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十三章：投食
开学后，邵瑾瑜星期一的第一堂课是早上八时。
清晨六点三十，被闹钟叫起的邵瑾瑜睁开眼，双手还抓着那条珍贵的毛巾枕在脸下。别说她变态！她只是觉得很好闻而已！真没做些奇怪的事儿！
看见那条毛巾，她又想起它的主人。
投食？
怎么个投食法？该不会是天天找外卖小哥堵她？
想想都头疼。
像她这样看似温婉实则挺疏离的态度，也就只有程斐昊能填满她的脑袋，以至于她连刷个牙洗个澡都晕沉沉的。
从小在孤儿院长大让邵瑾瑜很自律，很少赖床也没有起床气，是校园内少有的早餐族。
洗漱后，邵瑾瑜正对着镜子梳理长发，打算下楼买早餐去。
如若前一天没买面包还是饼干当早饭，上课前她就到校门外的小摊铺买点，有时是包子，有时是清粥，全看她的心情和大妈大爷的心情，他们卖什么她就随便买点什么。
随手把长发扎成了个马尾，邵瑾瑜抓起手机就要出门却听手机适时地响了起来，荧幕上显示着来电人——斐昊。
那天洁西给她填了备注后她没改。那件事后也没改。
邵瑾瑜盯着手机荧幕，微微一愣：这么早？不会又是来缠着要报案还是赎罪的吧？
按下接听键，电话另一边就传来程斐昊算得上是朝气蓬勃的声音：“早啊！起来了吧？”
“嗯。”
“那你快下来。”
“干嘛？”
“给你买了早餐！香喷喷热腾腾！赶紧的！”说着，他就挂了电话。
确实是来赎罪的啊。她还以为投食是投奶茶蛋糕这样的甜食，原来还包括早饭这么正经的一餐啊！
邵瑾瑜穿了鞋下了楼，在宿舍大门外却左右看不见人影。
她掏出手机给程斐昊拨了回去，才想起刚刚那是他们第一次通电话：“我下来了，你人在哪？”
“上次那棵大树下。”
邵瑾瑜这才看见不远处那棵大树下，程斐昊确实在向她挥手。
这次腿脚都痊愈了，她没让他等多久。
明明一大早起来可以和他说话可以看见他而心里欢喜不已，见面后她却忍不住开口吐槽：“你很喜欢这棵树？”
“不是……就是……那里太多人了……”程斐昊讪讪回道。
邵瑾瑜回望，果然此时的宿舍大门前已经人来人往，成群结队的女孩儿准备出门吃早饭的准备出门吃早饭，晨练的晨练，要去洗漱的去洗漱……
那天他们谈话的时候虽然也是在女生宿舍外，可毕竟还在放假，而且是晚上，人不多，她也就没注意到他的不适和反感。
现在想来，想必这么讨厌女人的他从前都没来过女生宿舍吧？这么一想，还真挺委屈的，而且单枪匹马甚至都不拉着温齐铭陪他一起来，简直勇气可嘉。
“都是女的，有点恶心……很恐怖，不说这个了，早餐，拿着。”程斐昊很快把话题跳过，伸手把装着一盒子的袋子递给她。
邵瑾瑜把盒子打开，葱油饼的香味顿时扑鼻而来，把她嘴馋的小肚子给叫醒了。
还真是香喷喷热腾腾！
刚刚没觉得饿，可现在手中就拿着那几块饼，她顿时觉得从昨天晚餐至今都十几个小时没进食了，难怪那么饿！
程斐昊见邵瑾瑜没说话，有些谨慎不安地问道：“我刚刚买了才想起，你该不会不吃葱……吧？”
抬头看他紧张兮兮的脸，邵瑾瑜温和一笑：“吃。我不挑食的。”
程斐昊这才松了一口气咧嘴而笑：“那就好。我也不知道你吃多少，这样够吗？”
“够的，非常够。我那天真的是没吃午餐所以才点了那么多……”邵瑾瑜不得不重复强调，她真的不是大胃王，也不是吃货！那天纯粹是碰巧！碰巧你明白吗？！
“没事，买多好过买少了，真吃不完就分你室友吃呗。让她看着你吃也不太好，要不下次也给她……”钱多的程大少爷无所谓地耸耸肩。
“程斐昊，你别太过分。”
