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八章
寻天剑宗在青州北部，虽说不远，但两人紧赶慢赶也要花上五天时间，更别提郑乔乔一直强调可以御剑飞行，但一柄断剑别说带两个人了，郑乔乔自己上去都摇摇欲坠。
南秋委婉提示她可以去待风山向几位师兄求助，然而郑乔乔头摇得像拨浪鼓，宁死也不肯去。
如此二人只能缓慢向剑宗前进，郑乔乔活泼开朗却不啰嗦，所以一路上即使是跋山涉水也并不难熬。
这天她们正巧在湖畔落脚，郑乔乔非要在湖中耍剑，提着一把破剑耍得虎虎生风，激起水波荡漾，惊鱼四散，初秋日光明媚，湖面水光粼粼，的确是一番美景。
郑乔乔练得酣畅淋漓，随后又絮叨起自己拜入剑宗后的经历，抱怨大师兄严厉得过分，若是被他发现自己搞砸了任务还弄坏了剑，她恐怕就要死无全尸了。
听到这里的南秋忍不住挑眉，枫倩口中的这位大师兄英俊帅气，温和可亲，除了右手残疾没有任何缺点，怎么到了郑乔乔这里变得如此苛刻？
莫非这种待遇只能枫倩享受？
郑乔乔那边刚抱怨了两句又跑去挥剑，南秋歪头躲开她无意间甩过来的水柱。
这……也不是没有可能，相较之下，郑乔乔更加浮躁冲动，虽然剑术天赋极佳，刻苦勤奋，但年轻气盛嘴巴又笨，的确需要多加管教。
郑乔乔和枫倩正面比剑应该尚有胜算，可若是比城府心机，她恐怕连女主的前菜都算不上。
打坐歇息了一个时辰，二人打算继续上路。正准备动身，郑乔乔小心翼翼问她是不是不想去剑宗，言语间隐晦询问是不是与剑宗弟子有情感纠葛。
南秋惊异，什么情感纠葛？
郑乔乔憋了一路终于可以一吐为快，南秋越听脸越黑，郑乔乔却说得头头是道。
首先南秋脸上总带有隐隐约约的忧郁，一提起寻天剑宗更是神情暗淡双眼无神，其次她知道寻天剑宗的剑法，定是曾经和剑宗弟子走得很近。
种种迹象表明南秋和一名剑宗弟子有些瓜葛，很有可能是惨遭辜负，或者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又或者是爱而不得，情难自控。
南秋几近郁卒，偏偏郑乔乔把异样之处统统点了出来，结果却得出了一个令人啼笑皆非的结论，让南秋哑口无言。
郑乔乔探头探脑地问：“是我们内门弟子么？”
怎么说呢，可能是，也可能不是……不对！怎么被她绕进去了！
南秋试图转移话题，郑乔乔竟十分配合，只是眼神中不自觉带上了怜惜和愤慨，像是南秋的反应已经印证了自己的猜测。
南秋被看得浑身不自在，干脆闭上嘴巴以免越描越黑，郑乔乔冷不丁突然说道：“没事的，阿姐，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小姑娘，你很豁达，但是拜托饶了我吧。
“你误会了，我只是一想到要去拜访剑宗……有些惶恐。”
梦境里南秋在剑宗外门呆了这么多年，亲身体会，难道还不知道传说中的青州第一仙门实际上是什么臭德行？
说好听点叫竞争激烈，往难听了说就是捧高踩低，就连枫倩在金丹结成之前都备受冷眼，现在她一个外人去了，怕不是要被口水喷死。
“毕竟我不是剑宗弟子……仙门之地怎可像茶楼饭馆，肆意进出？”南秋可算是想出个大差不差的借口，“之前你不是也说大师兄严格得很？”
郑乔乔果然不再用满怀关爱的眼神看过来，只是眨巴眨巴眼睛，“原来如此……”
南秋勉为其难地点点头，“对，我一直在苦恼这些。”
“大师兄只是在修炼一事上甚是严肃，实际上人很好的，”郑乔乔咧嘴一笑，眉飞色舞，“而且人长得也好，别的我不敢说，可就这一点错不了！但凡大师兄去练剑台，那我可就不敢去了，哪儿哪儿都是人，挤死了！”
这个南秋也深有体会，她之前靠着走后门进了剑宗外门，每日埋头苦练，生怕成为第一个老死也没搭上剧情的穿书者，所以根本没机会见到这位大师兄。
虽然未见其人，但江湖到处都是他的传说。
不论是在梦境里还是原著中，御木峰的首席弟子在剑宗乃至青州都赫赫有名，人们都在谈论他意外受伤的右手、坚韧不拔的心性和俊秀无双的外表。
在大师兄陨落之前剑尊男主从未露脸，即使传授剑法也是以剑气驱影，直到魔修破除结界大举进攻时才现出真身，因此剧情里没有对比过二人的容貌，南秋根本无法想象这位大师兄到底是何等姿色。
不过既然能让女主青睐，容貌上肯定不差。
郑乔乔一提起大师兄便精神百倍，把这位师兄的外表夸得天花乱坠，随后还不忘提点南秋天下何处无芳草。
