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不舍
问出这句时，夏言感觉自己的脑袋好像忽然短路了，好不容易平静的心又开始狂跳不止。他忽然想起那次在洗手间问李临沂有没有喜欢的人，李临沂说：“没有”。
难道自己说的话忽然让李临沂开窍了？还是自己在酒吧说了什么别的话点醒了李临沂？难道李临沂忽然发现自己有喜欢的人了？夏言天马行空般在脑子里把所有可能性想了一遍。
李临沂见夏言在发呆，碰了碰他的胳膊问道：“想什么呢？问你话呢！”
“啊”夏言被李临沂忽然被拉回来现实，迟疑地问道：“你为什么问我。”
李临沂想了想，说道：“因为我觉得问你最合适，别人的话好像都不适合。”
夏言看着李临沂看向自己的目光，发现眼里竟然藏着深情，握住自己的手忽然紧了紧，夏言以为李临沂在向自己确定自己的心意，心里不禁一喜，脑海里飞速回想起和李临沂从相识到之后各种相处的场景，神色欣喜，语调轻快的说道：“喜欢就是你会时时刻刻想着他，看到他你会开心，你希望和他分享你的快乐，你的难过，你的烦恼，也希望你的诉说能得到回应”
越说夏言发现自己越停不下来了，开始陷入自己美好的回忆里，良久抬眼看到李临沂后望向自己略带思索的眼神后，才瞬间反应过来自己可能说太多了，这一脸陶醉的表情真是丢脸死了，人家也没有说什么，明明都是自己瞎猜瞎想的。
其实夏言大可问李临沂他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但这时候的夏言是清醒的，所以他依旧是那个对感情畏畏缩缩，小心翼翼的少年。他太害怕听到自己不想听到的答案，曾经的他已经自作多情过一次，虽然他以开玩笑为借口否认了，但夏言还是害怕了。
尽管夏言记得他只告白过那么一次，但回想起来，那次鼓起勇气说出来的话好像已经耗费了他所有的精力，要想重新再把它续满，不知道会需要多久，所以在他把所有勇气再次续满之前，他不敢问，到最后他依旧是那个懦弱的，不自信的他。这时候，夏言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想起来尹宁，要是尹宁的话肯定会一遍又一遍的让对方知晓自己的心意，不管对方接不接受，只要知道就行，至于怎么做就是以后的事儿了。这样想着，夏言忽然有点佩服尹宁的自信和勇气，自从那次争吵后，两人就再也没说过话了，想到这儿，夏言不禁有些失落。
“夏言？夏言？”李临沂看到夏言有些失神，问道：“怎么了？是不是想到什么不好的回忆了？”
“嗯？没有啊。怎么这么问？”
“你刚刚不知道为什么说着说着，表情就不对劲了。”李临沂担心的说道。
夏言连忙掩饰住自己的尴尬解释道：“哈哈，没有没有，你想多了，我只是在想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而已，没有不开心。”
李临沂如释重负：“这样啊，那就好。”
“嗯！总之我觉得喜欢对于每个人的感觉是不一样的，但是我觉得吧，喜欢是没有理由的，也许就是某个不经意间的小事儿，或者随口一句的关怀，都有可能喜欢上对方的。”
“是吗？你是这样认为的？”李临沂问道。
“是。”我见到你就是这样，夏言心里想。
李临沂若有所思点点头：“嗯，知道了，你说的有道理，有很多事情就是说不清的。”
两人边走边聊天，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半山腰的一处观景台停了下来，放眼望去，整个布达佩斯尽收眼底。
夏言看到一览无余的景色，松开李临沂的手跑了过去，他站在观景台上俯瞰美丽的多瑙河，迎面而来的凉风吹在他的脸上，夏言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感慨道：“这里真美啊！”
