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劝酒
庄十三与丁三川等人待到天渐渐亮后带上谢朝颜，作别那些商人，继续往南下。
丁三川在临别之前将昨晚庄十三那锭银子又还了回去。
小商队启程朝南阳方向缓缓开去。
此去无双城，还有三四天的路程，若是纯靠轻功，庄十三恐怕真得累死在路上。
东方边际泛起一抹鱼肚白，染透了半边天空，借着微弱晨光，可以看见荒原上的一男一女。
谢朝颜静静趴伏在庄十三背上，不知不觉她似乎有些适应这种若即若离的感觉，双手紧紧环抱庄十三的脖子，轻轻地将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自己双腿也任凭庄十三托住。
此刻女子面庞绯红，一对小耳垂被衬得仿佛是晶莹剔透的琥珀，这幅画面美得动人心魄。
转眼间，天色渐暗，不知不觉已经赶了一天的路，途经一处镇子，庄十三终于顶不住了，一天不吃不喝，体能也跟不上，再这么下去自己真的是要累死，得去搞一匹马才行。
北方小镇多有几分萧条，常年几乎是没有几个外人踏足的，最多是外地商人途经此地，要休息整顿。
庄十三就在这座不大不小的镇子里见到了几路商队，谢朝颜则是紧紧跟在他后面抓着一角衣袖，她感觉周围人的眼光似乎都不太友善，不自觉地压低了声音小声道：“要不，咱们走吧。”
“饿死了，待一晚再说。”
自古是穷山恶水出刁民，北地多是如此，他们是经受战事最多的地域，几乎每个人自打从娘胎出生开始就想着要如何活下去。
见到庄十三还在往前走，几名看似是本地人的中年壮汉慢慢朝二人围拢过来。
庄十三熟练地扔出几块碎银子，对方接过银子之后，还在手中掂量了两下，又打量了二人两眼，瞄到庄十三腰间的佩剑，方才带人转身离去。
见到谢朝颜的讶异，庄十三解释道：“息事宁人罢了，不值当为了几两银子就与这些地头蛇纠缠，他们瞧我二人一男一女好对付，才拦的，若是换作商队，恐怕遇不到这样的事情。”
进入小镇以后，庄十三瞧见路边一个酒楼，还有空位，里面多是外地商人来的，应该靠谱。
跑堂伙计见庄十三后面跟着的谢朝颜衣着算不上好，但气态不俗，想必是那路名门大小姐，不敢怠慢，小跑几步迎上前来，“两位，打尖还是住店。”
庄十三开口问道：“有酒吗？”
“嘿嘿，您这就说笑了不是，咱们这开酒楼的怎么会没酒呢？黄酒、汾酒、烧刀子，还有南边的花雕和青梅，想喝啥开口便是，小的马上安排。”
庄十三想了想道：“来坛花雕吧，还有你们这边的招牌菜，也要。”
“得嘞！”伙计招呼一声就转身朝后堂跑去。
不到一会儿，桌上就酒菜齐全，谢朝颜咽了咽口水，饿了一天她也早就饿得不行，但拿起筷子时还是保持了大家小姐的一份矜持，吃饭细嚼慢咽起来。
庄十三拍掉酒坛子上的封泥，“你真的不喝吗？”
“爷爷告诉我，不要沾酒。”
庄十三笑了笑，“在理，不过嘛，我认识的许多女子，她们不但喝酒的，而且酒力尚佳，个个都是人中之凤，我都有些自愧不如。”
谢朝颜后知后觉，发现庄十三话中多少有些嘲讽之意。
庄十三则是给自己倒了一碗酒，小口一抿，瞬间将一碗酒吸尽，仍有些意犹未尽。
“酒鬼……”
谢朝颜刚想抬头白他一眼，就看见庄十三右手对着酒坛一指一收，那酒坛子里的酒液如同龙出海般汇成一道涓涓细流倒灌入他口中。
“这酒啊，比不上江南，却独有一分北地苦烈，勉强可以入口，你真的不来一口吗？”
谢朝颜不为所动道：“不喝。”
“与其说是喝酒，不如说是品酒，这北地酒与南方大有不同，有些东西得亲手试过才知道滋味不是？你读那本《北国志》，不如亲自去看看。”
“再说了，喝一口，也不见得会出事，瞧你这大家闺秀做派，不知道的，以为你是我家主子呢？”
庄十三轮番轰炸与嘲讽吵得谢朝颜不得安宁，最后竟真被死缠烂打喝上了一碗。
这酒还没入腹，就先在喉咙里边烧起来，谢朝颜脸色瞬间变得红润无比，双眼先是迷离，然后开始发直，最后感觉头顶的天花板好像飞起来了，一个酒嗝之后，轰然趴倒在桌上。
庄十三先是想笑，见到谢朝颜一动不动，有些愕然，最后发觉对面是真的一碗倒，变得哭笑不得。
醉过去的谢朝颜嘴上却还没停过，喃喃着醉言醉语，在她旁边的庄十三一边填饱肚子一边听着酒话，不知是享受还是遭罪。
酒楼里声音嘈杂，庄十三听得模模糊糊，大概是听出谢朝颜在说她自己的家乡，说家族的爷爷，说湖中的画舫，说福记的鱼糕，说城里的大柳树，看上去都是不错的风景，最后她似乎有些哽咽地说到了自己很小时候就已经故去的父母……
庄十三一个人闷闷地将满桌饭菜一网打尽，看着旁边醉醺醺的谢朝颜，轻轻叹息一声。
用完饭后，他找跑堂伙计要了一碗热茶，用来替谢朝颜去些醉意，然后轻柔地将人抱在怀里，送回客房当中。
庄十三朝掌柜打听了一下周围有没有卖马的地方，就往外走去。
此时，一个糟老头子带着一个小姑娘正坐在酒楼边。
老头子头发花白凌乱散着，穿着一身破布衫，脚踩草履，左半边被半布裹着，只露出半边脸，似乎是脸上有伤，翘着二郎腿，好生悠闲。
“丫头，你想学武不？”
“嗯嗯……”小姑娘望着面前一位手拿冰糖葫芦的小男孩蹦蹦跳跳走过去，敷衍地点了点头。
“想吃？”
老头子顺着小姑娘的目光看去。
小姑娘抿了抿嘴点点头。
老头子扣了扣脚底板，撑着膝盖一下子站起来，赶紧快步追上那个舔着冰糖葫芦的小男孩。
“小朋友，你的糖葫芦，给爷爷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