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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0章 初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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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审讯室内,一个穿着黑色冲锋衣的垃圾清理工坐在那,不言不语。任由一男一女两探警如何审问也不张口说半个字,活像一尊雕像。

    他面容精致,是个混血,坐在那时不时的在笑,对着探警背后的那面墙壁笑,充满了挑衅的笑。在那淡淡的络腮胡映衬下,活像一只有恃无恐的狡猾狐狸。

    这面墙壁是一块单向可视玻璃,明明只有我们看得到他,但此间却让我觉得他也看得到我们。我一度怀疑是这块玻璃坏了,因为我从他身上竟然看不出半点恐惧,反而让我有一种一丝不挂般的危险感。就像我在他眼里是透明的,他能轻而易举看穿我,我却看不穿他。

    杨信义气得不行,阴沉着脸问我:“你认识他吗?”看样子,杨信义已经恨不得把吴未济扒皮生吃掉了。

    我知道杨信义为什么会这么问,如果不是吴未济,现在的我应该还待在疯人院里。如今,一个嫌疑犯居然把一个侦探救了出来,用杀人的方式救了一个被关在精神疾病管控中心的病人。这很难不令人遐想,连我自己都觉得我自己有问题。

    “不认识。”我真的不认识吴未济,我也和杨信义一样好奇,好奇素未谋面的吴未济为什么要把我救出来。

    杨信义不甘心,还想追问些什么,却突然的,审讯室的门开了,叶清秋带着王佳佳走了进来。杨信义以及在场探警都朝叶清秋投去了困惑的眼神,不明白她为什么把王佳佳带进来,因为这显然不符合规矩。

    叶清秋似早有预料,干脆的、直切要害的用一句话解释了原因:“她,认识吴未济。”

    我们,惊诧不已。

    紧接着,王佳佳跟我们说了一件事:大约六年前,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里,天很蓝,蓝得发黑。何玉霞与王佳佳第一次翘了课,为了去很远的地方买一个刚上市的名牌卡带随身听。

    买完之后,两人又跑去音像店里买了很多卡带,全是她们喜欢的歌曲,主流的非主流的,都有。傍晚七点多钟,两人才觉玩够,准备回校。

    两人一人一只耳机,听着喜欢的歌,喝着喜欢的奶茶,有说有笑走向车站。路过一个t字路口时,突然间,一辆破旧的三轮车正冲了过来,将她们撞倒。

    人没事,可随身听和卡带却碎了。

    撞她们的车,是一辆脚踏三轮垃圾清理车。撞她们的人,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垃圾清理工,吴未济。

    何玉霞气得不行,大骂了吴未济一顿,言语颇为恶毒,毕竟这可是她们刚买的心爱之物。两人也没想着要吴未济赔偿,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却不料忽有一天里,吴未济特意买了个一模一样的随身听,还把卡带修复好,亲自送至学校给两人赔礼道歉。

    得知这个消息,首先我很高兴,因为就目前而言,四个死者当中,这是嫌疑人与死者唯一有过的一次接触。可以说它是一条重中之重的线索也不为过,何况他们之间有冲突有矛盾,而有了冲突有了矛盾的话,也就相当于有了杀人动机,尽管这个动机看上去很站不住脚。

    其次我很困惑,有诸多不解之疑,我问王佳佳说:“之后这六年里,你们还有再见过面吗?”

    王佳佳果断的回答我:“没有!”

    我问:“他当时留胡子了吗?”

    王佳佳再次果断回答:“没有。”

    我问:“还记得当时撞你们的那辆三轮车是什么牌子吗?”

    “记得!”王佳佳又一次果断道:“如风牌,那种专用用脚蹬的三蹦子。”

    我问:“车上当时都拉着些什么?”

    王佳佳没再果断回答,思索了片刻后才道:“几个装苹果的纸箱,还有一堆空瘪的塑料瓶。”

    我问:“你们买的随身听是什么牌子?”

    王佳佳果断道:“音蝶k系2点6。”

    “六年可是一个很漫长的时光,而岁月就像一把无情可恶的杀猪刀,会把一个人的容貌蚕食得不同于往。”我像一只正在猎食的老虎那般盯着王佳佳,问:“我看过吴未济几年前的证件照,与现在对比简直判若两人。所以,你怎么还能记得是他?”

    王佳佳看着坐在一旁玩魔方的郭寅,反问我:“你还记得昨天我给小僵尸吃的雪糕是什么味的吗?”