李临沂跟着夏言缓缓走了过来，对着眼前的景色也赞叹道：“是很美，但是美好终究是短暂的。就算晚上再怎么灯火通明，到了早上还不是什么都没了，而且一点痕迹都没有。”
“谁说没有？”夏言反驳道，“就算白天到来了，第二天晚上的灯光依然会亮起，而我们会用手机，相机记录下来，不止我们，甚至以后，还有更多的人会记住这里，虽然短暂，但只要存在过，就必定会留有痕迹，只要有心，就一定会察觉到。而且谁说只有在晚上的时候这里才美？白天从这里看布达佩斯也很美，只不过是不一样的美，你有时间或者你要愿意的话，我也可以陪你看看，但我先提前声明，不要太早，我可起不来。”
李临沂看了看夏言，笑着说：“你说得对，夏言，你总是那么乐观。好，有机会我一定叫你陪我来这里看看，其实，太早我也起不来。”
两人对望了一眼，安静了几秒，忽然哈哈大笑起来。李临还想问什么，就听到夏言的尖叫声。林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夏言的身后，使劲拍了一下夏言的肩，然后凑到夏言耳边用一种特别阴沉的语气小声说道：“我是鬼，拿命来。”
夏言胆儿小，加上刚刚全部的精神都放在李临沂身上，丝毫不知道后面站了个人，而且现在又是晚上，林程这一举动着实把夏言瞎得不轻，夏言尖叫之后还没来得及反应，顺手一巴掌“啪”的一下扇了过去，下意识向李临沂跑去，躲在了他的身后，手紧紧抓着李临沂衣服的下摆。
由于四周很安静，这个声音就显得格外响亮，等夏言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林程正捂着脸怨恨的看着自己，原来那一巴掌正好不偏不倚打在了林程的脸上。夏言没忍住“噗”一下笑了出来，李临沂和林彦南也是一愣，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林程一边揉着自己被打疼的脸，一边不满的说道：“夏言！你太狠了！疼死我了！”
“谁让你吓我的！你不知道我怕鬼啊！”夏言显然还没从惊吓中出来，大叫着说道。
“你一个大男人怕什么鬼啊？”
“谁说男人就不能怕鬼啦？你走路没声啊？你不是去山顶了吗？跑回来做什么？”
林程听完反驳道：“夏言你有没有良心啊，林彦南看你俩这么久没过来，以为你们两个迷路了，我可是好心过来找你的！你知道我们现在有多累吗？”
夏言听完，语气小了点辩解道：“那你也不能吓我。”
林彦南也走上前，把夏言拉倒自己身边对林程说道：“你也是的，你看把夏言吓得。”
说完又摸了摸夏言的头问道：“你还好吗？缓过来了吗？”
夏言看着林彦南点了点头，一把抱住林彦南撒娇道：“彦哥！吓死我了！”
林彦南拍着夏言的背小心安抚，丝毫没有看到李临沂已经阴沉的脸。林程也看不下去了，连忙说到：“夏言你够了！别撒娇啊！还走不走了？”
“走啊！还没到顶呢！”夏言又看了一眼前面一片黑暗的小路，又补充道，“你们走前面，我走后面。”
林程使坏，故意说：“怎么？你不怕鬼从你后面出来吗？”
听完这句，夏言顿时感觉身后发凉，回头看了看自己走过的路，小路看不到尽头，四周漆黑一片，只有两旁的路灯闪着昏暗的光，夏言忽然觉得走后面也挺吓人的，立马改口道：“我走中间！”
林彦南刚想说什么，李临沂抢先了一步：“这样吧！林程和彦哥走前面，夏言在中间，我走后面，这样行了吧？”
夏言觉得这个分配特别好，这样他又夜盲的事情也不会被林彦南和林程知道了，林彦南倒无所谓，他肯定不会笑话自己，林程就不知道了，刚刚因为怕鬼，已经被他嘲笑了一次，自己可不想再因为夜盲被嘲笑第二次，再说了，这是他和李临沂两个人的秘密，绝对不想让第三个人知道。
