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第099章:第二次出巡 正是鄙人,范……
嬴政出巡是大事,还是在秋收之际,朝臣们随驾的,留守咸阳的安排好,已月余。
李斯和徐希做了交接,咸阳由他留守负责,急事则随出巡御驾运送到陛下手中,徐希全权协助。
“李丞相,万望保重身体,咸阳交给你了。”徐希拱手。
李斯又感觉被她当成了自己人信任,他们是守望相助,共同支撑大秦朝刚的。
拱手道,“君房保重,老夫在咸阳等你们归来。”
徐希点头,转身安排启程。
出巡御驾出了咸阳,一路顺着武关道南下,嬴政不止看沿途郡县,也会乔装打扮后,随徐希几人到村庄去。
从三川郡,到南阳郡,南郡,停在洞庭。
首次出巡,嬴政就要开发洞庭湖,派遣了官员到会稽郡任职学习,又调任了会稽郡的官吏到南郡来发展洞庭,至今还是成果平平。
“如今人到了,我们在此停留一段时日,福卿也与朕说说,你对治理此地的看法。”嬴政想再治理出一个钱袋子。
徐希应诺,拿出了洞庭湖水系详情舆图和水文图,跟他一起实地考察,“洞庭湿地与太湖湿地还有所不同,此地处于内陆,不比沿海,有气候差异在。”
嬴政点头,“此地水系丰富,靠水吃水,是只能往养殖业治理了。”
“陛下先品尝一下此地的美食,让小食教他们几个菜谱。”徐希领着他就开始了美食之路。
君山银针茶,竹筒饭,洞庭银鱼,各种鱼鳖鼋鼍,虾蟹螺蛳。米粉、米线、米糕、藕粉。
吃了一圈下来,嬴政蹙眉,“只鱼鳖鼋鼍味美些。”
“那是陛下吃过太多佳肴,是以不觉新鲜了。陛下尝尝此地的芋头?”徐希笑问。
嬴政颔首。
徐希拍了拍手。
吕雉带着一群人端着各式各样的芋头食物上来。
嬴政看着进院的百姓,个个都端着盘碗,微微一愣,“此是”
“此地的黔首听闻陛下出巡到此停留,命群臣勘察商议开发洞庭良策,感念陛下隆恩,想要来送粮,被臣劝阻。言说陛下想吃洞庭芋头,她们皆是来进献芋头了。”徐希拱手回话。
众人虽垂着头不敢抬眼观瞻陛下龙威,但没人退缩。
“她们每个人拿的都是芋头吗?”赵高问。
“是她们认为最好吃的芋头。”徐希道。
“芋头吃多不利脾胃,即便每样只尝一口,陛下也受不得这许多。”赵高皮笑肉不笑道。
“陛下用不完,会赏赐给我等。”徐希横过去一个眼神。
赵高心中暗恼,询问的看向嬴政。
嬴政抬手,命人呈上来,“既是黔首进献,朕必要尝尝。”
赵高只得安排试吃童子。
洞庭加湿地占地广,横跨四个县邑,每个县中都有来自学堂弟子为县吏,虽然在会稽郡学了治理湿地,但她们没有徐希的魄力和权利,也无法摆弄整个郡内的贵族豪绅,只能致力于百姓种植增产增收。
倒是芋头好几个种类,也研究了不同吃法。
直接蒸煮,清甜粉面;做成甜品芋头糕,芋头粥、炒芋头、芋头烧鸡、芋头烧鸭、芋头扣肉。
巧手的妇人们也是做的农家菜,多数一样,但味道每家不同。
嬴政几乎每道都品尝了一口,直至吃饱,再也吃不下。
徐希、扶苏、冯劫、公输琦众人也都试吃了一遍,吃芋头菜肴吃到饱腹。
嬴政指了几个妇人问话,芋头种植、亩产、食用、买卖等事。
得出结论,“此地善种芋头。”
扶苏对这边了解过,“父王,此地亦善种油菜,所产菜籽油比其他地的要清亮醇香一些。”
嬴政点头,直接大手一挥,“所有献芋头的黔首,每人赏赐三百金。”
徐希松了口气,三百钱还出得起。
众人接了赏,拎着食篮出了府衙,走出老远才回头看看,没有人跟随,拍了拍紧张压迫的胸口,“我的大母哎,这口气总算放下了!”
