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5章 人与鬼之间
李成业没想到叶清秋不帮自己,傻愣半天,死鸭子嘴硬说:“叶警官,这真是我切菜和做工时留下来的痕印。”
我听后恨不得抽他几个大耳光子,不过我一向以德服人,道出一句:“好,就让你死得明白些。”随即我猛一把将他推到沙发上坐着,“一开始,我还真以为这些痕印,全部都是你做工或者切菜时留下来的。”
“但是,不同器具在桌面上留下来的痕印,是不一样的。如果是切菜时留下来的,那无疑用的是菜刀。菜刀刃口锋利,不管怎么砍怎么剁,所留下的痕印都呈细长状,如一条线那般。”
叶清秋见李成业没有反抗,便收起枪和郭寅走了过来,听我分析道:“除此之外,你是一个电工,所用器具无外乎螺丝刀、钳子、剪子、电笔之类。”
“但不管是上述哪一种器具,也不管是推是拉是划,其在桌面上所造成的痕印,开口处要么齐齐整整,要么不规则的弯弯曲曲,就像这个……”
话至此处,我顺手抄起一支扁头螺丝刀,啪一下子重重插在桌面上,用力划拉出一条痕印。这条痕印呈长槽状,开口处非常齐整,没有弯曲。
“但是!”我加重语气,“你看这里的痕印,五五成组十分有规律,开口处呈弧形,且比其他条形痕印都显得要宽粗许多。”
“不难看出,这既不是菜刀所留,也不是修理工具所留。而能造成这种开口,这种样式痕印的器具只有一种,那就是指甲。所以,除了菜刀和修理工具所留下的痕印之外,这桌子上,还有用五个手指头硬生生抓出来的抓痕。”
李成业听后有些坐立不安,不过他实在太狡猾,很快就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狡辩道:“就算是指甲抓出来的又能怎么样?谁没有指甲?我自己闲着无聊,用指甲抓出来的不行吗?”
我笑了,忽然间觉得李成业是那么的傻,是那么的蠢,“当然行!但你可能不知道,要想造成这样的抓痕,五个手指头都需要非常用力。抓的时候非常疼,甚至会抓出血来,又或者把指甲都给抓断,以至于嵌在桌木里头。你猜,桌面上这么多条抓痕,会不会有什么漏网之鱼,被我们一不小心提取到dna呢?”
李成业神色慌张咽了口口水,想反驳,可憋了半天也没有憋不出半个字。我冲他不怀好意一笑,接着说道:“其实我也挺好奇的,好端端一张桌子,怎么会有人闲着用螺丝刀,或者是用钳子去刮划呢?”
“你说你是做工时不下小心留下的,但这些痕印也未免太过密集了吧?所以我想真相是这样的:你,在你坐的这张沙发上玷污了李月。李月挣扎时,用手在桌子上抓出了这些抓痕。事后你发现了,所以你用螺丝刀和钳子,试图把它抹掉,是不是?”
“胡,胡说!”李成业气急败坏了。
“别急,我刚说了,我会让你死得明白些的。”我走到李成业面前,踢了他一脚,“起来!”
“你要干什么?”李成业恶狠狠瞪着我,恨不得把我撕个稀巴烂,嚼吧嚼吧吃了。
我可不管这么多,直接上手将他揪到一旁,然唰一下子扯开了那块遮尘布。登时,只见沙发上到处都是五指抓痕。
叶清秋看到之后气愤至极,怒问李成业:“你还有什么好说的?李月可是你女儿,你怎么能……猪狗不如的禽兽!”
“他在胡说,叶警官他在胡说,别信他的话。”李成业狡辩道:“单凭这些抓痕能说明什么?小月闲着无聊,自己抓上去的不行吗?”
“死鸭子嘴硬,就知道你会狡辩。”我将手中遮尘布砸到李成业身上,“我问你,你女儿是不是极度内向?极度社恐?”
“是,是又怎么了?”李成业一头雾水,不知道我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试问,一个极度内向,极度社恐的人,怎么会穿那种大胆而性感的衣服呢?”我指着李月屋子,“我刚在你女儿衣柜里,可看到了不少黑丝袜和短裙。”
李成业故作镇定狡辩说:“小月喜欢自己在家穿给自己看不行吗?”
“行,当然行!但问题是,”我目带杀意盯着李成业,问他:“李月衣柜里的丝袜和短裙可不便宜,你肯给她钱去买?”
