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姚蓁儿的记忆深处

    姚蓁儿咳嗽了几下，赶紧伸手，去探了下洛江离的气流，知他无事，这才放下心来。于是将他扶起，送回房间，平躺在床上。她有气无力，坐在了地上，斜靠在床边，思绪万千。

    她很痛苦。她知道，一旦踏进这张网，就很难脱身。她死就死了，可是她不想洛江离也和他一起死。

    这些年，她活下去唯一理由，就是找他。

    如今找到了，她也就心满意足了。她甚至于还憧憬着，依依相守，白头到老。现在看来，这是多么的幼稚。她就是一颗毒药，谁靠近她，谁就倒霉。

    现在她有多么希望，当初没有遇到洛江离。如果不认识洛江离，就不会将他带入如此危险的境地了。可是，如果不遇到她，恐怕她早就死了，也就不会有这十年的生不如死。

    活，也是因他，苦，也是他。让她如何割舍？又如何是好？

    姚蓁儿开始回忆那尘封已久的往事，在他耳边碎语道：

    十年前，那个时候，她还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她跟随自己的父母，从北方逃难，南下路过京口，在父亲一个世交家里暂住。

    本来第二天，他们即将启程前往大晋帝都，可是夜里，突然闯进了一伙强人，见人就杀。

    姚蓁儿被母亲从院子的狗洞里，推了出去。而当那些贼人发现，追了上来，正当她茫然不知所措的时候，洛江离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而他和她说的第一句话，便是：小姑娘，你的眼睛，很像一个人！”

    洛江离把她抱起。她恐惧，慌乱，挣扎，在他的肩膀上，胡乱的撕咬。突然一支箭，射了过来，穿透她的左掌心，刺进了洛江离的左上臂，钉在了一起，疼的她再也不敢，也没有力气反抗下去。

    但是洛江离似乎不怕疼，左手抱着她，右手拔出长箭，甩了出去，那个射箭的人倒在了地上。

    等其他人追过来时，洛江离带着她已经遁去。她活了下来，在这场浩劫之中。

    洛江离的肩膀上，她的手心里，同样的疤痕，就是弓箭射的，她永远不会忘记这个特殊的见面礼。

    在监狱里时，她确认洛江离的身份，她想看的，就是这个印记。虽然十年过去了，记忆可能模糊，人可能变老，但是那道瘢痕，淡了，但却依稀可辨。

    劫后余生的她，被吓坏了，靠在洛江离的肩膀上，她才再次感受到了父亲般的温暖。

    她把洛江离，看作上天给她安排的礼物，让她不至于饿死街头，或者沦为乞丐，或者被人牙子卖了。

    洛江离把她带到了一个小屋里，那里还有个五六岁的小丫头，她们三人一起生活了一段岁月。

    但是，当她逐渐忘记失去双亲的痛苦的时候，突然有一天，那个小丫头不见了。洛江离失心疯发作，跑了出去寻人，却再也没有回来。

    “你把我一个人，丢在那个地方，知道我是怎么过的吗？我在那儿等啊等啊，哭了好多次，找遍附近我们一起去过的地方，都没有你的身影。直到有一天，我确定你们再也不会回来了，我才离开那个地方去找你，就再也回不去了。”

    也是在那一刻，他不仅是他的救命恩人，却也在她的心里，种下了一颗恨的种子。

    她遇到了“义父”，他把她救起，同时也在把她彻底摧毁。

    她失去了一个家，然后又失去一个家，然后再次被救起，又被摧毁。这种接连的失去，让她的性情大变。

    这种恨，被时间培育的越久，越是深藏。

    “你走了就走了，为什么还要让我遇到你？你不知道，我有多恨你吗？”姚蓁儿咬了咬自己的嘴唇，开始抽泣。多年的辛酸，爱恨，都化作了一朝清泪两行流。

    其实她早已明白，恨得愈久了，就是爱。恨到极致，就是最爱。恨有多厚，爱就多深。

    这种感觉，洛江离哪里懂？姚蓁儿只要碰到洛江离，就会方寸大乱。每次执行任务，都因他而废。他，就是她的克星。

    “对不起，这些记忆，我都忘了！”

    洛江离突然，在背后说道。

    姚蓁儿愕然，羞涩的站起身，背朝着他，愤然道：“你，你，你就这么喜欢偷听别人说话！”

    洛江离一把将她搂进了怀里，看她梨花雨，脸泛星光，心中一恸，便低头吻在了她的樱桃小嘴上，温润如玉，灿若星河。

    姚蓁儿感到窒息，终于不再挣扎，淹没在如潮的情浪里，瘫软在洛江离的怀里，胸部的翕动，逐渐加速，发出呜呜的颤抖。

    “你记起来，又有什么用！一切都晚了，一切都晚了！”姚蓁儿全身都在抽搐，欲哭无泪。

    你知不知道，我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小女孩了，我什么都不剩了，除了屈辱、怨恨，就是一副肮脏的躯体。

    我不仅身体脏了，我的手也脏了。这些年，我的双手，沾满了血腥的味道。我的灵魂也脏了，因为我除了爱你，我更恨你，我恨这个世间，所有的男人。

    你不懂。我也不能说啊。那是伤疤，会流血的。

    洛江离毕竟也是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情到浓处，自然也难以抵挡巫山云雨的诱惑。

    一个念他，等他，寻他千百度的女人，谁还能无动于衷？洛江离再也压抑不住每个细胞张裂的压力，将姚蓁儿抱着，压在了床头，贪婪的吸吮着迟来的爱意，释放了全身所有的本能。

    突然，他刚刚触摸到姚蓁儿身体上的手指头，感到了一阵刺痛，随后，又是脚上。

    洛江离光着膀子，猛然站了起来，像一只猎犬，闻到了猎物的血腥味，露出可怖的眼神，道：“她有危险！”

    洛江离突然像被浇了一盆冷水，眸子里的兽性瞬间散去。看着已经被他撕扯了大半衣服的姚蓁儿，自责道：“蓁儿，我，对不起，我不想这样的，我错了！”

    洛江离有些语无伦次，将地上长衫捡起，冲出了房门。

    “你，又要抛下我？”

    姚蓁儿被晾在了床上。

    她侧着混乱不堪的身子，佝偻成半个圆弧，手捂着嘴，失声痛哭，眼泪很快，便湿了她的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