    我努力想了想,说:“苹果!”关于郭寅的任何东西,我都不可能大意马虎,我笃定的认为。

    王佳佳又接着问我:“那你还记得小僵尸昨天吃雪糕时,第一口要的是雪糕左边还是右边?”

    “这!”我语塞了。

    叶清秋主动为我缓解尴尬,回答道:“都不是,僵儿第一口雪糕舔的是那层巧克力皮。”

    王佳佳惊奇的看向叶清秋,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那般。叶清秋也用这样的眼神看着王佳佳,两两相视。顿了顿,王佳佳又问:“我昨天抬出来的纸箱子里都有什么?”

    叶清秋仅那么稍微一想,就一个不落的说了出来,道:“吃的有巧克力、辣条、锅巴,玩具有奥特曼、小汽车、指尖陀螺、竹蜻蜓、三阶魔方、减压公仔、水枪、弹跳青蛙。”

    王佳佳追问:“指尖陀螺有几个?”

    叶清秋毫不犹豫,得心应手那般回答道:“三个,一个红色,一个绿色,一个白色。”

    王佳佳继续追问:“我放到地上的时候,白色的指尖陀螺在什么位置?”

    叶清秋答:“箱子左下角角落,起初在箱子右上角,棕色小熊减压公仔旁边,你放下时颠簸到了绿色竹蜻蜓下方。”

    “叶警官,你!”王佳佳满脸不敢置信看着叶清秋,“你也有超忆症?”

    “嗯!”叶清秋点了点头,但神色却十分复杂,愣了半晌才道:“为什么你的资料上没有这方面的记录?”

    “因为知道这事的只有霞子一个人。”王佳佳告诉我们说:“我打小记忆力就很强,一篇课文最多看三遍就能背下来。后来十岁的时候摔了一跤,磕到了脑门,记忆力自此变得更强了,一篇课文,无论多长,看一遍就能倒背如流了。”

    “再后来,凡是我眼睛看到的东西,都能一清二楚记下来,过目不忘,就像一个无限存储的u盘。但我不是个傻子,我知道要被别人知了去,铁定把我拉去搞研究,所以一直没有告诉任何人,除了霞子。”

    在场的我、杨信义以及几个探警都震惊了,因为超忆症是一种极其罕见的病例,罕见到整个世界都没有几例。但此时此刻,竟然同时有两个超忆症患者站在同一个房间里,简直不可思议。

    我咳咳两声打破了此间宁静,不解问:“既然你有如此了得的本领,为何不去找个正规工作上班,而非要跑去搞直播?”

    “切,朝九晚五累如狗,我才不想当上班狗呢!”王佳佳不屑的说:“我和霞子崇尚自由,崇尚随心所欲,可不想被人像看猴一样看着。”

    我,无语了。

    杨信义这时板着个脸,催促说:“好啦好啦,家长里短的事咱儿先放一边,当务之急是这桩该死的案子。如果处理不妥,丢了脸面倒是其次,重要的是有人的生命安全正在受到威胁。所以我们得抓紧时间,争取在明天12点57分前将人救出来。”

    我没搭理杨信义,尽管我觉得他说的十分有道理。我继续不慌不忙问王佳佳:“你确定,你们只有六年前那次有过交集?”

    “确定!”王佳佳重重点了下头,“叶警官应该知道,像我们这样的人是活得很痛苦的,眼睛就跟扫描仪似的,无论看到什么都往脑子里面塞,想忘都忘不了。”

    我情不自禁的、下意识的微微偏头看着叶清秋,在心里嘀咕了一句:‘那她,应该活得很累吧?’

    杨信义这时义正言辞,满脸正气的对王佳佳说:“你跟何玉霞既然是情同手足的姐妹,那你应该知道很多关于她的事情。所以,我方希望你往后能积极配合调查,争取早日将凶手缉拿归案,还你姐妹一个公道。”

    王佳佳答道:“放心吧,我会配合你们调查的。如果我发现了什么线索,一定会如实告诉你们的。”

    “带她去看何玉霞的遗物吧!”我将希望寄托到了王佳佳身上,“或许,她真能帮到我们。”

    叶清秋和杨信义说明缘由后,杨信义便当即吩咐一个年轻的女探警,带着王佳佳去了证物室。而我,又再一次将目光投向了审讯室里的吴未济,思绪复杂。我认为,何玉霞王佳佳与吴未济的那次碰面,绝对不是偶然事件,定有预谋。

    杨信义见我看着吴未济不言不语,急得不行,问说:“现在我们该从哪里下手是好?该查的都查了,该问的也都问了,我们这边实在束手无策了。要再不设法解决此案,舆论估计得炸破天不可。”

    我一边死死盯着审讯室里的吴未济,一边嘱咐道:“找一辆如风牌三轮车,多装一些苹果纸箱和塑料瓶子,再找一个音蝶k系2点6的随身听,还有一些卡带,做个现场模拟实验看会不会把随身听和卡带压碎。”

    “你怀疑,”叶清秋犹豫了一下,“是吴未济做了手脚。故意把她们随身听和卡带破坏的?”

