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是暴毙，还是谋杀？
王子安在大牢里暴毙了！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让李岚烨震惊不已。
王子安是王相的亲侄子，王相虽然嘴上说要亲自杀了这个不争气的侄子，但心里并不希望是这个结果。
大殿上要杀要打的不过是给大家看看，装装样子，这种把戏李岚烨心里明白得很。
再者他看了很多案子的证供材料，王子安做是做了些拿人好处的事儿，只是还没到让他立刻死的地步。
王子安的死出于何种原因令人疑惑，这个时候死了太过巧合。
他负责这个案子，其中有任何一个人中途死去，都会丢掉一大堆线索。
隐藏的一部分人，就不会浮出水面。王子安一死，王相定然不会放过他，这下他可头疼了。
正如李岚烨所料，王相在接到王子安暴毙的消息后，第一时间冲到李岚烨这里问责。
王相看着李岚烨，眼里怒气是掩饰不住的，他当然知道这个眼神的含义。
“五皇子若不能给老臣一个合理的解释，老夫丢了这条老命也要和你说道说道。此事不查个水落石出，我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王相急红了眼睛，怒气中烧，有种要吃人的架势。
“自然会查明真相，给王相一个公道！王相您也知道，王子安的暴毙对谁有利，所以整件案子里，你不该把全部怒气都撒到我的头上，我对父皇其实也不好交代！”
王子安死了，受益的人会是谁呢？李岚烨在脑子里做着各种假设。
看王相刚才的样子，他对王子安的死耿耿于怀，不太像是他自己下的手。
庞妃一党已经落网，犯罪证据已经到手，也许会有其他人连带被查出来，所以杀人灭口？
想到这李岚烨赶紧安抚王相。
“王相，岚烨一定会给您一个交代的，您给我点时间，待尸体查验完毕，定给您一个说法。有父皇在，他不会让王子安死的不明不白的！”
王相一口粗气呼出，“好！且给你时间，子安的事儿还请五皇子费心。”
王相负气离开，李岚烨脑子里想的是，王子安案背后可能还有更大的势力在搞鬼。
李岚烨只能先捋捋自己的思路，找到线索才行。
他把所有牢房的衙役先盘查一遍，又问了事先安插在里面的人。有人看到王子安暴毙的时候，周围是有人看着的。
李岚烨还详细询问了仵作验尸情况，仵作说并无明显外伤，也没有中毒的迹象。
线索突然就这么断了，李岚烨自然不甘心。内心焦灼之际他想到了赵伢灵，希望她能从医学的角度发现点蛛丝马迹。
此事太棘手，他必须尽快找到答案。他想到就去做，李岚烨驱马，没多大一会儿就奔到了赵府。也是巧了，他和迎面奔出来的赵青宇撞个满怀，赵青宇捂着胸口，表情夸张。
“怎么又来，找我妹子吗？你干脆搬过来得了，省得麻烦！”
“没空跟你斗嘴，等办正事儿呢！”
李岚烨一脸的严肃，也揉着胸口。
“切，没劲！小爷我去玩了，回见！”
赵青宇头都没回，摆了摆手走了。
李岚烨让门口的小丫头快跑去通禀，说他来了。
这小丫头别看只有十来岁，但是跑的可快了。赵伢灵一看是小丫头来了，她摸了摸那孩子的头。
“去跟若若姐吃块糕去！”
若若笑盈盈的，领着小丫头吃点心去了。
说来也奇怪，李岚烨刚刚还心情烦躁呢，进了这屋子，心情竟平和许多。
“灵儿，我有事想请你帮忙。”
“王子安的事儿吧？”
李岚烨惊讶，她怎么知道的。
“这个你别管了！反正是知道了。”
“帮我拿上那个箱子。”
赵伢灵指了指一个一尺左右长的一个箱子，黑色的油漆，紫铜镶的边，虽不算金贵木材制作，但工艺还是不错的。花纹是有设计过的痕迹，很好看。
李岚烨笑了，看来赵青宇消息很快，知道他有麻烦。
“灵儿，有你真好！我还没说，你都知道了。”
