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 27 章
时砾和白星不同程度吃了一惊, 大气不敢出。
江云烟明眸期许,好像……没听出她们对话的不妥?
江云烟的关注点的确与她们不一样。
“咋了,你们别看我, 看对方呀,看出感情就不单身了哟~”
好的, 她真没听出端倪,大概以为那是夸张用词。白星身份确认安全。
时砾和白星松了口气,虽然互相嫌弃, 但没再斗气, 你拉我手我扯你衣袖一起走出办公室,捏着手指在嘴旁做拉链动作。
她们居然不反驳?江云烟目送成双的背影, 心想这一对肯定有戏。
今天办公室沙发归江云烟了,一躺下便抱着电话跟暮月腻腻歪歪挂语音午睡。
下午两点, 林双和沈钰萦穿相同的蓝白色秋季校服出现在指乐。
高中学习任务繁重,早上她们还在学校上课,放学家都没回直接过来。
本来人间观察员小白不打算听这节课,好奇驱使, 倒要看看十来岁的小豆丁到底怎么谈恋爱的。
她又拿着笔记本来到时砾上课的琴房。
沈钰萦坐在墙边的椅子, 身旁放着两个书包和水壶, 腿上摊开练习册,两眼盯着题目,牙齿咬笔冒神情犯难。
白星早上搬来椅子还在,一坐下,先扫视这边的女孩。
沈钰萦身材偏瘦,长头发扎单马尾,身上笼着文静的书生气。
另一边钢琴前的林双,齐肩黑发, 戴圆框眼镜,面相稚嫩稍微有些婴儿肥,言行举止洋溢着青春活泼气息。
白星直勾勾打量,沈钰萦抬头看回去。
小白也不躲闪,绿眸一动,说:“你好。”
沈钰萦第一眼觉着白星和自己年纪相仿,故而没那么多讲究,淡淡‘嗯’了声算作回应。
她没什么反应,往琴声方向去了一眼,方埋头做题。
林双坐在时砾左手边,双手悬在琴键上,听课很认真。
时砾神情轻松自然,话音爽朗轻快,和上午的乌云压顶截然相反。
白星和沈钰萦没有交集,默然不语,偶尔抬头看向弹琴的两个人。
一堂课结束,时砾和林双边走边交谈,旁观者重新有了表情。
沈钰萦马上撂下习题和笔,把书包转过来,从侧边拿出饮料拧开盖子递给林双。一个椅子摆满了东西,沈钰萦还站起来,打算让给林双坐。
这边两位热情,那边两个话还没说完,只要涉及钢琴时砾就会变得话多,和林双讨论某个著名钢琴家的独特指法,以及他最著名的曲子。
终于等她们交流完毕,沈钰萦的饮料得以交出去。
林双微微仰头喝了一口,让沈钰萦自己坐,下课她想站站。伸手拉开书包拉链找手机,又被一双手快一步。
“我帮你,你弹琴手累。”每次沈钰萦都这样说。
白星攥着小本本观察她们一举一动。
上次不是说谈恋爱要牵手抱抱吗,她们都没有呀?
白星从椅子起来,蹦跶到时砾跟前。
时砾无视她,一边想着今晚吃什么一边走出教室,两条小短腿跟在她身边打转。
沈钰萦看了眼远去的她们,斟酌了几秒,转回来问林双:“刚刚那个白头发的,是时老师女朋友吗。”
林双微讶,不过很快恢复寻常:“不知道,可能是吧。”
她惊讶白星看起来很嫩,然而沈钰萦的侧重点不是这个,她是想试探林双对于两个女孩子在一起的反应。
沈钰萦:“肯定是。”
林双:“为什么这么肯定?”
因为沈钰萦特别关注微博上时砾的动向,那个【摇摇小尾巴】透露的花边新闻她全看过。
“她们每天一起上下班,都同居了。”
那是大人的事,老师做什么林双不太关心,满脑子只有刚才学的东西,十指在空中弹,随意嗯声。
她都没反应,沈钰萦很是揪心,又故意道:“她的粉丝喊着失恋了,你……你有没有失恋?”
