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2章 不起眼的线索
袜子，一个极其不起眼的线索。起初我也没有注意到，看完杨东旭死前监控录像才得到了启发。李月，不应该不穿袜子坠楼。
李月死亡时间是6月17日0点01分，坠楼时穿着一双白色平板鞋，鞋带系得很整齐，很紧。李月十分爱干净，这点从她房间收拾就能看出。
6月17，星期天，前两分钟的一天是星期六。从案发现场照片来看，李月屋中鞋架上没有袜子，鞋架上的鞋子里也没有袜子，衣柜里有。
此外，通常每个人屋里都会放有几件换下来的脏衣物，但是李月屋里没有闲置的脏衣物。由此可推理出一条消息，即李月刚把衣物洗好，并收整到了衣柜里。
0点01分，睡觉的时间。李月不爱玩手机，也不是夜猫子。夜猫子的房间不会那么整洁，爱玩手机的人也不会用老式按键机，毕竟这已是智能时代，更不会花那么多钱去买一个专业听歌的随身听。
她，爱看书。
鞋带系得整齐，系得紧，这说明她出门之前并不着急，而是精心打扮过的。如果是在有意识的情况下，凭李月的生活作风与脾性，她绝对会穿上一双刚洗好且已晾干的袜子，何况这并不耽搁时间。
我想，那天的情形应该是这样子的：星期六的早上，李月洗好了衣服，这点后来也从邻居口中得到了确切证实。 那天天气不错，到晚上就晾干了，于是李月将衣服收整到了衣柜里。
李成业下工回家后骂了李月，还逼着李月结婚，李月生气跑进了屋子，大概率是在听歌和看书。音乐可以堵住耳朵，隔绝谩骂。书可以吸引眼球，使人沉醉其中，忘乎悲痛。
她，慢慢睡了过去。
大约23点50分左右，李月开始梦游。她穿着毛拖鞋走到鞋架旁，做了一系列穿袜子的动作，实际上并没有穿上袜子，因为袜子在衣柜里，但她却以为自己穿上了袜子。
随后，她换上了那双白色平板鞋。55分，过道口的监控拍到李月走上了天台，17日0点01分，坠楼。
听完我的分析，叶清秋这次出奇的没有怀疑，反而还给出了这方面的证据。她说所有拍到李月的监控录像当中，李月都穿着袜子，唯独那天晚上除外。
就这样，案子得到了初步分析成果，梦游自杀，这完美解决了一系列问题。但是，我和叶清秋并未因此而高兴起来，因为更多未解决的、奇怪的、棘手的问题，随之出现了。
梦游自杀虽然确实存在，前些年的时候才发生过一起。一学生夜里梦游，像中邪那样，翻着白眼，以一个恐怖至极的状态，爬过走廊护墙摔下楼死了。
但存在归存在，可一天晚上同时发生两起梦游自杀，这着实有些离谱。而且照这势头来看，接下来的第三位死者和第四位死者，也很有可能是梦游自杀。
更离谱的是，那个垃圾清理工，怎么能够如此准确的知道他们会梦游自杀？这似乎已经超出了常人能控制的范畴，难不成他真会什么未卜先知之术？
我不禁产生了自我怀疑，怀疑我所认知的一切，怀疑世界的真实性。我从哪里来？我要到哪里去？我来这里做什么？太复杂了，复杂得我脑袋都像是要炸了那般，疼得紧。
叶清秋安慰了我几句，让我别过多去纠结，平常心就好。随后，我们又把李月和杨东旭的案子，从头到尾仔仔细细复盘了一遍，以为能再发现一些不起眼的线索，结果一无所获。
7月4日20点27分，我们离开了茶馆。我本想接着去查第三个死者的，可叶清秋却拒绝了，说我和郭寅才从疯人院出来不久，今天就适当性的放松放松心情。其实我心里明白，她是怕我犯病。
叶清秋问郭寅要去哪玩，郭寅说去游乐园，于是我们就去了游乐园。滇城最大的游乐园，七个葫芦。
游乐园里人山人海，吃的喝的玩的，应有尽有。刚进门，就迎面走来一卖糖葫芦的小贩，郭寅看得两眼发直，口水都流了出来，拉着我的手说要吃。我爽快的同意了，叶清秋付的账。
我们陪着郭寅坐了摩天轮，玩了过山车，荡了海盗船，十分开心。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郭寅感染的缘故，叶清秋童心大发，开心得比郭寅还像一个孩子。