“陛下竟然真的吃了我们农人烧的芋头饭,还赏赐了三百金!”
“我烧的芋头扣肉,陛下用了两筷子,左丞相还称赞我厨艺大彩!!”
“陛下吃了我烧的芋头!陛下吃了我烧的芋头!”
没了甲兵官员,想想这一趟经历,有人直接乐疯癫了。
回到家就疯狂吹捧。
“说什么陛下杀人如麻,茹毛饮血,都是胡诌!陛下虽然威仪不可犯,然说话和善,有人端不住盘碗也不曾怪罪。”
“陛下真的仁政爱民,一心要治理咱们洞庭的黔首富裕呢!”
“这次出巡,陛下又带着左丞相一起,她还夸赞了好几个人厨艺好。”
“几个女官待我们农人也和善有礼,不像摆架势的那几个老家伙。”
冯劫、公输琦几个老家伙不懂,徐希安排这一出是为哪般。陛下想吃芋头,直接命御厨去做就是了。
扶苏上次出巡没跟随一块,只是听说回程时,会稽郡百姓沿途进献自家粮食。
这次见众人进献芋头,心中大为感触,“左丞相此举,不只是为父王展示洞庭芋头。”
他想去请教,但看徐希走到哪,公孙萚就跟到哪,不好上前。
武显提醒,“陛下很喜欢,上次会稽郡农人进献自家粮食,陛下亦很触动。”
扶苏看他,“武显,左丞相”
“建立帝王与百姓之间的感情。”武显直接明说。
扶苏问,“你上次在出巡队伍?”
“是。”武显应声。
扶苏点头,不禁感慨,“父王一向只掌大局,秦法严苛,六国旧人不归心,左丞相为此费尽心思,当得大功。”
嬴政把徐希招到跟前,“还有什么好东西,一起拿上来。”
“陛下神机妙算!”徐希讶异。
嬴政睨她一眼,“既费心安排芋头宴,不可能此地只吃芋头一样,快快呈上来。”
徐希笑着应诺,第二天就领他到下面镇上的养殖区。
“水质这么浑浊,此地养殖何物?”嬴政疑问。
“水质浑浊是因下雨。”徐希直接下去打捞上岸两个大河蚌。
嬴政看着河蚌蹙眉,“朕食用过此物,甚是难吃。”
“这可不是让吃的。”徐希喊时解拿匕首,把两个大河蚌直接打开。
嬴政顿时变了脸,“此蚌产珍珠?”
“知道陛下记挂洞庭开发,数年前我就让人在此地试验养殖珍珠蚌,这里应是三年蚌,珍珠还小。有六年蚌珠,预测比之莲子还大。”徐希解释。
嬴政拈起一颗珍珠,虽然不大,确实是珍珠。而珍珠不仅做饰品,还可入药。尤其这几年,南海珍珠深得贵族喜爱,品相好的大南珠,已经卖到天价。
“陛下可要叫来养殖的人问情况?”徐希问。
嬴政颔首,“把人召来。”
徐希应声,传话下去。
很快就有几个年龄不大的男女上前来见礼,又进献了年份不同的珍珠。
“如此年纪,是学堂所出的学子?”嬴政问。
贝硕几人应声,“我等皆是学堂所出学子,在会稽郡习得了养殖之术,到此养殖珍珠蚌。”
嬴政问话,“说说养殖的情况。”
贝硕年龄更大些,拱手回话,“我等已在此养殖珍珠蚌六年,目前已有的养殖池二十八个,根据年份不同,养着不同年份的珍珠蚌。蚌珠有纯天生,和半天生。纯天生蚌珠可入药,半天生可佩戴。”
“半天生是何故?”嬴政想到了一年几万条的大锦鲤。
“由我等手作珠核种植到珍珠蚌中再放养,这种只要珍珠蚌能活,就必定成珠,但因珠核是贝壳所作,称为半天生。”贝硕解释。
“珍珠造假。”嬴政瞥了眼徐希,她当真是什么都能养,什么都能种。
徐希嘴角微抽,“陛下,心是假的,但珠是真的。”
嬴政嗯了声。
贝硕又拿了几颗半天生的珍珠献上,“陛下,这些半天生的珍珠若不入药,佩戴无碍的。因为长成时间短,更适宜养殖。”
其中有她们做实验切开的半天生珍珠,珠核已经与珍珠融合,只不如无核珍珠更纯质。