这句话总算换来林双的反应。
她莫名其妙:“什么鬼?”
沈钰萦:“你不是每次上钢琴课都很兴奋嘛……”
林双有些激动:“那是因为仰慕好不好!时老师那么优秀,又长得好看,还是几百万粉丝的网红!网红耶,就在身边能不兴奋吗?”
“再说了,是我妈妈希望我学琴才报的班,你不要乱讲。”
林双长篇大论解释,沈钰萦笑了,“好吧。”
“不过那个白发的女生真的挺好看,没想到老师喜欢这种类型。”
提到这个,沈钰萦拉着林双磕时砾和白星cp,吃网上各路太太产的粮。
办公室那边,小助理站在时老板旁边,江云烟也来了,坐在时砾另一边核对账单数目。
这里没有学生,白星提出疑问:“你们怎么看出来的?我不觉得她们在谈恋爱呀?”
时砾对着电脑手敲键盘,拐着弯说大实话:“你当然不懂,你就一根筋。”
姬圈达人江云烟最关注女生和女生之间的事了,不管网络还是现实没有她不吃的瓜,那对小情侣早被她盯上了。
她化身感情带师,乐于向白星分享:“她们处于暧昧阶段。”
“暧昧?”白星满头雾水。
“就是那种没有明说喜欢,你怀疑我,我猜忌你,朦胧不清的喜欢,关于对方一点点小事就很开心,也一点点小事就难过。”
白星拖长音“唔”,明显听不懂。
江云烟一挥手,拨开她的传统观念:“谈恋爱不一定亲亲抱抱什么的啦,无微不至的关心、陪伴都是爱的体现。”
这人又磕疯了,在那儿扭来扭去:“啊啊啊十几岁女孩子甜甜的恋爱实在太美好了,希望她们日久生情!。”
“噢……”白星眼珠子溜溜,似懂非懂。
白星在这里的身份比江云烟年长一岁,但相处后大家都觉得她单纯。
老司姬有必要带带她,柳眉一挑,暗示道:“日久生情可以是动词哦。”
这不是成语嘛,白星在网上还没见过这个用法呢。走到江云烟那边向她请教:“哪个是动词啊?”
别的话时砾不敢兴趣,她只觉那颗傻球听不懂荤话有点好笑,脸上露出浅浅的笑意。
谈笑间,江云烟已经把账单整理完了,要回自己那边继续工作。她抱着文件夹站起来邪恶一笑,找准角度推了白星一把。
白星猝不及防往前扑进时砾怀里。
“让她教你!”江云烟拔腿就跑。
一阵风似的带上门,如果可以她一定把门焊死。
相撞发出一声闷响,是白星化形后感受到最痛的一次,眼睛鼻子皱成一团龇牙咧嘴喊:“好痛啊!唔唔……”
承受了那一股冲击的时砾更严重,但她一向内敛,疼痛发生的一瞬间咬着牙没发出声音,并且下意识稳住自己和白星。
她抱住她,狼狈地扶起来。
失衡撞过来的家伙无意识抓住了什么,没注意到手心下的柔软,从对方身上借力一推……
时砾浑身一僵,机械般僵硬低头,瞅按在自己心口那只猪手。
白星浑然不知吃了人家豆腐,还在那边嘀咕:“教就教嘛,干嘛推我?”
“……”
时砾当场石化。
白猪站好抻了抻衣服裙子。经历这么一件事,她仍然惦记那个问题,一本正经向时老师请教:“烟烟说的哪个是动词?日?久?生?情?”
化石都要被她气裂开了,时砾突然暴躁,趴在桌上脸埋进臂弯:“你别问我我不知道!我只是27岁的宝宝!”