“还不是赵清宇那个碎嘴子把这事儿偷偷告诉我了！不过，你也别高兴太早，我去也是碰碰运气。而且，还得叫上一个帮手才行。”
李岚烨好像开了窍一样，一个劲儿点头。
“好，那求之不得！”
没多久，李岚烨、赵伢灵、白遇，三个人就同时出现在殓房。王子安刚死没多久，所以尸体还保持的很完整。
因为是公事，所以仵作也要在场做记录。
赵伢灵初步看了个大致，没有任何外部伤害，四肢脊椎没有问题，头骨完整没有受到外力袭击。
白遇看了血液，做了毒药测试，也并没有中毒迹象。他们纳闷儿了，王子安到底怎么死的？
赵伢灵看了看李岚烨，叹了一口气。
“看来唯一的办法就是——解剖全尸！”
李岚烨第一次到殓房，感觉这里确实阴气挺重，周围空气都阴冷阴冷的。王子安的尸体停在中间，仵作看来了好几个人，为首的是五皇子。
他忙上前打招呼，“见过五皇子，都准备好了，您随时都可以开始！”
“好，这两位是我找来与你重新验尸的，这次，你只负责记录即可。”
赵伢灵看李岚烨笑了笑，
“善后问题由你来，解剖交给我和师父，你出去把门看好，谁也别让进来就行了！趁着天亮，视野好，得抓紧时间了。”
白遇拿出箱子里的小刀，各种小工具。
“我能留下来吗？”
李岚烨看了看他们俩，白遇头都没抬，开始了工作。手里忙活着把工具拿出来摆好。
“你确定要留下来？别怪我没提醒你，可能会很血腥的！”
白遇说着没有一点温度的话，倒和这房间的温度一样融洽。
“征战沙场这几年，杀戮也不过如此！没什么好怕的！”
“好，那你留下来搭把手吧！”
白遇一个不屑的笑，看得李岚烨火气上涌。
赵伢灵对他眯了一下眼睛。
“帮我把人翻过来，我再看一遍有没有什么细节错过了。”
赵伢灵，再次仔细检查。最后到了后颈处，她把王子安的头发扒拉开，仔细的看着，并用手细细的摸。
“师父，若是无外伤，凶手如何能完成杀人？”
赵伢灵提出问题，看向白遇。
“通常是用钝物将头骨敲碎，使大脑受损造成死亡。”
“那头骨没碎呢？”
赵伢灵继续问着。
白遇继续准备工作，拿起一个最小号的刀看了看。
“有几个地方离脑子很近，也可以达到伤害的目的。比如口腔，耳朵，鼻子等地方。”
“师父您是说，从这几个地方施针会致人死地吗？”
“有这个可能！”白遇点头。
“可是针这么细，根本造成不了致命伤。”
赵伢灵疑惑，有这个可能，却不成立的假设。
“谁说的！有的东西，不必有多高攻击性，只要出现的恰到好处，互相配合就可以达到你意想不到的效果！
比如——这个人他从耳朵刺入一根针，并且上面带有某种药物，这种毒药只对大脑产生攻击性，就可以了！”
白遇指着王子安的一侧耳朵，用一根又细又长的木棒往里面探了探。最前端的棉花头沾到了一些血迹，能看得出来，耳朵里面是有伤口的，他的耳膜极有可能被刺穿了。
“师父，您说的这个条件成立！王子安死的时候周围并没有可疑人物，那这个是怎么做到的？”
赵伢灵不解，她当然不知道这么隐秘的杀人方法，白遇在宫中多年，想让一个人暴毙的方法太多了，他的师父曾经给他讲过一些，这不过是其中的一种。没想到，这种情况他遇到了。
现在解剖尸体，不过是通过验尸，印证一下而已。
“这个不难，很多大内高手都可以做到。就像袖箭，直接弹射出去又快又准！只要找准机会，人不在跟前也可以做到，十几米，甚至更远都可能做到。”
李岚烨微微拧眉，原来如此。
“五皇子可有想到什么？”
白遇还是头也没抬，没有什么语调平和的说着，并继续翻看另一侧耳朵。
李岚烨在脑子里搜索着，脸色沉了沉。
“还没有…… ”
“灵儿，想不想看看人的脑子长什么样？”
白遇提议，赵伢灵点点头然后去找相应的工具。
“这个过程需要把头骨锯开，一会儿你和李岚烨帮忙扶一下。”
李岚烨一听开颅，便觉得后背有点发凉，他杀敌无数，也没见过人的脑子长什么样，今儿倒是可以开眼了！