“有什么不肯的?”李成业故作镇定说:“一破丝袜和短裙,能值多少钱?”
我笑了,转头看向叶清秋,说了一句:“女人的物件,往往只有女人最懂。”
叶清秋明白了我的意思,走进李月屋中打开衣柜看了看,然后走出来神色复杂的说:“衣柜里的丝袜和短裙,都是国际著名品牌jk丽莎。而且,都是市面上不流通的a货,保守起价单件万元左右。”
“什么?”李成业很是吃惊。
我问:“万元左右,这么昂贵的东西,凭你现在的薪水,负担得起吗?”
李成业不说话了,叶清秋则满脸不解,问:“如此昂贵且不在市面上流通的丝袜和短裙,你是从哪里弄来的?”
“我来帮他回答吧!”我说:“还记得他在哪做工吗?天泉山庄。明面上,天泉山庄是滇城最大的合法化温泉会所。但暗地里,可藏着不少见不得人的勾当呢。比如当你会员等级达到一定程度之后,就能享受到许多美女的特色服务。”
叶清秋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我,问了一句:“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那个……咳咳!”我一本正经告诉她:“我有一个朋友告诉我的,他以前是那的高级贵宾。”
“哦!”叶清秋点点头。
“这不是重点,”我拉回正题,“重点是,里头美女如云,许多技师所穿的衣物,从头到脚都是天泉山庄专门提供的特品。我觉得以天泉山庄的实力,想要从那什么jk丽莎搞到a货并不是难事。而你,又是那的维修工,想来随便顺走几件也没人察觉和怀疑吧?”
“胡说,简直胡说八道。”李成业气得大怒,“你这纯粹就是在污蔑,胡说八道的污蔑,我要告你,告你诽谤!你诽谤我啊!叶警官,他在诽谤我啊!”
我没有搭理他,径自走到李月灵牌祭位前,说:“你女儿屋子里一张照片都没有,加上她内向和社恐的性格,不难得知她不爱拍照。那么问题来了,灵位上这张遗照,是怎么来的?又是什么时候,什么地点拍的?
“还有,李月衣柜里的衣物,全都是牛仔裤、白色t恤、连帽衣为主,可遗照里她所穿的,竟然是一件白衬衫。而这件白衬衫,竟然和天泉山庄那些技师的制服诱惑装如出一辙,这难道是巧合吗?”
李成业心虚的低下了头,不敢正视我的目光,也不敢再肆意狡辩,生怕说多了漏嘴。我乘胜追击,道:“你很早以前失去了妻子,腿又断了一条,典型的残疾人士单身汉。这本来没什么的,可你却偏偏去了天泉山庄当维修工。”
“面对里头的各色美女,像你这样的男人,没谁能够把持得住。但天泉山庄里的女人个个眼光都很高,你别说碰她们了,估计她们连看都看不起你。”
“因此我想,整件事情的真相应该是这样子的:身为一个单身男人的你,常年面对各色美女却无处发泄,最终导致你心理扭曲沦为了一个极度自卑、极度龌龊且极度禽兽的大变态。于是乎,某个夜黑风高的晚上,你一时没压抑住心底的魔,对李月下了毒手。”
“畜牲!”叶清秋忍不住骂道。
李成业霎时像是泄了气的皮球,瘫坐到沙发上,不言不语两眼无神,脸上挂满愧疚。趁他此间不注意,我快步一闪,冲进了他屋子里。
“你干什么?快给我出来。”李成业蹭一下子从沙发上跳起,跑进来想要拦我。
我盯着他的眼睛,不怀好意问他:“我不过进来看看而已,你何必如此紧张?莫非,莫非你在这屋子里头,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没,没有。”李成业心虚的低下了头,与此同时,眼睛却不自觉的往床上瞟了一眼。
我心头一乐,当即伸出手猛地一把掀开了被褥。刹那间,我看到床上出现了两样东西:一只双脚被红绳所绑,脖子上带着两朵大红花的母鸡。一套中式黑色男装寿衣,不过贴切点来说,这套寿衣更像是婚服。
他,想和李月结冥婚。
我和叶清秋被眼前这一幕惊愣住了,千想万想,也没有想到李成业居然会做出如此荒唐的事。李成业见事情败露,趁我们不注意之际,猛地将我和叶清秋推到一旁,然后飞速蹿出了门。
追出去,我们看到李成业猛一把抱起郭寅,从桌上拿过水果刀抵在他脖子间要挟道:“别过来,过来我就杀了他!我告诉你们,我是真心爱小月的,没有任何人能够把我和她分开,没有!”
