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第一百五十九章
南秋试图杀父泄愤,江遇裘以保存体力和灵力劝住了她。
休息三日,两人开始探索核心内部。
走在林间小路上,南秋显得格外紧张,她既担心江遇裘的情况,又害怕核心内未知的危险。
“江道友,你的伤势真的不要紧吗?”
江遇裘被扶着艰难前行,笑得无比爽朗,回:“除了自尊心,其他恢复得都还不错。”
南秋被他过分灿烂的笑容噎得说不出话,总觉得他的性格发生了某种诡异的转变。
乾振境的出入口只维持半个月,对于身处陌生之地的他们来说,每一分一秒都相当珍贵,耽误不得。
江遇裘花了三天才能勉强行动,难免焦躁。
核心内一派宁静祥和,两人谨慎前行的身影显得格格不入。
青山绿水,蓝天白云,脚下石路清晰小巧,走了一炷香的功夫,一个小院映入眼帘,远远望去,飘着袅袅炊烟,像是有人在此生活。
南秋和江遇裘面面相觑,秘境核心是死去之人内心的真实映射,杀伐果断的万剑之有这样平和的内心,属实令人惊奇,而有这样一个突兀的小院,就是令人害怕了。
行为和心理反差极大,这就不太正常了。
江遇裘低声道:“小心,唐鹤及多次空手而归,这里绝对不简单。”
南秋的神识浅浅扫过小院,院子内外并无太大差别,只是陈设摆放过于齐整,显得有些别扭。
“很像师祖的洞府,他是个会把东西打理得井井有条的人,师父因为总乱扔东西,被罚过很多次,”江遇裘陷入沉思,死去之人的小世界往往会体现这个人的真实性格,核心中则会藏有此人最恐惧或最向往,亦或是最不想为人所知的东西。
闫念口中的万剑之是个嫉恶如仇的剑修,是正道风骨所在,雷厉风行,因杀孽过重,平日也十分霸道强势,没想到在他的内心竟会藏着这样的地方。
两人小心地迈进小院,单凭肉眼看不出任何异样,神识探查也没发现任何禁制陷阱或是灵气变动。
只是一个单纯的农家小院。
厨房和仓库空空如也,袅袅炊烟只是灵力幻化而成,实际上四处都没有人活动的迹象。
江遇裘看向一旁,草堆和柴火码得整整齐齐,地面上干干净净,连碎渣都没有,但斧子随手放在一旁,还有砍了一半的木头撂在地上,像是一会儿就有人回来继续干活。
南秋在正屋门口查看,屋顶的瓦片摆列过于完美,走近一看都有些晃眼,瓦片间隔分毫不差,缝隙之间纤尘不染,偏偏这样的屋顶冒着杂草,像是有人故意摆放上去的一样。
江遇裘捏了捏鼻梁,喃喃道:“这不会是师祖臆想出来的田园生活吧……”
小院远比外面的山林精细,能看出万剑之相当用心,难掩喜爱和向往之意,但场景布置过于蹩脚违和,像是一个根本不了解农家生活的人仅凭想象造出来的假景。
虽然每个物件都像模像样,但仔细一看全是漏洞。
南秋的神识探过里屋,说:“卧房里有女子用的妆奁。”
江遇裘闻言倒吸了一口凉气,感觉不只浑身疼,连头都要疼起来了。
假模假样的农家小院和突兀的女子用品……
两人同时得出结论,万剑之想要和某人做一对平凡夫妇,这份执念反映在核心之中。
只可惜没人到场。
这个人应该不是万谙的母亲,她与万剑之似乎只是露水情缘,远不到要做夫妻的地步。
剩下的人选相当不妙。
“是魔妃吧?”
既然不想让别人知道,那这个人的身份大概见不得光。
南秋长叹一声,万剑之念念不忘,但从魔尊和唐鹤及的态度差别来看,魔妃本人未必想和万剑之共度余生。
以现有线索来看,魔妃既背叛了魔尊,也欺骗了万剑之。
“不管是谁,总之不是我们,师祖不会欢迎的,”江遇裘小心碰了下斧头,发现这东西能拿在手里,而且分量不小,南秋试图把灶台上的菜刀拿起来,但刀死死嵌在菜板上,用灵力也拽不下来。
最后她只能拿根擀面杖做武器。
江遇裘觉得严肃的气氛消失殆尽,偏偏南秋一脸认真,和那根细长的擀面杖形成诡异的有趣画面。
“江道友,认真一点。”
“抱歉……”
两人重整旗鼓,进入正屋。
茶几桌椅俱全,摆放规矩,屋子不大,一眼就能看个彻底,往后走是卧房,两人的神识已经多番探查,但脚刚迈进去,铁链哗哗作响的声音把他们吓了一跳。
南秋反应较大,几乎要跳起来,江遇裘一斧劈砍下去,没想到斧子顿时卷了刃。
一条银白细链躺在卧房门口,质地极佳,声响清亮,冷光凛然,与农家风格截然不同。
除了铁链,卧房的情况和神识探查并无区别。
江遇裘蹲下身,发现这条链子是货真价实的法宝,并非灵气幻化而成。
南秋顺着方向看去,发现这东西的尽头在床榻上。
正经人家谁会把铁链放卧室?