徐希奏请,“陛下,淡水珍珠,虽不如海珠珍稀,但年份久的珍珠,亦是贵族喜爱之物,此地养殖试验已出成效,可以推广。不仅珍珠有用,蚌壳亦可磨粉入药,或制成饰品、珍珠肥皂、饲料等物。”
“养殖珍珠蚌耗时日久,且需养殖之术,短时间难见功效,于黔首不利。就以种植芋头、油菜、稻谷、茶树为主,养殖鱼鳖鼋鼍。养殖珍珠蚌一起推广。”嬴政直接下令。
“陛下英明!臣这就找人制定开发计划。”徐希应诺。
嬴政又令,“年后,把萧何调任南郡郡守。会稽郡暂提徐该郡守。”
徐希目光幽深,“陛下还念着萧何,却不把他调任咸阳?”
“你想把他调任咸阳?南郡又交给谁?”嬴政扬眉,好整以暇等着她胡沁。
“陛下,萧何有风湿病,还挺严重。每到阴天下雨就腿疼。在会稽郡久居水边,病情一直未控制住,且他如今也上了年纪,是不是该调任咸阳再历练历练?”徐希笑嘿嘿求情。
嬴政望着她不语。
徐希又好言相求,“陛下,派几个年轻体壮的来,如何?”
“朕看你想派谁?”嬴政沉声开口。
“我大兄徐该治理武原县近十年,教导有学生弟子,亦通种植养殖之术,他在会稽郡年数不短,是时候把他调离繁华郡县,到内陆体验一下疾苦了。还有公子高,既已成了家,下一步该立业了,他治地强民很有一套,正是当用之时。”徐希要把萧何调到咸阳,周勃、陈平还不足以上位,只有萧何有可能。
嬴政愣了一瞬,举荐她大兄徐该倒无碍,以他之能足以担得起郡守一职。没想到她会举荐赢高。
“看年底考评。”
徐希笑着应声,“诺。”
定下洞庭开发之事,嬴政君臣南下到长沙郡,听完此地郡守县令长汇报政务,就拐道去了岳麓书院。
南方两座书院,一个在会稽山的会稽书院,一个就是在长沙郡的岳麓书院。
此地楚风盛行,贵族士子们亦保留着楚人思想,学篆书隶书,亦行楚字,唱《楚辞》,即便天下大行仁政,亦多有不服者。
岳麓书院中的夫子多是楚地士子,授予了朝中博士职位,老师出自学堂,同样授了博士职位,共同执教。
嬴政目光毒辣,只问了一圈话,就确定夫子夹带私货,书院中的学生亦有猫腻。
“书院山长是谁?”
“正是鄙人,范增。”一个须发花白的老者上前回话。
徐希听这个名字,失笑,“岳麓书院山长任不平呢?”
“上一任山长卧病在床,于上月请辞,鄙人是新任岳麓书院山长。”范增面色不改,沉声解释。
“先生何故来做山长?”徐希拱手请教。
“1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范增抬起下颌,缓缓而道。
“先生既有心,可要福为您卜上一卦?”徐希拿出龟壳。
范增微微眯起眼,“不劳烦左丞相,生死有命富贵在天,鄙人能教一日书就教一日。”
荆轲已经很久不曾看到徐希拿龟壳给人算命,结果他竟然拒绝。再看面前这个叫范增的,已经一脸死相。
嬴政所见,上一个被她掏出龟壳算命的是扶苏,卜算结果,自戕而亡。她只算死,不算生。
徐希自顾的把龟壳扔在地上,“险象重重,九死一生,此为凶兆。先生,背疽而亡。”
范增旋即愠怒,“左丞相慎言,老夫已到了耳顺之年,虽命硬体健,却听不得诅咒之言。”
徐希望着他笑出声来,“哈哈哈,先生勿恼,我给人卜算常常不准的。”
项羽在她手中,陈平也在她手下,对付这范增老头,不用打别的牌,一个陈平就摆平他。
陈平接到她的眼神,盯着范增打量。
范增脊背发毛,看着徐希眼底满是戒备,朝嬴政拱手,“陛下还有何话要问?”