郭寅,就是我的命。见他被李成业如此对待,我瞬间就怒了,一股杀戮之火在心头熊熊燃烧,我咬牙切齿恶狠狠对李成业撂下一句话:“不想死,就把僵儿给我放开。”
叶清秋生怕我这话激怒李成业,连忙拦住了我,然后对李成业好言相劝道:“李叔,有什么话我们先坐下来说,不论什么要求我们都会尽量满足你。僵儿只是个孩子,还小,你先把他放了。”
李成业疯了一般,用刀指着我们说:“我爱她,我要和她结婚!你们不想这小僵尸有事,就听我的,快去把屋里的东西拿出来,我这就要和小月拜堂成亲。”
叶清秋答应道:“好,我这就去拿,你别伤害僵儿。”说罢转身欲走,李成业两眼紧紧盯着,生怕叶清秋搞什么小动作。
趁着这个空隙,我大喊一句:“僵儿!”郭寅当即二话不说,张开嘴一口咬在李成业左手上。李成业吃疼大怒,右手举起水果刀就朝郭寅刺了去。
我凝眉一怒,从袖口抽出一根牙签弹了过去,正中李成业右手手背。他吃疼,水果刀哐啷一声掉落到地上。
趁此间隙,我再抽出一根牙签弹去,打在他左手。他吃疼,将郭寅丢向一旁。叶清秋见状,一个箭步跳冲过去接住了郭寅。
李成业怒不堪言,弯下腰想要捡起水果刀,我再抽出一根牙签弹去,直接将他左耳瞬间打穿。他吃疼,下意识的收回手去捂耳朵。
我趁势跨步而上,擒住他的手,用脚一绊,将他按倒在地。叶清秋这时爬起身,扶郭寅站稳后,掏出手铐将他双手死死铐住。
“僵儿,你没事吧僵儿?”我慌忙跑过去问郭寅,担心他伤了一根汗毛。
“师傅我没事,”郭寅打了个哈欠,“僵儿就是有些困了,僵儿想睡觉。”
“僵儿乖,师傅一会儿就带你去睡觉。”说着我从口袋里摸出一根棒棒糖,“来僵儿,这是师傅奖励你的。”
“谢谢师傅,僵儿爱你。”
“师傅也爱你。”
叶清秋听郭寅没事,松了一口气,拿出电话呼人过来处理相应事宜,并找来一些纱布帮李成业做了简单的伤口处理。然后,她拿着那三根牙签走到我面前,一脸不可思议的问我:“你是怎么做到的?还有,你身上哪里来的牙签?”
“吃烧烤时顺的。”我很感激叶清秋刚才接住了郭寅,所以十分乐意回答她的一切问题,“至于这弹牙签的本领,其实很简单,疯人院里个个都是人才,说话又好听,所以学这个并不难。你看,中指和无名指弯曲,放上牙签用大拇指按住,手腕放松,聚力在指头上挥臂一弹,七步之内,可穿喉夺命。就像这样……”
说罢,我将手中牙签弹向桌上那盘苹果。霎时,只见牙签连穿三个苹果,紧紧嵌于桌面。叶清秋看得大吃一惊,如我这般试了一试,结果没有成功,牙签只是胡乱飞出去了而已。
叶清秋作罢,夸赞我说:“之前是我小看你了,你确实有两把刷子。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之内,你就能通过那些不起眼的细节,抓到杀害李月的真凶。”
“不!”我眉头一皱,看向沙发上被烤着的李成业,“他不是杀害李月的真凶。”
“什么?”叶清秋吃惊,愣了片刻才道:“他玷污了李月,李月因此而选择跳楼自杀,事情真相,难道不是这样子的?”
我没有即刻回答叶清秋这个问题,而是走到李成业面前,问他:“我知道李月不是你杀害的,你如果不想李月死得不明不白,就告诉我,李月死的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还有,李月死之前有没有什么反常的地方?”
李成业犹豫半天,万般懊悔开口说:“都怪我,都是我的错。我畜牲!我混账!那天晚上要不是我逼着小月和我成亲,她就不会选择跳楼。”
“根本没有什么别的凶手,真正害死她的人,是我!是我害了死了小月!我该死,我不配活在这个世上,我该死!”
话至此处,李成业情绪变得越来越激动。我和叶清秋感觉不妙,想要劝他,可没想到他突然蹭地一下蹿了起来,冲到窗子边直接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