没搞明白邵瑾瑜怎么忽然板起脸来的程斐昊一愣：“欸？”
察觉自己脸色似乎太过严肃的邵瑾瑜调节了一下，再次开口时语气缓和了不少：“就是你对我真的没有义务还是责任，那赎罪什么的纯粹是你太……善良。”
她说他善良。程斐昊想眼前这女人要嘛脑子不好使要嘛语文不好，不太理解“善良”这俩字的意思。
邵瑾瑜没看出程斐昊心里的那点吐槽，顿了顿又继续：“所以没必要想得那么远以至于连我的室友都要照顾到，她要想吃我分她就是，你没必要为此特意去多买，明白？”
没辩驳，程斐昊乖巧地嗯了一声后就没再出声，结果两人陷入了沉默。
耳边是逐渐苏醒的校园，邵瑾瑜稍微扭动了一下脚踝随口问了一句打破这令人有点尴尬的沉默：“你也是早上8点的课？”
程斐昊的回答伴随着脚底下的落叶发出细微的“嘶莎嘶莎”声响：“没。10点。”
“那你下次别这样了。要是顺手给我带了就算了，别特地跑一趟。”邵瑾瑜出声道。
“没事。我愿意，而且应该的。”程斐昊自嘲地勾了勾嘴角，随后想起什么似的，“你给我写份你爱吃的东西的列表吧？或者没吃过想吃的。”
“然后你一样样给我买来？”邵瑾瑜想都不用想就猜到他的意思。
程斐昊笑着点头：“嗯，省得买了你不爱吃的。”
“好。但是基本上我没什么特别讨厌吃的。”这叫不挑食，不是吃货！
“那就分成三个组合吧？”程斐昊想了想后说道。
“？”没听明白的邵瑾瑜一脸疑惑。
“就正餐，甜品，饮料。啊，要不再加个水果吧？”程斐昊摸着下巴，邵瑾瑜看得出他是很认真地在思考。
“不，不用写得这么详细吧……？”这么细致，她很压力。她如果写出来了岂不是等于真指望程斐昊都给她买来了？
“你这人怎么这样？别人对你好你还嫌麻烦？”程斐昊不悦。
“……”
“写！”
“好。”
“正餐写20个，其他的写10个。”
“我哪想得出那么多……”
邵瑾瑜还没来得及讨价还价就被程斐昊催着回宿舍：“你别磨磨唧唧了。都7点20了，赶紧回去吃了好上课。冷了就不好吃了。”
叹了口气，邵瑾瑜没再和他争：“知道了，谢谢。”
不料，程斐昊听了却皱眉：“邵瑾瑜，别跟我说谢谢。我没做了什么值得你感谢的。你不要忘记我是在赎罪。”
邵瑾瑜看着他，动了动嘴巴，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她甚至犹豫了一下才朝他挥手道别，深怕他觉得反感。
第一次投食成功的程罪人明显心情不错，没向她挥手却对她笑了笑。
回到房里，葱油饼的香味儿把原本还赖在床上的洁西也勾了起来：“什么东西这么香啊……？”
洁西念的也是心理学，一样8点上课可她这人不赖到最后一分钟绝对不起床。
“葱油饼，你要吗？”邵瑾瑜拿起一块在她鼻子面前晃了晃。
“好香……你买的吗？”
“不是，同学送的。”邵瑾瑜觉得程斐昊应该算是她同学……吧？
“那不了，你吃吧！”
坐在书桌前一点点啃着刚出锅的葱油饼，邵瑾瑜觉得今天的早晨特别美好，就连有8点的早课也影响不了她的心情。
鸟语花香的，世界一片祥和，当然最香的还是手中的饼！
她知道在程斐昊眼里那是赎罪，可在她心里却是她喜欢的男孩第一次给她买早餐，所以她只能不争气地雀跃了呗。
出发上课前，她给程斐昊发了条信息：【饼很好吃！】
程斐昊：【那就好！我不会告诉你在哪里买的。】
【得意奸笑jpg】
邵瑾瑜盯着那表情包，无奈翻白眼：幼、不、幼、稚、啊？
简直特别幼稚，幼稚得令她心情好了一整天。
吃晚饭的时候，邵瑾瑜收到了程斐昊提醒她把表发给他的消息。
于是她边吃饭边想她到底爱吃什么水果，结果还没想到十个手机就蹦出另一条信息：【上课时间表和教室也发给我。】
