就是症结所在了,据我推测,这蛇妖和魇鬼乃是一丘之貉。”
“黑雾弥漫导致蛇妖栖息之所被破坏,凡人修士不得入山,而外来修士大量的涌入使蛇妖失去了退守凡人城池的后路。蛇妖无奈只能逃到苍眠山外延,可这食物来源便成了困扰它的问题,尽管野物可供蛇妖果腹,可长期以往,野物便会面临殆尽的问题,这时你我二人入山自然被那蛇妖盯上。”
“据道长所说,这魇鬼极为擅长隐匿之术,若是二者联手伏击我们,若是被其得手,蛇妖食我血肉,魇鬼吸你修为,倒也是合理分赃。”
“这也就是为什么蛇妖敢打我们主意的原因所在。而魇鬼在见到蛇妖败退时,便附着在你我其中一人身上,当时我们的注意力都在蛇妖身上,自然不会察觉此番端倪。”
“而魇鬼之所以盯上我,就是因为我的修为尚弱,适合下手,若是以道长开刀,那魇鬼怕是没有必胜的把握。这也就是为什么道长布置的符箓没有反应的原因。”
“随后二者里应外合,你我二人必定惨死当场,当真是天衣无缝!”
苏时玉总算听明白了此间的道道,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来,取出那四方罗盘,恍然大悟,“我说为何罗盘上的四方针飘忽不定,起初只当是那黑雾蔓延对四方罗盘造成干扰,原来是那魇鬼的缘故。”不过随后又发问:“那蛇妖避散和突然死去的魇鬼又是为何?”
兰朝婴只解释说是自己身上有太师大人施加的护身咒,苏时玉这才没有多疑。实际上是魇鬼在吞噬兰朝婴时触碰到了拘龙阵,好在魇鬼实力不强,无法强行突破拘龙阵,否则自己怕是要和魇鬼一同当场魂飞魄散了。拘龙阵触发后,龙血气息流散,震慑了蛇群,这才让苏时玉和兰朝婴侥幸逃脱。
兰朝婴还是感觉有些胸闷,于是站起身来,呼了几口内息平稳一二。苏时玉还是有所担心,“那负伤的蛇妖不会追来吧?”
“那些小蛇估摸着是那黑蟒的徒子徒孙,早前它便受了伤,不疗伤一二怕是不会再出来了,否则也不会只派些不入流的蛇群来袭扰。”听罢,苏时玉这才松了一口气,继续打坐疗养起来,打坐时还不忘调侃兰朝婴道:“你当真是聪明绝顶啊。”
兰朝婴呵呵一笑,让你跟一只活了不知多少岁月的老狐狸成天耍心眼子,你试试。
又是一段时间悄然流逝,洞外安静异常,就连风吹竹叶的声音都听不到了,兰朝婴猛然间睁开双眼,见天色昏暗,与之前无异,顿感不妙,连忙叫醒苏时玉,问道:“我方才昏迷时是几更天?”
苏时玉睡眼惺忪,打了一个哈欠,迷糊说道:“约莫四更天左右,你小子抽什么疯呢?”兰朝婴口中喃喃道:“经历那么一番缠斗,又休息了这么一番,为何不见天亮?”
苏时玉也是意识到不对劲,二人连忙出洞查看,外面黑黢黢的一片,伸手不见五指,苏时玉打出金光咒也堪堪照亮二人周身七丈的景象。兰朝婴抬头望去,只见一个偌大的八角镜高悬天际,镜身殷红似血,刻满密密麻麻的花纹,兰朝婴境界低微,看不清具体纹路,只觉得像是一个又一个恶鬼的头颅。
苏时玉也不晓得这镜子是何物,便提议用金光咒试上一试。可惜苏时玉施展的金光咒就像石沉大海般未对那怪镜造成任何损伤。
就在二人心烦意乱之时,远在中原京城的一座丞相府内,一位身着紫衣,其上遍布花鸟鱼虫,飞禽走兽纹样的男子落下手中的一枚白子,盯着南岭的方向自言自语,“阴司的魑天镜么?”随后冲着对面的那位雍容华贵,风姿卓绝的女子恭敬问道:“陛下仍未出关?”
女子拎起一枚黑子,落到到棋盘上后便提起男子的一枚白子,“国师作为棋手,应知落子无悔,这一手走的未免差了些……”
男子怔怔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