21点13分，我们准备离开七个葫芦，快要闭园了。人们恋恋不舍相继往外走，郭寅玩得还不尽兴，还想玩，不过他是个懂事的乖孩子，在我承诺给他十根棒棒糖后，他说他不想玩了。
为了方便，我们选择从后门走。路过打气球赢玩具的枪摊子时，忽然蹦出来一个大红鼻子的小丑，他拦住我们去路，先是滑稽的表演了几个搞笑动作，然后摘下他的红鼻子给我们表演了一个魔术。
只见他将红鼻子捏在左手掌心，我确定他没有做假动作，也确定他确确实实捏在了左手掌心。接着，他示意郭寅朝他掌心吹一口气，郭寅照做。再接着，他故作神秘念念有词几句后摊开手，登，红鼻子消失不见了。
叶清秋和郭寅十分惊讶，好奇红鼻子去了哪里？我倒不觉得稀奇，知道小丑的红鼻子里有一块磁铁，袖子里也有一块，同时袖子里还有一根可伸可缩的魔术线，线头也有一块磁铁。
小丑捏住红鼻子时，红鼻子里的磁铁和线头磁铁相吸，黏合在了一块。松开手时，趁机拉动魔术线开关，触发了弹收装置，咻一下就把红鼻子拉到袖子里，与另外一块磁铁相合，紧紧藏在了里面，怎么甩怎么用力也不会掉出。
小丑见叶清秋和郭寅高兴，又表演了几个魔术。最令我惊奇的，是他掏出一副扑克牌，在一番花里胡哨的表演后，快速挑出了一张鬼牌。
他不说话，而用手势告诉我们记住这张牌，示意这张鬼牌代表他。他还用红色记号笔在牌中央写下了一个单词，joker。
随即他把这张牌撕了，从中间部位撕断，其中半张丢到了地上。紧接着，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他居然利用手的影子抓住了地上那半张牌，影子一动，地上那半张牌也跟着动，就像是他的影子控制住了那半张牌，非常神奇。
不一会儿后，他作势往上一抬手，地上那半张牌竟蹭一下子飞了起来，落到他手里。随即他一只手拿着半张牌，慢慢的合到一起，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把这张牌复原了。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感到十分不可思议。叶清秋把牌拿过来仔细看了个遍，确定就是那张牌，就是那个签名，joker。
就在我们正思索着背后窍门时，他又做了一系列滑稽的搞笑动作。待罢，他又邀请我们到枪摊上打气球，并指着奖品架上那些玩具，用手势告诉我们说，只要我们赢了他，这些奖品就仍由我们挑选。
叶清秋笑了，因为这对她来说实在是太容易不过的事，她可是凛国探警，经过专门训练的高级神枪手。她问郭寅喜欢哪个奖品，郭寅看了半天，选中了一个弹弓，和一个两米来高的超大型熊猫玩偶。然后，她示意我来和小丑一较高下。
我心里很清楚，叶清秋不想用自己的特长去欺负别人，她觉得这样有失公允。可其实我也不想如此去做，因为我的枪斗术也十分厉害，尤其打狙。虽然做不到像影视剧里那样让子弹拐弯，但五百米开外一枪爆头还是能勉强胜任的。
小丑对自己的枪法也非常自信，他直接递给了我一支玩具枪，示意他不想跟女人比，让我和他来一场男人间的较量。我心中的胜负欲被他挑引了起来，问他规则是什么？他指了指一块塑料牌子，我看到上面说双人速决挑战，每人三十发子弹，一分钟内看谁打爆的气球多就算谁赢。
我看了下他递给我的玩具枪，发现是仿制毛瑟98k狙击步枪。不得不说的是，仿的始终是仿的，加之受法律管制因素，所以除了样子像之外，其他并不如人意。
首先，威力比起真正的毛瑟98k狙击步枪来说，小了不少。当然了，打爆气球还是没问题的。其次，货真价实的毛瑟98k狙击步枪可以装弹五发，而眼前这支仿制枪只能装填一发。
毛瑟98k狙击步枪最快射速是每分钟十五发子弹，如今这仿制枪却是做不到了。一者枪的品质不行，有些地方生锈不说，枪栓子还已老旧的不行，特别影响操作。