一瞬间,曾经看过的小说情节浮上心头。
某些不和谐的元素冒了出来。
江遇裘正埋头检查法宝,没看见南秋异样的神情,等他抬起头来,南秋正平静地盯着梳妆台,江遇裘顺着链子往里一看,表情顿时变了味。
不如说整个院子给人的感觉都不一样了。
江遇裘左右为难,南秋直截了当地问:“江道友,这法宝看起来已经认主了,为何没有发动?”
链子上的灵气还未耗尽,以至于两人没能靠着神识及时发现它,如果这东西能正常运行,两人早就被暗算了。
“这链子似乎只会束缚特定的人……”江遇裘不自在地站起身,试图用脚把这堆东西踢到角落去,“南秋,不要看这种脏东西。”
然而南秋已经无所畏惧地站在了榻前。
是时候看些成年人的东西了。
和想象中不同,没有辣眼睛的东西,床边的木板上只刻了四个醒目的大字:好自为之。
不是什么你终于是我的了或者你再也逃不掉了。
南秋心里竟有一丝失望。
刻字就在躺着的人一睁眼就能看到的地方,似是要无时无刻劝诫警告某人。
该正经的地方不正经,该不正经的地方瞎正经。
江遇裘无奈至极,只能问:“你发现了什么?”
南秋直起腰来,困惑道:“万剑之的留言。”
“……应该不是什么好话。”
“他说好自为之,”南秋又看了床底和后面,除了这句留言和链子,整个卧房再没有其他线索。
刻字上附着灵气,和铁链一样,只有进屋靠近才能用肉眼看见。
如果只有铁链或者只有留言,情况都不会这么怪异。
书房和卧房之间仅用一道粗布帘子隔开,桌椅齐全,小小的木书架上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放。
一盏油灯,完全没有用过的模样。
南秋陷入沉思,突然当啷一声脆响吸引了她的注意。
江遇裘拿着一截断裂的链子无辜回望,南秋挑眉不语,对方说:“不是我做的。”
说罢,江遇裘将手摊开,南秋看见铁链并非断裂,而是其中连接一环松动了,细长的链子直接分成了两段,另外一段砸落在地,发出了巨响。
从分离的两段中隐约能看见钻孔的痕迹。
南秋越发搞不懂情况,难不成这是唐鹤及搞的破坏?
搞坏了还假装复原回去算怎么回事?
江遇裘查看起铁链,他刻意让南秋与此保持距离,虽然南秋本人并不避讳,也不介意,但他就是不想让南秋看见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南秋耸耸肩,转而检查起其他地方,耳边却突然响起魔尊的声音:“别让他碰那玩意儿。”
紧接着江遇裘发出一声短促的抽气声,南秋眨眼就到了他跟前,只见江遇裘手上捏着一根细针,大约一指长,细如牛毛,几乎看不出哪里被刺了一下。
魔尊啧了一声:“完了。”
“怎么回事?”
江遇裘握拳回:“不碍事,应该没有毒。”
魔尊说:“他完了,跟你的小郎君说再见吧。”
南秋的脸色变得前所未有的难看,江遇裘只得把手心再次张开,说:“没想到里面藏了根暗器,突然被扎了一下,都没有出血。”
法宝里不可能无缘无故藏一根细针,南秋接过链子,钻孔很显眼,但藏着针的地方在别处,相当隐蔽,看其设计,像是就等着有人去拆解或破坏它。
“你猜那根细针是什么?”按魔尊平日的性格肯定要卖关子,但这次情况不同,“你最好赶快行动,否则万剑之就要来了,像我一样。”
南秋张了张嘴:“江道友……”
“不要让他知道母本的事情,如果对此知情,他和万剑之就分不开了,”魔尊面无表情地站在江遇裘身旁,漆黑的长袍像一道乌云遮盖过来,“我比你更不想让万剑之复活。”
江遇裘仿佛毫无察觉,摆了摆手,说:“我没事,吓着你了。”
南秋抿了抿唇,笑回:“你刚才还嘱咐我要小心,自己别再大意了。”
江遇裘扫了一眼南秋的笑容,点点头没有回话,南秋笑意顷刻消失:“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