    “音蝶产品我以前用过,质量很好。”我仍旧目不转睛盯着吴未济,“要说压坏还有可能,但要说压碎我不太相信,何况那不过是一辆三蹦子。”

    杨信义不解问:“其实,我不知道这么做的意义在哪?就算他真动了手脚我们又能把他如何?”

    “不能把他如何,但……”我顿了顿,“如果三蹦子真能把随身听和卡带压碎则罢,如果不能,那他为什么非要把随身听和卡带弄碎呢?若只是为了接近何玉霞,那之后为何又再不现身了?接近人的方法有很多种,但他却用了最为多此一举的方法。”恍然间,我觉得审讯室里的吴未济像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渊。

    杨信义没再持疑,立马安排人手按照我说的去办,且一再嘱咐尽量还原现场情况。然,又问:“如果,我们再一次失去了这条线索,那接下来又该如何是好?凡事得做两手准备。”

    我没有回答杨信义,因为此时的我也毫无头绪,反问他:“钱梅和陈芳联系上了没有?”

    “我们的人已经在花国找到钱梅了,但她并不愿配合调查,我们正在给她做思想工作。至于陈芳嘛,明天就回国了,大概晚上七点下飞机。”杨信义一顿,随即又道:“但我觉得找她们已经没什么大用了,昨天晚上你们不已经分析出结果了吗?李月、杨东旭、张素兰、何玉霞,都不是人为操控性梦游死亡。”

    “肖德康也说了,理论上是可以做到的。”我死死盯着审讯室里的吴未济,“不要低估了邪眼。”

    “你什么时候肯告诉我们关于邪眼的事?”叶清秋问我:“他们到底是怎样一群牛鬼蛇神?”

    “我先去会会他吧!”我转过身走到郭寅面前摸了摸他的后脑勺,帮他把有些歪的僵尸帽戴正,“僵儿,在这等师傅。”

    “嗯!”郭寅放下手中魔方,用他那双清澈无邪的眼睛看着我,“僵儿听师傅的话,在这等师傅。”

    我,终于露出了一个微笑。犹如身上背着的所有厚重包袱,顷刻之间全部卸完,一种无比轻松愉快的感觉将我笼罩。

    可惜这种感觉并没有持续多久,才走出屋子那一瞬,便如千斤重担落到了我的肩上。当走进审讯室,叶清秋伸手去开门时,这千斤重担顿变得比一座大山还重,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脑袋里冒出了一个接一个的凌乱思绪,我该以怎样一个姿态见吴未济?见到后我的第一句话该说什么?吴未济的第一句话又会跟我说什么?诸如此类等等等,叨扰得时间像是变慢了那般,连叶清秋开门的动作都如似在慢放。

    怎么回事儿?我居然怯场了?这怎么可能?恍然间,我觉得我不是我了,而是一个遭人鄙夷的懦夫。

    门开了,但我并没有意识到,直到审讯室里那两个探警从我身边擦肩而过,我才如梦初醒。叶清秋站在门前,担忧的看着我,问了句:“没事吧?”

    “没事!”我深吸一口气清空杂念,重拾那份刚被我遗落的自信走进了审讯室。

    我坐到他对面,打量着他,他也在打量着我。我很好奇他为什么这样打量着我,他也很好奇我为什么这样打量着他,像照镜子似的,如与己见。

    “为什么要把我从疯人院里救出来?”我直入主题,问了一个我最想知道的问题。旁边叶清秋都惊了,满是诧异,没想到我竟如此直接。

    吴未济冷冷一笑,然用一个极其难以捉摸的眼神看着我说:“为了给我和爱丽丝举办一个隆重的葬礼。”

    这答案,令我意外。

    “所以,”我趁势追问:“十年前,发生在花国的那四起案子都是你干的?”

    我以为吴未济不会承认的,因为这四起案子十分特别,一旦承认了,花国那边定会判处他死刑。可万万没想到他的回答再一次令我意外,他非常干脆的、毫不犹豫的告诉我说:“是我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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