二者打一枪就得装填一发子弹，来来回回根本打不了几发。因此三十发子弹根本没用，我估计，最多不会超过十二发。
小丑似看出了我的顾虑，指了指其他仿制98k狙击步枪，示意我可随便选。我瞄了两眼，发现小丑给我的这支枪已经是品质最好的了，比他手里的那支还要好上不少。
或是为了招揽顾客，或是了炫耀，或是为了其他原因，小丑拿出一个大喇叭播放了一段录音。录音里是个甜美的女人声音，她吆喝着说：“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双枪对决押输赢，不要钱，押对可随意挑选一件奖品。”
很快，摊子前就围过来许多游客。有好奇的情侣，有好事的大叔大妈，有吹泡泡凑人数的小孩……等等等。不大会儿，他们就纷纷交头接耳，讨论起来该押谁赢。
那个小情郎拍了拍自己胸脯，对他的小女友信誓旦旦说道：“阿珍，相信我，就押小丑赢。”
她满脸好奇，问：“为什么阿强？”
他道：“小丑可是这枪摊子的老板，他常年摆摊，肯定厉害。反观这人，”他用怪异的眼神打量了我一阵，接着说：“哼，一看就是个没碰过枪的大水货，他一定输。”
她笑道：“阿强你真厉害，那我们就押小丑赢吧！我喜欢那个大熊猫！”
其他游客觉得有理，便跟着这对小情侣押了小丑赢。但也有不同意者，比如一精神抖擞的老爷子押了我赢。
旁边游客不解，问其因，老爷子笑笑说：“我看这小伙子也不像个坏人，你们都押了小丑赢，要是没人押这小伙子，那他不挺尴尬的吗？我呀，信佛。回头寺的悟因禅师告诉我说要日行一善，如此方可保得晚年吉祥，所以我押这小伙子呀，就当是做好事了。反正输了也不要钱，何乐而不为呢？”
我，哭笑不得……
一切准备就绪，蓄势待发。随着叶清秋按下秒表，喊出一声开始，我和小丑同时拉栓上膛，瞄准对面气球开了枪。
砰！
我一发入魂，打爆了最左边的一个气球，郭寅面无表情拍了拍手，活像只真真切切的小僵尸那样，慢腾腾说了句：“师傅好厉害，师傅加油！”我知道郭寅心里很为我高兴，只是他不知道怎么表达高兴。
砰！砰！
小丑一发子弹打爆了两个气球。
他不按常理出牌，没有直接瞄准气球打过去，而是瞄准了旁边的铁杆子。子弹打在铁杆子上，经由反弹实现了一发双中。
砰！砰！砰！
小丑乘胜追击，又用同样法子，一发子弹打爆了三个气球。就此一瞬之间，我心里升起了一丝压迫感。不过很快我就调整好心态，冷静下来，拉栓上膛，一枪打了过去。
砰！砰！砰！砰！
我学着小丑的法子，打在铁杆子上，一发四中，追上了比分。不过，我比小丑慢了一发子弹，就在我一发四中打完后，小丑已经重新装上新弹，拉栓上膛打了出去。
砰！砰！砰！砰！
一发四中，再次拉开比分。
我加快速度装上弹，拉栓上膛瞄准了最右边的铁杆子。我心里十分清楚，小丑枪法不比我差，若想赢得此局，除了要加快射速之外，还要使自己一枪打爆的气球更多。
砰！砰！砰！
我，失误了。
原本预想当中，这发子弹反弹之后能够打爆五个气球。结果在我开枪的瞬间，身后小孩忽然吹出一串泡泡，当间一个刚好飞到我眼角炸了开。因于此，弹道出现了一点点偏差，使得气球只被打爆了三个。
我以为我输了，正所谓失之毫厘，差之千里，要想在追上小丑已如登天。结果让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小丑居然没有乘虚而入。
砰！
他让了我一回合，没有选择继续去打铁杆子，而是只打爆了一个气球，并且也没有着急着去装填子弹，反示意我开枪。我没有拒绝他的好意，拉栓上膛打了过去，一发双中，拉平了比分。紧接着，我和小丑同时以最快的速度拉栓上膛，争分夺秒朝着对面气球射打。
一分钟后，我打出了十一发子弹，小丑也打出了十一发子弹。我打爆了三十三个气球，小丑也打爆了三十三个气球。
我们，比分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