李临沂大概也是顾及到了夏言夜盲又不想被人知道这件事，静静的走在后面，离夏言不远也不尽，但也能确保夏言能听到自己提醒他要小心台阶的话，就这样，四个人终于爬上看山顶。
山顶上更凉快了，顶上有个很高的碑，背的碑的上面是一座雕像，没错，就是女神像，女神正双手捧着羽毛，眺望着远方。
夏言看着神像不禁笑出了声，李临沂好奇的问道：“你又傻笑什么呢？”
“哦！我记得刚来的时候，看到这个神像，我还叫他鸡毛女神像，哈哈哈哈。”夏言说道。
李临沂不以为然：“啧啧啧，偶然，你真幼稚。”
夏言没理他，找了个椅子静静的坐了下来，一边看看神像，一边看着林程拉着林彦南各种自拍，看着林彦南一脸不情愿的表情觉得格外好笑，想着如果生活能永远这么惬意就好了。
这时李临沂悄悄的走过来，坐在夏言旁边，欲言又止。
夏言看出了李临沂好像想说什么，开口问道：“怎么了？”
李临沂定了定神，说：“其实刚刚的话我还没有说完。我想问那人呢？不是说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吗？即使我们相遇是件快乐的事，但最后还是会有各分东西的那一天。”
“你今天感慨挺多。”
“散心嘛，散的是步，说的是心。”
夏言看看李临沂，觉得他肯定有心事，但既然李临沂不说，他也不打算问。
“就像你，你也快毕业了吧，说不定未来计划回国了呢？你不会难过吗？”
夏言想到这儿，也不禁有点淡淡的失落，但还是笑着说道：“当然会难过，但很多时候遇到了就应该感恩，路过了就应该释怀。宫崎骏也说过，人生就是一列开往坟墓的列车，路途上会有很多站，很难有人可以自始至终陪着走完。当陪你的人要下车时，即使不舍也该心存感激，然后挥手道别。但是，我想即使是道别，也可以心怀希望，说不定有一天，我们又相遇了呢？毕竟地球是圆的啊！不过，就算结局不完美，但至少我们有美好的回忆，虽然不能抱着回忆过日子，但是拿来怀念还是可以的。”
李临沂静静的盯着夏言，不说话，夏言被看的有些害羞，打趣问道：“怎么？你这是舍不得我吗？”
“是，你可以这么认为。”
夏言看着李临沂，觉得不管这句话是真是假，即使是自欺欺人，他也觉得足够了，起码现在他知道有人是惦记着他的，被人惦记的感觉很好，但也许只是因为惦记他的这个人叫李临沂。
夏言叹了口气说道：“我确实有要去别的国家的打算，这个地方我已经呆的太久了，虽然我很喜欢这里，也很舍不得你们，但是我还是想离开。”
这句话让李临沂似曾相识，在不久前也有一个人和他说了同样的话，李临沂的心不禁抽动了一下，有些疼，问道：“那你先去哪儿？”
“南半球好了。”夏言笑着说道，“活着的时候把地球玩儿个遍似乎也不错，不过这些都还早，等我过来论文和答辩的时候再考虑考虑吧。”
“那祝你成功！”李临沂郑重的说道。
“谢谢！”夏言这么说并不只是安慰李临沂，其实也是在安慰自己，夏言想，即使最后他和李临沂没有结果，但至少他有这些美好的回忆，往后无聊的时候，就拿出来想想也挺不错的，虽然莫名的感到惆怅，却也欣慰。
四人迎着月光下了山，月光柔和，借着路边微弱的灯光，影子被拉的很长。
林程开心的说：“今天真愉快！要是每天这么开心就好了！”
“所以，咱们下个星期会计的期末考试你复习了吗？”林彦南的一句话好像一桶冷水浇在了林程的头上。
林程两眼瞪得老大，诧异地问：“啥？有考试？”
“是啊！”李临沂说道，“不过是机考，所以不用去学校，在家完成就行。”
“啊！那挺好，夏言”
“今天天气真不错，林程，我快到家了，你自己多保重，大家再见。”
林程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夏言已经一溜烟的跑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