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都能读懂她的心了

    “我猜的。”洛江离转过身子，故意岔开话题，他不想让她知道，他现在不仅能感应到她受伤，有的时候，在两人足够近的时候，他只要专注于她，都能读懂她的心了。

    阿九信了，也不再追问。自从和洛江离认识之后，她已经长了很多“见识”，在他身上，还有什么不可能的呢？他可能就不是一个人，说是妖也不怪。但是可以肯定的是，绝对不是神仙。

    这个世界上，神仙有么有，都没人见过。

    站在高处望去，庞大的谢府，尽在眼底。云影天机黑线，便是会临江城了。近处，灯火通明，远处，却是三三两两星火，临江城倒不如谢氏一家的繁华。

    看着眼前的云泥之别，阿九感叹道：“这些豪门世家，果然富可敌国，一个临江城，竟然比不过一个谢府！”

    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贫穷和富贵的差距悬殊，所带来的巨大的既视化，具象化的冲击感。

    她不习惯谢府豪门的日子。那里规矩多，压抑，不快乐。还是当年在渔村惬意，尽管穷，什么都要自己做，但是简单却又快乐。

    她一点也不羡慕，那些所谓的豪门世家。她又想到了以前，跟随师父去救济那些饥民时，看到的惨象。那些穷人，衣不蔽体，朝不保夕，丢儿卖女的惨状记忆，她永远也抹不去。

    “喂，你觉得，穷人好，还是富人好？”阿九突然问道。

    “你好就行。”

    站在一侧的洛江离淡淡的道。

    “我好？”阿九不懂，但似乎又懂了点。

    “嗯，你好就行。”洛江离道。

    “哎，就像你和你的姨姐那样？”阿九突然问道。这个问题，在他心里，一直都是个梗，经常挠刺，拔又拔不掉，吐又吐不出。反正自己杀了人，快要死了，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呢？至少让自己死的明明白白。

    “嗯？！”洛江离并不看他，略有所思。如果说，姚蓁儿是个特殊的存在，他似乎从没有欠她什么，但是又好像辜负了她。这是一笔糊涂账。可能，同情更多过爱情。

    其实，他心里一直住着一个人，确切的说，是一道影子。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爱那个梦里的人，还只是因为多年以来，那个梦里的她，常年在他心壁上留下的印痕，太过深刻而形成的依恋。

    姚蓁儿某一个时刻，会让她想到那个梦影，仅此而已。

    他其实很害怕那个梦里的结局，变成真实的故事。他也无法无视，她在梦里屡次被人强行掳走时哀怜的眼神。尽管他坚强无比，但是仍然会在那个眼神的面前，溃不成军。

    自从自己把血液，喂了阿九之后，他似乎又能感觉到，自己的灵魂深处，又多出了一块空隙。而且，时间越长，这块被浸染的空隙，却在野蛮的生长。

    而它充满的气息，却是来自于此时，正在他身旁的这个女子，她的一笑一颦，她的所思所虑。

    很难想象，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竟然成为最了解阿九的人，有时候，甚至于比她自己，还要了解阿九，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她是以什么样的思维方式思考问题，以及她内心深处的欲望、绝望。

    然而，越是了解一个人的灵魂，就越是在心里，留下不可抹去的回忆。

    从此，他的记忆里，似乎不只是他一个人的了，还有一个她。

    他会下意识的，去考虑她的感受。当和她分开，他就会担心她是不是又遇到麻烦了，是不是又闯祸了。

    当然，仅此而已。他对她，并没有过多的想法。他对姚蓁儿，也没有太多的想法，对自己，同样如此。他感觉自己，存在于这个世界，就像一个不真实存在的一缕英魂，飘忽而来，飘忽而去，无常形，无常势。他只不过，是寄宿在洛江离这副皮囊里无趣的三魂七魄中的一个，他能感受这个世间的一切，却不能拥有一分一毫。

    所以，他无欲无求。唯一能让他感兴趣的，都是随心随性而起的被动反应，以及自己为何如此。

    对，我到底是谁？我从哪里来，又将到哪里去？这是困扰他最大的问题。还有就是那个诀别的梦，最近又出现了，而且频率更高了。以前是要阿九在自己身边才会出现频繁出现。自从血药事件之后，那个梦的出现，已经不需要阿九的出现了。

    “嗯？！你不怕全世界的人都骂你？”阿九语气怪怪的。她毫不惊讶洛江离的回答。因为这个人，有时傻得可爱，有时却又如盖世豪侠，聪明果断。这样一个颠三倒四之人，做出什么样的事，又有什么不可能？何况在深宅大院里，除了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明面事，也不乏那些争权夺利、尔虞我诈、蝇营狗苟、淫秽脏乱的阴暗角落。

    权力金钱，都是罪恶之源，却是一对孪生兄弟。有人的地方，就有强弱、好坏、对错、阴阳，有会有争斗，有野心和最原始的欲望。

    “你不怕？”洛江离反问道。

    “哼，我有啥好怕的。”阿九淡然道，内心终于平静。

    “和我这样一个天下第一淫恶交朋友。你不怕嫁不出去？”

    洛江离道。

    “假如他爱我，又何必在意这些？我若不爱他，我又何必嫁他？”

    阿九深情的望着洛江离。

    洛江不再说话。两个人站在高处，银辉之下，长长的暗影，在背后翩然凌乱，犹如一首舞曲。

    人未动，影先随。那是衣袖，风起风落。

    “你不是想你师弟了么？我带你去看看。”

    洛江离一个公主抱，便将阿九拢在了怀里，阿九只得双手搂着他的脖子，忍着一脸娇红，默默无语。其实，她的心，再次剧烈的跳动。

    一道黑影，在屋脊间此起彼伏，只用了一刻钟，便到了临江城郊的流民区。洛江离脸不红，心不跳，当真是体力无双。不过阿九早就见识过了他的强悍的体力，也就不稀奇了。

    洛江离将阿九放在地面，这片郊区的流民，几日不见，似乎又扩大了，看来在此聚集的流民，愈发多了起来。不过在江离慈善基金会的帮衬下，这几千流民还不至于饿死，已经陆续搭建了棚屋。洛江离的分区管理模式很有效果，至今都没有出什么乱子。

    二人静悄悄的，走过一幢幢的棚户区，错落有致，看来石头也是花了不少心思。

    而在棚户区的中心广场上，有一群人围坐在地上，形成半个弧形，弧形的中间，坐着的是石头。石头身后的不远处，点燃了一堆篝火，驱逐这漆黑的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