邵瑾瑜还来不及把时间表翻出来程斐昊又开始解释为什么他需要那个表。
【我没有跟踪人的癖好你放心。】
【纯粹是担心宿舍找不到你的话可以去你教室。】
哭笑不得，邵瑾瑜先是回道：【我没说不给。】
然后才把时间表发过去。
努力地想着自己到底喜欢吃什么，邵瑾瑜觉得自己就像在完成程斐昊给她的任务一样。
好不容易把四组都想好给他发了过去，没几分钟就收到了他的回复：
【邵瑾瑜，你这是在给我介绍j大附近有卖什么吃的？】
心虚的邵瑾瑜没马上回复：呃，学霸的脑就是不一样，被他看出来了。
果然，程斐昊开始炮轰她：
【让你写喜欢的就写你喜欢的！】
【不必迁就地点。】
【我又不傻，我买不到可以叫外卖帮忙送。】
【赶紧重写！】
收到邵瑾瑜发来的四组列表时，程斐昊是真的愣住了。
不止是因为这些都是j大步行距离就能买得到的食物，更因为他看那些食物特熟悉。
一半以上是他每周都会吃的——j大烘培店的面包、鱼丸面、还是那家金瓜小米粥……
那时候的他不知道爱屋及乌，只觉得邵瑾瑜在敷衍他。
被轰炸了一番的邵瑾瑜开始躺在床上苦苦思索——她到底喜欢吃什么？
她这人对食物就这样啊，没什么特别挑剔的，而且她是真觉得每次程斐昊挑的那些店面还是饭馆都挺不错的，食物也合她的胃口。
虽然她是因为希望能碰上他才老光顾的，但如果食物真的太难吃，她也不可能坚持了近三年是不是？
于是，这下让她想不在j大附近又不是程斐昊经常去的餐馆，她还真是一时半会儿想不出来。
翻来覆去好一阵子，邵瑾瑜喃喃自语：“改几个就行了吧……？”
于是她在水果列表里换了几样进口水果，然后在其余的表的后面几项改成了新开张的饭馆和咖啡厅。
她重新给他发了过去，而这次程斐昊几乎是秒回：
【邵瑾瑜，你敷衍我呢？！】
【你特么就改了后面几样，你当我傻？】
【要给你列明不？】
【正餐你就改了3样，水果改了2样，饮料改了1样，甜点改了2样。】
【不满意，重写！】
邵瑾瑜看着那个“重写”俩字，欲哭无泪地回道：
【我没敷衍你！！】人家可是认真地花了半个小时才写出来的欸！！
【真的喜欢吃这些！！】这人到底是在赎罪还是折磨她？！
结果程斐昊给她发了个：【我信你才怪jpg】
不满地看着那揶揄她的表情包，邵瑾瑜不服气咬牙：“行，我改！我现在就改！你别后悔！”
嫌不够挑战性是吧？看你怎么弄到咱家乡k市的食物！
邵瑾瑜都想好了，要是他再不满意，她就写北极熊和企鹅肉！饮料就要美人鱼的眼泪！
程斐昊再次收到“洗心革面”的列表是在他洗好澡之后，而这次他很满意。
可看着看着又看出了问题来：怎么那些新打入排行榜的k市食物也那么熟悉？都是他爱吃的，尤其高中那会儿常吃。
两人的口味真的那么相像？他俩的舌头不是同一根吧？
程斐昊边疑惑地想着边回复邵瑾瑜：
【通关！】
【恭喜jpg】
【那我就不打扰你啦，好好休息，晚安！】
【小熊盖被jpg】
女生宿舍里的邵瑾瑜先是被小熊盖被的图给雷到：程斐昊一男的是有多爱发表情包？而且还是小熊？！莫非私底下其实他不走高冷风而是可爱小奶狗？
再往回看，那句“晚安”就犹如开心虫钻进她的脑子里，毁了一些肌肉神经于是她只能控制不住地傻笑。
一旁的洁西在滑手机的空挡抬起头来才惊恐地发现室友鬼上身了。可看着邵瑾瑜笑眯眯地抓着电话，她顿时了然：
得了，除了那喜欢男人的程同志，大概没谁能让他们的邵矜持一秒变邵花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