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袒露心扉

    第一次做这种噩梦。然而这次的情况不似从前那么严重。她梦到了裴璟衍，梦到他把她救了出去。这是白天的经历给她留下的潜意识信赖。她在梦里跟着他跑，慢慢就能正常呼吸了。等她强行冲破梦境睁眼，眼前浮现的，还是裴璟衍那张熟悉的脸。她一度以为是梦中梦，轻声呓语。“带我走……”她靠在他怀中，眸子一点点清明。旋即就意识到，梦已经醒了。现实是，裴璟衍抱着她，眼神略复杂地盯着她。“现在清醒了？”

    南星想离开他怀抱，却被他搂紧了。他格外严肃地问她，“你很怕火？”

    南星不想说，去掰他的手。“我理解你，因为我也不想把自己的伤口撕给别人看。但你这种情况有点严重，有看过心理医生吗？”

    他想起，之前她就很抵触看心理医生。“这是我的私事。”

    南星还算客气地回他。不客气地说就是——关你屁事。裴璟衍蓦地低下头来，在她脸上轻啄了一口。南星立马用力推开他，哪知他特别虚弱，直接摔在了地毯上。她听到他因为疼痛闷哼了声，指尖微微发烫。随后又见他迟迟没有动作，好像缓不过来似的。她这才询问：“你……没事吧？”

    裴璟衍轻嗤道。“这么大反应。巴不得弄死我是吧？”

    南星看他情况不太好，起身去扶他。然而，刚碰到他，就被他扣住手腕，用力带向他怀中。她整个人往前一趴，脸贴在他胸膛上，听到他有力的心跳声。“我一直感觉，你就是我的。“从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想把你据为己有。“我那时控制住了，是你主动走向我的。“其实我一直以为，我喜欢你的乖巧听话，喜欢你是沈茉莉的时候。“但这几天，我想明白了，不管你是沈茉莉还是南星，我都喜欢。“我可以帮你找人，可以把诺曼芯片暂借给你，让你去完成你要做的事，事成之后，你……”“抱歉，我不能答应。”

    不等他说完，南星就答了。她抬起头来，神情淡然从容，好似拒绝一个人就是这般寻常。裴璟衍也料到她会这么回答。他没有被拒绝的伤心落寞。毕竟他打从一开始就没给她选择的机会。刚才那么说，就是想让她知道自己的想法。“感情的事，我不想拖泥带水。“老子喜欢你是实话，没什么不好意思说出口的。“你呢，你为什么急着拒绝我？就那么喜欢你那便宜哥哥？他们都说你们是一对，你告诉我，这是不是真的。”

    南星欣赏他的坦率。而她有些话也确实要说清楚。“我不想待在你身边，的确是因为更想和哥哥在一起，你问我对他是什么感情，我只能说，如果要选择一个人共度余生，我希望是他。“这种感情不能只用男女之情来概括，更是亲情。“我和你才认识多久？怎么想，我都不可能为了你离开他。”

    裴璟衍冷声道。“那你想过没，你跟了我，以后我们在一起的时间会更久。”

    南星沉默了几秒。随后，她直截了当地回他。“不止是时间问题，更多的是因为，我不喜欢你。”

    裴璟衍眼底森寒，面上却带着意味不明的笑意。南星也以为他会生气，却不想，他很自然地接受了。“你看，说出来也不是什么难事儿。“我明知道会被你回绝，还是跟你说了这些话。“现在轮到你了。“跟我说说，你为什么害怕火？”

    南星都不知道他是怎么把话题扯出去，又给扯回来的。也不认为这两件事有什么共通性。可有时候明知奇怪，还是做了。正如她本不想多说，却在眼下这氛围中，敞开了些许心扉。或许是因为刚拒绝了他一件事，对于他提出的另一件事，就会更容易接受。又或许是意外于他被拒后的平和，给她一种和朋友谈心的轻松感。那积压在她心中多年的阴影，被她一点点揭开。“我以前训练的一个基地里，曾经发生过一场很大的火灾。在我以为自己快死的时候，是哥哥冲进来救了我。”

    这跟裴璟衍猜想的差不多。儿时的心理创伤和救命之恩，也难怪会被她铭记。不过接下去南星说的，就超出他的预料了。“其实即便没有哥哥，我当时也能逃出去，但……那时出口被堵，眼看火势越来越大，我最好的朋友推开了我，自己先逃了，她甚至踩在我身上，用我当了踏板。“哥哥不顾危险救我，逃出去的一路上，我看到了很多尸体，尤其是快到出口的那段路。他们不是被火烧死的，是被活活踩死的。“后来每次回想起那场大火，就有种很强的窒息感。”

    她从小就被告知要强大，不能软弱。所以她从未跟其他人谈及自己的恐惧。裴璟衍听完后，拍了拍她的后背，无声哄慰着她。片刻后，他也说起自己的事。“我儿时亲眼目睹我母亲自杀。“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我总会梦回当时的场景，梦到我怎么都抓不住她。“甚至觉得是我害死她……”这一晚，南星对裴璟衍有了另一面的认识。他们在那交谈中互相宽慰，无形中拉近了彼此的距离。最后，裴璟衍还说：“我知道，你还是打算离开。”

    南星眼神微变，嘴上没承认。紧接着，裴璟衍把这话题挑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