南秋巴不得她把这点东西忘个干净，没想到现在又提起来了，只能敷衍回着，也是她一时心急，竟说道：“听说这位师兄右手受了伤，再不能灵活运用，所以只能左手持刀……想必很辛苦吧。”
这话说着没问题，几乎人人都在哀叹这位师兄的右手，他左手刀法已出神入化，如果右手完好，说不定还能更上一层……
不料郑乔乔猛地住嘴，愣了一下才缓缓说：“我们师兄……右手没事呀？”
好家伙，枫倩和南秋的戏份发生变化情有可原，这位师兄的右手怎的也完好无损了？
难不成其实这手也是因为枫倩才伤了的？
南秋捂住额头，面上装得无懈可击，“大概是我记错了，出来之前师父叫我把人都记了个大概……我应该是记混了。”
“原来如此，出来之前还会特意介绍一下各门派的弟子，真是好细心的师父……我们师父向来……嗯，凡事都推给大师兄，”郑乔乔实在好奇，神情根本遮掩不住，“前辈……前辈究竟师承自哪位大能？我实在好奇，您看起来与我年纪相仿，可这修为比我高上许多，不是我自夸……我是同辈里最早入筑基境界的弟子，虽然这之后……稍许退步，可即便如此，剑宗之内相近年岁的最高也不过筑基中期，这整个青州恐怕都没有比南秋前辈修炼速度更快的人了……啊，若是不方便的话，就当我没问吧。”
郑乔乔意识到自己又开始打听别人家的功法，讪讪住嘴，南秋则回：“我师父是谁的确不便告知，而我只不过来自无名小派，即便现在修炼得快也是取巧，并不代表以后修炼也快……”
郑乔乔惊呼，“原来前辈不是散修？”
南秋的白眼欲翻又止，“实际和散修并无区别。”
郑乔乔大概是又暗自脑补了些什么，劝解道：“只要道心稳固，持之以恒，前辈定会一帆风顺，安然飞升。”
南秋似笑非笑，“借你吉言。”
原以为这话题就算过去了，没想到郑乔乔又开始提她玉树临风的大师兄，用实际行动来证明自己的恒心，南秋毫不怀疑，要不是有枫倩这座大山，单凭这份天赋和毅力，安然飞升定是她郑乔乔无疑。
南秋不再白费力气，干脆放空大脑任她说去。
郑乔乔自己说得痛快，可也想和南秋套近乎，“说起来师兄和我一样也是白州人，前辈是哪里人？”
太好了，终于把话题扯到白州上了。
“我是青州人。”
郑乔乔颇为可惜，“哎呀，若是同乡人就好了……”
放过你家大师兄吧！
郑乔乔一脸现在你不让我提，以后可别后悔的表情，南秋憋了一路的白眼总算是翻了个痛快。
总算是提到了白州，天赐良机，南秋赶忙问道：“你为什么会想到来青州呢？”
郑乔乔闻言一愣，南秋稍作解释，“毕竟只有仙院能够测根骨，你在来青州之前也不知道自己的天赋不是吗？也不是没人来青州碰运气，只是……”
南秋不得不多想，每年来青州碰运气的人多如牛毛，但根骨这个东西实在难料，就比如南秋，身为仙院院长之女，父亲南方还风火双灵根，母亲未知，但百年之内结成金丹，资质定不会太差，然而二者结合却是个三灵根。
倒不是说三灵根本身有多差，只是有她父母珠玉在前，显得南秋过于平平无奇了。
郑乔乔低头沉默良久，才说道：“……实不相瞒，我并不是自己来的。”
南秋点头不语，郑乔乔犹豫地说：“我……我，我本是白州一个富人家的养女，虽说是养女，但和婢女也没有差别，每日端茶倒水，杂活不断，后来家里来了个人，不知说了什么，最后竟把我带走了……”
这不是女主在原著里的说辞么……
南秋盯着郑乔乔的侧脸，试图看出对方说谎的迹象。
“他说他是个修仙人……觉得与我甚是有缘，想带我去青州的书院……我不想被许了人家，便跟着去了，”郑乔乔皱起眉，“我们刚到青州，那人便不见了，我等了三天三夜，幸好西鹿的一位师父路过将我收留了……到现在我也不知那人究竟是谁。”
南秋沉默，她意识到郑乔乔一开始说的是书院二字。
西鹿学堂、东燕仙宫，南岳书院，北云文斋……虽然青州四院都可以称之为书院，负责正式拜入仙门之前的启蒙和过渡，但唯独南岳的名字才是“书院”。
也就是说郑乔乔原本也要进入南岳修习，不知为何带她来青州的人莫名离去，导致郑乔乔意外被西鹿收留。
南秋斟酌语句，“容我冒昧一问，你的家乡是青州的哪里？”
“白州萧山。”
女主的家乡……
一样的身份，一样的天赋，一样的经历，巧合未免也太多了。
“说起来……临走有一位同乡姑娘寄信给我，信上说她也想要去书院，希望能与我同行，”郑乔乔低头只顾把自己的经历一吐为快，完全没有看到南秋阴云密布的脸，“没想到那位仙长断然拒绝，还不准我回信，仓促间就带我走了。”
南秋望着眼前波光潋滟的湖水，好像只在一瞬之间，天地变换，一切截然不同。
不是巧合。
原来郑乔乔才是女主。