嬴政现在想知道徐希搞什么名堂,吩咐下去,“在书院暂住。”
范增眼中暗光闪过,垂眸应声,“鄙人这便去安排。”
看着他退下,徐希歪头,小声跟公孙萚道,“他好像觉得我比陛下还可怕。”
公孙萚点头,“你卜算很准,他虽长寿,却亡命于野。且心中有鬼。”
“仅凭卜算就认定他心中有鬼,难以服众。需得有人证物证,铁证如山。”徐希回他。
“他乃楚人,若有鬼,定投楚王后裔。”公孙萚提醒她反向去查。
嬴政突然出声,“你们二人嘀嘀咕咕什么?”
徐希回头,笑道,“陛下,我们声音不大,您应该听到了。”
嬴政:“”
扶苏很想问,“左丞相如何看出这位山长有鬼?”
“因为他叫范增。”徐希回他。
扶苏眨了眨眼,“天下叫范增,不止一人。”
“因为他是六十多的范增。”徐希微笑。
扶苏:“”
徐希转头就把陈平请到跟前,与他商量调查范增之事,“陛下欲整顿书院,十日应该够了。”
“主君为何这个眼神看我?”陈平被她打量的直犯嘀咕。
徐希叹道,“若查出东西,你可能要留下了。”
陈平愣了,“我?山长?”
徐希点头,“此地不平,非能臣不足以摆平,而你,恰恰就是陈平!”
陈平嘴角抽了抽,这是什么歪理!
“范增呢?他能直接坐上山长之位,必有大才。”陈平觉得此人很有威胁。
“若从,我便带走,若不从,逐之。”徐希冷声。
陈平看她眼中都是杀气,哪里是逐,分明是杀,“主君不可贸然行事,此乃楚地,楚人多憎恨秦,即便如今亦没有消解。几大书院刚刚立住,若此时在书院大开杀戒,势必引起楚人逆反之心。陛下出巡在外,安危为重。”
“冯劫跟随出巡不在咸阳,王翦老将军基本不问政事了,范增能升任山长,全赖李斯之功啊。”徐希是真心想和李斯守望相助,他这个人嗅觉高,能力极强,只要陛下在位,他能一心为陛下卖命。结果往她这里硬塞把柄。
“李斯已年至古稀。”陈平早看他不顺眼,但她不欲动李斯。
徐希认同的点点头,“糟老头子真能活。”
“主君此话应念给陛下听。”陈平翻她一眼。
徐希念了,不过念不是李斯,而是范增,“一把年纪了还不安分。”
“朕看你想用此人?”嬴政以为范增与荆轲一样。
“这老头,估计用不了。臣先去探探?”徐希问。
嬴政抬了抬下巴,示意她去。
范增任山长后,公务繁忙,讲学时辰减短,多数在处理书院事务。听徐希来拜访,直接回绝,“此时正忙,左丞相请回。”
侍从出来传话,“山长有要务正忙,左丞相请回。”
徐希啧了声,先行告辞。
室内,项伯担忧道,“范公,徐福善谋,你拒而不见,只怕她会怀疑。”
“她便是怀疑又能如何,我并无触犯秦律之处,山长亦是凭才学升任。而书院中的学生士子又非我招收,我不过升任十天,她又能奈我何。”范增轻哼。
项庄青涩的脸上满是怒厉之色,“叔父被她罚去给暴君修陵墓,堂兄亦被骗至咸阳学堂。如今搞这一套做派,不过就是想把项家赶尽杀绝。”
项伯横了一眼过去。
项庄闭嘴,抿着唇,神情不忿。
“眼下要救三兄还得靠阿藉的军功。”项伯沉着脸拧眉。
“可打探到去向?”范增问。
项伯摇头,“阿藉并不在名录之上,只知道在王贲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