这些人一个个怎么肥四?好反常噢。
既然她也不懂,白星上网查好啦,顺便把上次那个什么1什么0的一起弄明白。
周末忙了两天,回归相对轻松的日子。
白星白天上班,回家遵从吩咐修炼,耐心等着幻乐到来。
星期三休假,时砾带白星一起回家。
带她回去这种事当然不是自愿的了,时砾自家都不喜欢带人回来,别说带回去见父母了,主要时信每天提几遍念烦了。
以前时信催孩子常回家,自从见过白星之后不止催时砾一个人,着重点名要她一起回去。
白星对于假期不存在任何想法,没有出去玩或找娱乐消遣的概念,只知道休假不用去公司待在家。
但要是她出去,时砾也不放心,怕她迷路,被发现身份之类的,找眩美玉也不好。
有人面冷心热,开头抗拒,慢慢考虑到那颗球没有朋友聊天玩耍确实可怜,纠结一番决定带回去。
顺便让白星长见识,早日学有所成,某人这样宽慰自己。
假期睡到自然醒,不慌不忙吃了早餐才开车回去。
为了迎接这天到来,时信特意调整工作行程空出一天,在家跟家政阿姨一起准备好吃好喝的。
白星不知道是不是该称呼时砾这个家叫娘家,总之一进门就感觉这边比她们住的家宽敞多了,是最顶层复式,附带阁楼。
装修风格清新明亮,布艺装饰温馨,随处可见瓶插鲜花,阳台种着绿色植物充满活力。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白星霎时觉得和时砾一起住的家黑白灰色实在无趣。
她们按密码进来没声音,是白星哇哇叫,超大声地报道。
时信闻声,匆匆解下围裙把剩下的活儿交给家政芳姨,从厨房出来热情招呼:“你们来啦~”
时砾淡然:“妈。”
白星昂扬:“阿姨——”
亲生的那个老是酷酷的情绪不浓,忙把路上买的鲜花水果还有早前买的按摩器放下,时信无暇理她,拉起白星小手往客厅走:“来,这边坐,我准备了糕点给你们哦。”
上次见面她说过会做好吃的,白星眸光一转:“是什么糕点呀?”
“等会儿,我去端出来。”
“我来帮你?”
如果时砾跟她真是那种关系,如此殷勤讨好的操作可以说很溜,在时信看来,白星的表现跟第一次见家长一样乖巧积极。
而时砾知道她不过是好奇。
懒得理她,就让她缠着时信吧,正好放松一下。
时砾放好东西往沙发一陷,放懒看手机。
“这是我亲手做的,你尝尝?”
“嗯——我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哈哈哈小嘴儿真甜。”
“我是说真的。”
交谈声由远及近,白星和时信端着点心水果回来,搁到时砾跟前。
“你妈妈做的东西真好吃,为什么你平时不做这些呢?”
时砾心道我又不是保姆,做饭你吃还嫌弃?
“你怎么不做?”拉下眼前的手机飞瞥一眼白嫖怪,探手拿一块水果放进嘴。
“我不会啊。”白星理直气壮。
机会来了,时信趁虚而入:“那你多和她一起来阿姨这里吃呀!”
此话太有道理了,给白星提供新思路。
她吃地脸颊鼓鼓,说话含糊:“可以吗?”
“当然啦,要是粒粒不来你也可以常来喔,陪陪阿姨这种孤寡老人吧,孩子不在好寂寞的咧。”说着时信战术拭泪。
这种苦肉戏估计全世界只有白星相信,小脸上的喜悦一下转变成疼惜,一口答应:“阿姨不要难过,我会常来的。”
时砾刻意挑事儿,揪出别人原本不为意的重点:“你认为她老?”
时信保养得宜打扮时髦,说是三十几都有人信,无人不称赞,白星还真是第一个承认她老的。
时信倒不介意。
白星摆手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
时砾:“那你什么意思。”
人生百岁,红颜弹指老,尤其是女人最介怀,白星意识到说错话了,不知所措。
时砾好像变了,她以前哪会怼人?
时信哎哟一声,拍了她大腿一下:“你真坏,干嘛欺负白星?”