白遇挽起袖子，拿起小刀，在王子安的头上刷刷几下，头皮被分离的十分完美。
血红的头骨露出，他拿过钢锯在头顶开始用力拉扯。别说，这开颅可真是力气活儿，白遇拉了半天才开了一个细细的口子。
李岚烨看着着急，他看白遇出了很多汗，便提议让他来试试。
李岚烨力气有的是，就是头一次干这个活，他感觉这个挺慎得慌的。即使现在他头皮发麻也得硬着头皮去做，不然进展会很缓慢。
他接替白遇操起锯子，咯吱咯吱的拉起来。别说，他干这个活确实比白遇快了许多。
待头骨锯好，李岚烨也大汗淋漓，平生第一次感觉到原来当木匠比上阵还累。
在二人配合下，首战告捷，骨头被成功分离。看着白遇拿下头骨，一个完整的人脑展现出来，白花花的脑子沟壑交互，细细的血管分布在上面。
头一次看这个，烨看了一眼就不想再多看一下，这胃里翻江倒海一样难受。赵伢灵反倒是凑近了，仔细端详起来。
“灵儿看这里…… 看出什么问题了吗？ ”
“这里不正常！他的脑子的这个位置和其他部位不相同。也就是说，他这里是病态的，对吗？”
“确实是这样的，即便没人杀他，他也活不久了！”
听着两人谈话，李岚烨忍着极度的不适，也仔细看了一下。有什么不同吗？都差不多，红红白白乱成一片的恶心样子。
“师父要不要把证据取出来？”
赵伢灵看向白遇，表情很认真的样子。
“你问他！”
白遇看向李岚烨，李岚烨皱着眉强忍着恶心点点头。
“既然有证据，就拿出来吧！”
“好！那你帮个忙，把那个托盘拿过来。”
白遇转身又拿了一把大一些的刀。
“你且站稳了，拿好了，千万别动！”
他用刀一通捣鼓，一个半碎的脑子被分离了出来。白遇用夹子，夹出一根针，是在后脑偏下的位置。
“这根针，也是远距离射进去的吗？”
赵伢灵看向白遇。
白遇眼睛盯着尸体，手没停下来，继续用刀往里探。
“有可能，接下来切开的是里面靠近耳道的部分。看，这里这里有东西…… ”
“看是另一根针，这个并不是在大脑里，而是靠近大脑位置的耳道里面。这个伤口并不致命，只是为了加重药物效力的。”
他们两个，只顾着继续研究，谁也没注意李岚烨的脸都已经白了。
他把红白相间，乱作一团的脑子放在一边。他扶着放尸体的床板整个人都感觉很不好了。
血腥味加上眼前的脑子，实在是想吐，可又不太好发作。所以强忍着，坚持让自己冷静下来，压制自己想呕吐的感觉。
“师父，您看这个针和这个针的都很短，看坚硬程度比普通针要好很多，就是这个颜色有点奇怪。”
“用药泡着的，不变色才奇怪。都是有毒的东西，好好保管，别被刺到了！”
白遇拿过一块布，小心地包好那两根针。又拿了一个很小的盒子，把包好的针放进去。
“七皇子，这个给你…… ”
白遇这时才看向李岚烨，赵伢灵也看向他。
“七皇子身体不舒服吗？脸色不太好的样子…… ”
李岚烨感觉自己都憋出内伤了。
“你说呢？看我的样子像很好吗？”
“要不，我扶你出去待会儿吧！我这里有提神醒脑的药，鼻下闻一会儿，可以防止恶心头晕。”
赵伢灵递给他一个很小的瓶子，打开盖子，清凉清香的味道扑鼻而来，果然提神醒脑，恶心的感觉立刻缓解了一些。
李岚烨点点头，他实在挺不住了。
“我出去待会儿，你们完了出来找我，我在门口守着。”
白遇把手一摊，表情清冷。
“请便！”
李岚烨走出停尸房，刚出门就控制不住呕吐起来，翻江倒海一阵接着一阵，感觉胃一直在痉挛抽搐。
他感觉刨尸这活儿真不是常人干的事儿，他应该重新认识一下白遇和赵伢灵这两个人了！
能那么镇定的打开一个人的脑子，那种锯骨头的声音，白花花的脑子，血红的头皮……想到这里，他抖了抖身体，感觉周围好冷。
又一阵恶心来袭，他扶着墙又是一阵翻江倒海，他感觉自己胆汁都快吐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