她也没少被欺负啊,时砾不屑。
时信让白星别理她,又愉快地拉着她参观。
一楼两厅加厨卫,只有一个房间,芳姨在厨房备午饭。她从业家政事务多年,做事尽心,饭菜好吃,慈眉善目跟白星打招呼。
家里有专门的茶台,屏风隔断另一番摆设,老松木桌椅配陶瓷茶具,旁边养着小翠竹。
阳台大小花盆种着各色花草,值得一提的是,其中一个大盆蹲着一棵养了十几年大强刺仙人球,是比较常见的金琥。
时信说它皮实好养。
白星悄然使用灵力,感应那一大圆球里面有没有灵智,答案是没有。
时信以为她会跟别人一样,见到这颗仙人球都惊讶,感叹沙漠植物生命强大。
没想她觉着好笑,吐槽时砾:“你植物养的那么好,为什么女儿遗传不到半点呢?她差点把仙人球养死了。”
时信听了嫣然失笑:“哈哈哈她最大的天分就是弹琴了,别的都不通。”
白星至今难忘那段没水喝的迫害日子,一个手揪着心口,作痛苦状。
时信瞧她真可爱,连植物的感受都能代入。
参观完一楼,转去别的地方,她们家楼梯墙上挂着许多相框,每张都是全家福,由下至上,一步一年岁。
第一张照片泛黄,许敬珩和时信非常年轻,俩人碰着头笑容灿烂,怀里抱着出生不久的小团子时砾。
往上一个台阶,还是俩人一人牵着一边初初学会站立的时砾,似乎在教她走路。
然后是幼儿园,小学,初中,高中,大学毕业,最后一张是今年。照片记录着一家三口的成长与变化。
相框挂的紧凑,楼梯上面很多空位。
“以后还有很多很多照片要挂上去呢。”时信说。
人明知终有一死,却不妨碍有人以真诚热爱去对待。白星忽然明白了一个道理,人类弱小又伟大,反思自己生命虽漫长,但不应该虚度。
凑近仔细观察相框里的照片,三个人外观除了时砾从小宝宝长成高大个儿,模样变化不大。
白星指着一张照片问:“阿姨你那时候多少岁呀,和现在没区别耶。”
时信被夸的心花怒放:“小白星好甜哦,二十三岁怎么可能跟现在四十七没区别呢?”
白星一脸耿直看看她,又看照片:“是真的差不多啊。”
时砾从没对人提过白星的基本情况,时信对她零了解,憋了好久没问,趁现在做进一步了解,小小的小心的查一下户口。
“你也是小美女呀,你家是哪里人呢?基因肯定特别好。”
白星和时砾相处惯了,一时半刻忘了别人不清楚自己并非人类。
她望着照片里鲜活的面孔,平静地说:“我没有家人。”
几个字让时信蓦地一怔,几乎是一秒产生共情,甚至不敢想白星过去都经历了什么。
白星语气无谓,饶有几分看破红尘的释然,时信心脏一揪。
难怪时砾只字不提白星的身世来历,听说去上班,需要提供的证件资料也还没办好,原来是没有家的孩子。
那么可爱却那么可怜,时信的母爱瞬时泛滥,张开手将她搂进怀里,温柔的摸摸她的小脑瓜:“没事的,以后阿姨疼你啊~”
在柔软怀抱中的白星茫然:“?”
时信想,既然回忆沉痛索性不要再问了,不要惹白星难过。
白星不知不觉逃过了查户口那一劫。
新地图解锁了一半,二层还没上去,因为要吃饭了。
许敬珩很忙,中午抽空回来一趟,他平时极少主动要求时砾回家或见面,他说要给孩子自由。但每次时砾回来,他一定到场。
“叔叔好。”小白很是礼貌。
许敬珩是个温和的人,微笑招呼她:“哎,快坐下吃饭。”
饭桌上,夫妻俩和小后辈面对面。
在自家时砾没那么多讲究,分别给爸妈和白星都舀一碗汤,直接开吃。
家人之间最了解彼此了,一看时信那笑颜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她分明用看准媳妇的眼神在看白星。
不知道她故意还是真嘴瓢:“快点结h……不是,快吃饭吧~”
作者有话要说: 妈妈:快结婚!想要儿媳嘤嘤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